章節字數：2422 更新時間：11-03-26 21:11
蘇錦剛走進門，便看到顧若初麵色蒼白的伏在床上蹙眉合眼喘息。
“別動，你腰上有傷。”蘇錦急忙過去輕輕將他重新平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你覺得怎麼樣？疼的可還厲害？”
顧若初剛才一動卻是牽動了傷口，平躺著緩了一陣兒才重新睜開眼——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人，眉目間竟顯英氣，可看向自己的神色卻很是和藹關切。
他很快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至於眼前這個中年人，其實也是說不出的熟悉——隻是不敢確定——他和蘇燕子不同，沒有見過青年時意氣風發的蘇錦，於是實在不敢肯定。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蘇燕子的爹爹。”蘇錦自己也曉得他如今的光景和平日多麼判若兩人，微笑著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要說我這個樣子，你也應該是見過的。”
這後一句話說的頗有深意，顧若初怔了怔，終於很快反應過來，輕聲脫口而出，“你是……碧心莊的那個黑衣人？”
原來，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要傷害蘇燕子的”，正是他已然排除了懷疑的，蘇燕子的父親。
可他為什麼這樣做——以他父親的身份，完全可以站出來阻止蘇燕子去信任他，甚至可以暗地裏將他送到遠離蘇燕子的地方。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碧心莊侍衛，而是一家之主，他完全有這個能力的！
之後，蘇燕子將那些死忠的侍衛收押，他竟然也完全裝瘋賣傻的不理不睬。
這些，都是出自何故？顧若初滿是疑惑驚訝的望向他。
“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蘇錦疼愛的笑著幫他拭了下額頭上方才痛出的薄汗，竟似真將他當作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溫柔慈愛，“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現下你有精神嗎？若是身子可以的話我們就談談。要是還難受，就先養身子。”
顧若初如今確實很難受，那一刀不但讓他時刻感到腰側撕扯般的痛，也讓先天體弱的他感到這一刀抽走了他幾乎所有的力氣——但恐怕此刻他再難受十倍，也不會對蘇錦的提議表示反對。有時候人的好奇，實在是具有無窮的力量。
“我還好，您有什麼話，就說吧——先告訴我，蘇燕子怎麼樣了？”
“他很好，”聽到顧若初清醒後就先問兒子的情況，蘇錦的笑容更慈愛了些，繼而話鋒一轉，聲音中難掩歎息和驚訝，“隻是碧心莊的離魂蠱蟲，被鳳兒給毀了。”
“什麼？”顧若初訝然，這一句話說的用力，牽動了傷口——下一刻顧若初便又蹙眉呻吟了一聲。
“你和鳳兒，真的並沒有聯手要對蘇家不利嗎？”蘇錦歎口氣，輕輕扶著他纖弱的肩膀，讓他盡快平靜下來，“鳳兒他不看東西真偽，便往碧心莊投擲陶青河送的東西，實在不合他那精靈古怪的性子。所以，這事兒他脫不了幹係。”
“可是離魂蠱蟲的事，隻有你才知道的清楚——我也實在想不出若是你不說，鳳兒怎麼會知道要找什麼東西來真正對付碧心莊。”
“要知道，燕兒他除你外對任何人都無全信，他自己決不可能事先向鳳幾何吐露出什麼。”
——蘇錦的話中，帶著明顯的質疑，可是卻並不似審問一般淩厲壓迫，依舊如一位慈父般溫和。
可顧若初現下已經沒有心思去驚異他對自己的態度了，鳳幾何的所為，實在令他已然驚詫的沒心思去思考別的東西。
明明提醒過他了——以他的性子，決不可能傻到不聽自己的勸告。那麼他看了東西後，幹嘛還要拿走？而且是自己親自送到碧心莊去？
估計龍不屈他們，也是被他這舉動嚇到，才沒有半路去截住他吧。
難不成……鳳幾何和他要的是同樣的東西？——顧若初甫一想到這一點，自己也被嚇住。
如果是這樣，他幹嘛還要背叛明嵐的主人？
“怎麼，不舒服嗎？”蘇錦瞧他蒼白著臉不語，倒是似乎後悔問的急了些，“要不你還是先休息下好了。”
“不，我沒事。”顧若初搖搖頭，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先思考這個問題，急忙輕聲回應，“隻是太驚訝了。我是沒想到那個鳳幾何會做那樣的事兒。”
“我也想不通，這裏麵似乎有太多隱情了。”蘇錦讚同的點頭，“還有件事，也要告訴你……你確認自己身體還可以嗎？”
“沒事。”顧若初被他這麼屢次關切詢問，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簾。
看他這有些孩子似無措的表情後，蘇錦似乎越發憐愛眼前這個看上去清泠脆弱的人兒，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事情可能是有些讓人措手不及，要是嚇到你或者傷害到你，真的很抱歉。”
接著他便說了有關蘇燕子被誤會玷汙了水婉寧清白的事，末了道，“為今之計，燕兒娶婉寧，是唯一可以補救的法子。”
“如今我預感到蘇家麵臨的危機，要想化解，必須借助其他名門的力量——我不能在這時候失去煙雨塢的幫助。而且，婉寧也確實是個可信的兒媳。”
——顧若初如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徹底恍悟到了如今蘇家的處境——蘇家最後的保護屏障消失了，而且麵臨著被武林人唾罵為“卑鄙下流之輩”的危險，失道寡助。
碧心莊，被王爺的人攻破指日可待。
這些，是在一日前的他想看到的——可如今，卻成了他最不願看到的場麵。
原本以為，自己會死，鳳幾何則會徹底破壞他們的計劃——那麼日後，碧心莊也就安全了。
可是，先不論這一切所發生的原因為何，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碧心莊麵臨著危機!——而自己即便說出真相，也已經晚了。
說出真相，反倒會無意義的失去自由或是生命。蘇錦不會相信，他這一個內應忽然有了善心。
相反，自己不暴露身份的活著，才有機會反戈一擊，拖住王爺的勢力，想辦法保全蘇燕子！
“你先別激動，我知道這樣子對你不好，可是……”蘇錦將顧若初深思的樣子誤認為是受了他這番話的刺激，溫言安慰道。
“您不用說了，我沒那麼不懂事，曉得輕重的。何況，我也知道自己是個賣笑的出身，怕是沒有這檔子事，您也會選哪個名門閨秀給蘇燕子做妻子吧？”
既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就必須裝出一副樣子來——可是……恐怕是因著真的愛上蘇燕子的緣故吧，話說到後來，倒是真的帶上了幾分氣悶和嘲弄。
“說傻話。”蘇錦見顧若初這樣，話語中疼惜又多了幾分，“你比任何一個名門子弟都好，好太多。”
“蘇大俠真是會說話。”假戲真做，有些嘲弄的話也說的水到渠成，連麵上都輕而易舉做出了嘲諷清冷之態。
“我可沒說假話。”蘇錦笑的很是慈愛真誠。
顧若初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因為他愛你——憑這一點，你就足夠比他們好的多。”
顧若初嘴角的冷笑忽的僵住。
“對於我來說，能讓兒子開心的人，就是最好的。”
顧若初嘴角的；冷笑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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