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46 更新時間:10-12-17 17:05
秦殤早些年對圍棋之道也算是做過一些研究的,而且還頗下了一番苦功夫。有些人將圍棋看做是一場硝煙彌漫的戰爭,一步棋錯則滿盤皆輸,故而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秦殤則認為圍棋僅是圍棋,並不關乎什麼戰爭之類,無用糾結勝敗,也正因為如此,秦殤一向落子不尋常理,雖然十弈九輸,卻往往總是會有令人驚豔之舉。
看著亭中人高舉白子猶豫不定的模樣,秦殤忽然動手將一顆白子落在棋局居中向左第三行左數第三格處。
此處原本一線並聯著三顆白子,秦殤在此又是落下一顆,雖然彼此氣息相連,但四周之氣皆被周圍黑子封住,此舉似乎就是無用之為。
亭中人搖了搖頭,也並不在意秦殤冒然打亂了棋局,而是將手中白子換做黑子,小心落下。
秦殤執白子,在四白子連線之處接連又是落下三顆。亭中人則是步步緊逼,依舊保持合圍之勢。
及至第四顆,秦殤忽然在七子一線之中段處向右落下一子。
石質的棋子落在同樣石質的棋盤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亭中人此時方才抬起頭來看了看秦殤的麵容,既而又是搖頭。
此白子落下之處,向右既是大半處在合圍中的白子,不過是先前尚有兩處生門,令黑子難以完成最終的合圍之勢。而秦殤此舉則恰巧將其中一處生門封死。此時隻要對方在另一處生門上再落下一顆黑子,則局中大半白子便即算是失去了價值。
亭中人微微抬手,黑子落下,大局已定。
玉莎不明白此間的道理,隻是好奇的看著秦殤,也不知眼前的棋局到底是誰輸誰贏。
秦殤則是意態輕鬆的向玉莎解釋道:‘先前這片白子處處受到對方的限製,若果繼續掙紮下去,隻會白白的浪費精力,而且毫無勝算。我方才將此大半白子放棄,卻也是獲得一步先機,興許會將剩下的白子擺脫困境。‘
玉莎聽罷笑道:‘你和我說這些也無用,我又不明白的。‘
亭中人聽聞此言卻是頗感震驚,複又抬頭將秦殤看了一眼,目光中盡是一片複雜的神色。
接下來的棋局,秦殤占據著一步先機的優勢,處處緊逼,白子實力不斷擴大,猶如風卷殘雲一般席卷著對手苦心經營的陣勢。亭中人不曾想到對手居然會有如此攻勢,一時間難以招架,節節敗退。而正在秦殤漸漸扭轉場上局麵的時候,一盤棋局已盡完結。
見得對弈雙方各自放下手中的棋子,玉莎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輸了。‘秦殤看著玉莎無奈的說道。
玉莎笑道:‘聽你方才說的那麼厲害,我還以為。。。‘
‘不,是我輸了,‘亭中人忽然起身道:‘黑子隻占一棋之先。‘
玉莎卻是不解的問道:‘隻差一棋也算是先生你贏了啊。‘
亭中人搖了搖頭,道:‘這位兄弟當真是個中高手,出棋總是讓人難以猜測。如若兄弟早一步將白棋接手,勝負自會顛倒。‘
秦殤亦是起身笑道:‘先生過獎了。‘
亭中人忽然又皺眉道:‘隻是尊下方才棄子以占先機之舉,實在太過極端,如此煞氣,不宜領兵啊。‘
‘這與領兵又有何幹係,‘秦殤卻是出言反駁道:‘不過是一盤棋局罷了。‘
亭中人卻不曾想一個棋中聖手居然能夠說出如此話來,當下言道:‘棋局即使戰場,行棋當如行兵,棋法亦是兵法。‘
秦殤搖頭笑道:‘在下不敢苟同。‘
亭中人忽然對眼前的白衣男子產生了莫大的興趣,拱手言道:‘尊下是何高見,願聞其祥。‘
秦殤卻並不急於詳述自己的‘高見‘,而是反問道:‘先前對弈,敢問先生贏到了什麼?‘
亭中人答曰:‘不過一盤棋局而已。‘
秦殤又問道:‘那在下又輸了什麼?‘
亭中人依舊答曰:‘不過一盤棋局而已。‘
‘而已。。。‘秦殤刻意將亭中人的語氣重複,複又問道:‘那若你我各領三千兵馬此間交戰,在下又會輸掉什麼?‘
亭中人思索道:‘當是一場戰爭。‘
秦殤忽然提高了語氣,道:‘不,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三千兵馬的性命。‘
