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7 更新時間:10-11-15 11:51
如果要薛靜嶺形容他和佟青遇的關係,大抵他會說。非愛人,但絕不止朋友。
他喜歡的女孩子很簡單,美麗而非漂亮,高貴優雅而非故作大方,善解人意而非毫無主見。當然,還要有一把長長的頭發,絹細如絲,烏黑如夜,光滑如綢。
毫無疑問,薛靜嶺是挑剔的。但他確有挑剔的本錢。
有些人生來便注定是不平凡的,又也許上帝在創造人時還是無可避免的產生了一絲私心。薛靜嶺,是寵兒。
該怎麼形容他?庸俗的說,就是俊美如同太陽神阿波羅;高雅的說,就是神的傑作,輪廓上的每一條線條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介於柔和與剛硬之間,是最容易攻陷女人心的容顏。
他有良好的家世,優渥的物質生活條件。他當然並非完美,他唯一的缺陷就是他的智商。他討厭他的聰明。他討厭他的清醒。
在旁人還渾渾噩噩的過著所謂年少輕狂的日子的時候,他已知曉自己的一生將要怎樣走。是幸,或是不幸,又有誰知道?
他知道從前自己的人生一路平坦,現在一路平坦,將來也將一路平坦。所以沒有驚奇,所以沒有意外,所以沒有變數,
你知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你應該慶幸你不知道。
可以這麼說,佟青遇,是薛靜嶺生命中的一個小小的意外。因為是意外,也就變成了特別的存在。
薛靜嶺曾向全世界宣布,即使全世界的女人死光了,也不會打佟青遇的一絲主意。
不是氣話,薛靜嶺知道,佟青遇也知道。佟青遇隻是淡淡一笑。
佟青遇不是薛靜嶺喜歡的類型。佟青遇有一頭俏麗的短發,輪廓美麗但張狂,絕不是溫柔的女孩,有主見,不肯妥協,常常與薛靜嶺爭論的麵紅耳赤,不讓步,不認輸。
佟青遇的性格與薛靜嶺有幾許相似,其實,我總覺得,或許這才是薛靜嶺不會喜歡佟青遇的真正的原因。
佟青遇,其實是最懂他的人,薛靜嶺是知道的。大學生活有了她,才不至於寂寞到無聊。他們總是兩人一組,做調查,做研究。他們步調一致,行動合拍,默契一流。他們相處的時候,幾乎不需要言語交流便可理解對方心中所想的一切。
佟青遇是聰慧的。薛靜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聰慧的女子。但這不是優點。
聰慧的女孩適合相處但絕不適合相愛,至少,於他而言。
眾所周知的是,他是個花花公子,他經常自我調侃,我這輩子最大的本領就是萬花叢中過,不沾一點綠。
每每這時,佟青遇隻是淡淡的,看似毫不在乎的笑著。
“為什麼不將青遇列為重點發展對象?”曾有好事者問之。
薛靜嶺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答“青遇沒有長頭發。”
而佟青遇是這樣說:“因為沒有人值得我為他留長發。”
他是死心眼的男子,她,亦是死心眼的女子。沒有對錯,隻有注定。
就像他們兩個,注定沒有開始,注定沒有結束,注定停留在曖昧不清的階段。
薛靜嶺,總是在花叢中遊覓,佟青遇,總是在花叢外麵獨自靜坐。
薛靜嶺認為,很理所當然的,沒有比他更優秀的男子,也就沒有配得上佟青遇的人。
而佟青遇不在意,情與愛,其實於她而言,毫無意義。
鑒於薛靜嶺與佟青遇在一起的時間比與他所謂的女朋友在一起的還要多得多,為了挽救所謂岌岌可危的愛情,薛靜嶺向佟青遇提出要求,外出調查研究時,他將攜眷同行。
佟青遇沒有拒絕,因為早已習慣他的無理取鬧,像個小孩子一樣。
三人行,氣氛尷尬但不冷清。薛靜嶺是多話的人,但卻冷落了一旁的佟青遇。
我比較不重要。佟青遇是這樣想的,她自嘲的笑了笑。但生平第一次,視線迷離在薛靜嶺身旁的那把長發裏。
為一個人,留一把長發,便是一生。其實,她是執著的女子,因此,才不輕易言愛。
因為愛情二字,從來都傷人最深。了解自己,也了解他,才不如,當朋友,簡單而又幹脆。
調查完了之後,經不起女孩的撒嬌,薛靜嶺走進了那間裝潢高雅的首飾店。習慣性的,佟青遇跟了上去。
首飾店裏,燈光下璀璨閃耀的白金寶石,迷醉了女孩的思想,是薛靜嶺慣用的手段。
佟青遇卻是很冷靜,她隻是看著那條白金項鏈,有四葉草的墜子,樸素因而雅致。價格不菲。
薛靜嶺無意中發現她視線的聚焦點,幸運的四葉草,女孩子都相信。他覺得很愉快,第一次覺得其實她也隻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子。
所以他叫人包起那一條項鏈,在佟青遇不解的目光中,微笑著遞給她。