看著亭中人忽然陷入了沉默,秦殤則是繼續說道:‘戰場不似棋局,棋局輸則輸矣,不過是技不如人。而兩兵交戰,無論輸贏,都要妄送無數凡人之性命。若將這黑白棋子比作兵卒,豈不是太過兒戲!‘
亭中人愣愣的回味著秦殤所言,許久方才歎道:‘是我等將棋局看的太重了。‘
‘是你們將戰爭看的太輕了。‘一旁一直都在沉默不言的玉莎忽然說道:‘棋局可以重新開始,死去的士卒卻不能再得意重生。‘
‘棋局可以重新開始,亡卒卻不能複生。。。‘亭中人反複回味著玉莎的話,繼而又狀若癲狂的忽然笑道:‘我終於悟了,終於悟了,師父讓我在此參悟棋局十餘載,不曾想竟是如此用意。‘
秦殤抬頭見天色已晚,隨向玉莎言道:‘我們還是快去尋覓湘淮子前輩吧。沒想到不知覺間竟會在此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
玉莎點頭,與秦殤一同向亭外行去。
‘尊下請留步,‘亭中人忽然在身後喚道:‘師父曾經有言,日後若是遇到有人能在棋局上輸於我,卻又能能無甘願服輸且心服口服者,則讓我向此人轉述一句話。‘
秦殤回頭問道:‘先生莫非是在說我?‘
亭中人道:‘師父雖未曾提及那人姓名,但是尊下方才見解之獨到,比師父平日言行猶有勝之,在下心悅誠服。我想師父當年所指,必是尊下無疑。‘
玉莎好奇的問道:‘敢問先生的尊師是何人也?‘
提及自己的師父,亭中人的眼中顯現出一種無限的欽佩:‘師父他老人家,名諱湘淮子。‘
‘先知前輩!‘秦殤驚訝的問道:‘他交代你什麼話了?‘
亭中人道:‘師父說,初識既是有緣,有緣自會相見。‘
‘有緣自會相見。。。‘玉莎仔細斟酌著這幾日裏屢次聽聞的言語,自言自語的說道:‘最初聽聞此言,是在柳州城內,醉也不歸樓,出自哪位江湖術士隻口,莫非。。。‘
秦殤則是琢磨起另外一句話:‘初識既是有緣。。。前日裏。。。醉也不歸樓。。。江湖術士。。。莫非。。。‘
二人對望一眼,各自看出了對方心裏的定奪。
柳州城內,術士曾經居住的小院落裏。
可樂正持著一把蒲扇,守在院落側角的藥爐前控製著火候,自藥爐裏嫋嫋升起的香氣彌漫在院落裏的每一個角落,早上初起的太陽讓昨夜裏一直守護在藥爐之前的小童頗感困頓。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藥爐內的火苗也是忽明忽滅,仿佛是因為燃了一夜,也覺的疲乏而開始打著盹了。
路過的候鳥落在院落裏的老槐樹上相互梳理著彼此的羽毛。
秦殤攜玉莎一同忽然破門而入,見院落裏空空蕩蕩的僅有一個小童守在藥爐邊困頓的不成樣子,卻不曾見得那位江湖術士,亦就是湘淮子前輩的身影。
‘你家主人呢?‘秦殤急忙忙的走到小童身邊大聲問道。
可樂一個激靈自地上站起身來,見來人是前日裏方才離去的仙使大人,忽然高興的笑道:‘仙使哥哥和仙使姐姐,你們真的在今天早間就回來了呢。‘
玉莎回顧前些時候所經曆的事情,仿佛自己和秦殤的一舉一動都在湘淮子前輩的預料之中,對於小童的話也就不再感到驚奇,而是親昵的問道:‘小弟弟,你家主人呢?‘
‘主人他。。。呸。呸。‘小童忽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什麼主人,那是我家師父。‘
秦殤一笑,不曾想如此其貌不揚的小童也會是湘淮子前輩的徒弟,繼而又對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厭惡,對於一個曾經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以貌取人是會讓人恥笑的。
玉莎走到可樂近前,輕輕的撫摸著可樂的發髻,問道:‘那麼小弟弟,你家師父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可樂似乎不太情願玉莎的舉動,有些不太願意的嘟囔道:‘我不叫小弟弟,我叫可樂。‘
對於可樂的名字,玉莎可能不會想的太多,隻是秦殤忽然想起了什麼,繼而大笑起來:‘那麼,可樂小弟弟,你家師父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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