“感謝你陪了我這麼久。青遇,真的。”他看著她的眼睛,第一次覺得他們如此接近,他說得很真摯,“青遇,能認識你真好。”
佟青遇的眼神很清明,她接過,眼眶微微的發熱。
很快便,要畢業了。也是完結。她知道。
畢業論文很完美,答辯很順利,流蘇在額前被撥過,佟青遇落下了淚。
毫無疑問的,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胸膛。他雙手環抱著她,他笑著,很自我,很寵溺。“別想了,隻有佟青遇才有這個特權!”杜絕的周圍窺探的目光。
佟青遇不介意失態,她真的隻想好好的與薛靜嶺擁抱一次。
分別前一天晚上,哭的哭得稀裏糊塗,喝的喝得酩酊大醉。歪倒在廂房的眾人,有哭有笑,盡說著胡言亂語。
佟青遇沒有喝酒。薛靜嶺醉倒在她的懷裏,目光迷離,低喃著:“青遇……”
她低頭,卻被攫獲了雙唇,薛靜嶺的吻,有一絲酒氣,並沒有想象中的甜美。
她聽見他在她耳邊低喃:“青遇,答應我,這一輩子都不要留長發,不要。”
佟青遇輕輕一笑,淚卻滑了下來,不知不覺間。
他們竟然沒有再見麵。
薛靜嶺走在他人生既定的軌跡上,很漠然的一直在不斷不斷地重複著單調,重複著無聊。但卻拒絕撥打那個號碼。
佟青遇留起了長發,看著鏡中自己的輪廓在長發的掩蓋下漸斂柔和,淡然靜默。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留,到發覺時,已是及肩的長。絹細如絲,烏黑如夜,光滑如綢。
她的生活簡單,平實,大多時光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度過,卻沒有撥打那個號碼。
他們拒絕見麵。不知道為什麼。
其實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解釋的,他們活在同一個城市裏,沒有刻意逃避,竟沒有再碰麵。
他們都那樣的倔強著,好像將一切隨緣。
佟青遇終於見著薛靜嶺時,是在一個午後。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她一眼便認出了他,沒有改變的容顏驕傲依然,卻已有了另一種成熟內斂。他摟著一個女人的腰,耳鬢廝磨,在一個角落裏。
佟青遇散著發,但並不訝異,無論是不是長發,注定的,仍是注定的。
項鏈依然帶在項間,心間,卻開始了冰冷的蔓延。
她還是沒有剪掉長發。
薛靜嶺漸漸的開始厭倦了愛情這種遊戲,厭倦了那些千篇一律的麵容,常常不自覺的,想起這個城市裏,那個人。
即使不想再見,卻還是如此思念著。薛靜嶺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不想再見佟青遇,不想見到她短發,亦不想見她長發。其實他是在害怕。
可是害怕些什麼?他卻又不清楚。隻知道,那晚,那吻,回不到從前了。
但他還是出席了聚會,姍姍來遲,卻一眼瞥見佟青遇坐在角落裏,長發隨意的挽起。
薛靜嶺躊躇著,但還是上前,卻失去了以往主導話語的能力,“留了長發?”
她迎接他的視線,但卻語氣平淡,有一份疏遠,“是呀,不知不覺便……”
“過得可好?”薛靜嶺開始悲哀,竟覺無語可談。
佟青遇仍是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要走了。你,送我麼?”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拒絕“我剛來……”
佟青遇清楚,因而明了。她沒有再邀請,她知道她應該相信。
薛靜嶺沉默著看著她向眾人一一道別,然後離開。在走前的一刻,佟青遇回眸,對上他的視線,他看見她的嘴唇張張合合著:“再見。”
可是沒有了再見。
薛靜嶺被通知去認領她的屍體。
佟青遇躺在冰冷的太平間,長發淩亂但溫柔的散落在白色床單上,已經沒有了生氣。薛靜嶺就那樣的站著,看著。聽不到她的呼吸聲,他覺得世界是那樣的安靜。
警察說,她遇到了歹徒搶劫,卻拒絕交出那條項鏈。她掙紮著反抗,引起了行人的注意,但卻因受傷過重,即使馬上送往醫院搶救但也無效。她的錢包裏有他和她的畢業時的合照。背麵有他的名字和他的號碼。
他拒絕送她回家,那晚,他竟然拒絕送她回家,嗬。
薛靜嶺接過那條有四葉草墜子的白金項鏈,看著靜靜躺著的佟青遇。
他吻了她,這吻,有一絲冰冷,並沒有意料中的甜美。
薛靜嶺與佟青遇,非愛人,僅僅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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