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59 更新時間：10-11-20 09:47
青山隱隱。
一路上豔陽高照，熾熱的光線彷佛可以灼傷到皮膚，可以幻化成千刀萬剮的淩厲。
越前跟在不二身後，冷然漠視。
不二在前麵笑靨如花。
不二問越前：“越前記得，我們曾經是相識的麼？”
越前沉吟了半會，“我化名月千之時，與你相識。”
不二裝得驚訝的語氣：“嗬嗬，月千子鳴？呐呐越前這樣子忽悠人可是不對的哦!”
“切，隻不過是方便行事而已，我還討厭老是易著容呢，麻煩。”
不二彷佛可以看到他不悅撅起嘴的模樣，笑了。
“那越前，怎麼輕易的就對我說了呢？”
“我喜歡你，當然會對你坦白。”越前不假思索。
“嗬嗬，怪不得當時覺得月千很熟悉呢。”
越前翻白眼，有些疑惑掠過心頭…也就是說很久以前見過？
不二又繼續說道，“越前你這樣跟著我，你不是落湖宮的少主麼？他們怎麼辦。”
“管他的，反正我隻要跟著你。”
“你這樣，我會很困擾的。”不二斂眉微歎，“若是被你們落湖宮的人追殺，我青籬山莊恐怕都屍骨無存了呢。”
“放心，我自有分寸，沒我指示他們哪敢放肆。”越前恍惚皺眉。
似乎有些記不起來了，似乎想不起來了，似乎眼裏腦海裏隻有一個人的身影，痛，好痛。
心的位置好痛。
越前自是不知也想不到，他如此的心疾脈象不穩是因為何故。
話說這落湖決的修[*]煉與寒冰劍有著息息相關的關係，屬陰柔路式，越練下去性情會越冷，漸漸的七情六欲也會消失，更甚者會忘記許多前塵舊事。這些也隻有在修煉第九重時才會反複出現。
而這九重卻是最為關鍵的重，修[*]煉者需經曆愛恨情仇嗔癡貪念的糾纏，參透其中的玄理，方能前塵盡忘，浴火重生。從此打通任督二脈，心明如鏡，神功練成，天下無敵。
這就是越前一直以來困惑的地方，沒有至深至愛至恨如何能練成？
風不願告訴越前，自是要讓他自己體會，一成則成，一敗則敗，且會性情大變。曆代的宮主也都是如此重生的，並稱其為情劫，情一動而痛全身，恨一動而情漸消，情與恨不可兼。而失去記憶完全是看個人造化，有的會忘記過往，有的會重拾記憶。而與第九重息息相關的第十重除了初代宮主外沒有任何一個能練成，或者說是參透不了。
所以越前心中每每動情就會痛得不可自拔，直到他喜歡的那個人同樣的也對他回報以相同的感情時，痛感才會消失。
恐怕就是連不二也不知道，此時的越前之所以為何在睜開眼第一眼看到他時，會對他說我喜歡你三字。多半原因是因為中過‘無憂’毒的緣故。
越前望不二眼中的情意愈深愈癡，不二愈加的飄忽不定。
他們這一前一後的行了兩日後，終於是到達了青門。
青門位於六角城旁的霧城。
青門依山建在山腰間，曆史悠久的石門上刻著的青門二字，蒼勁有力，令人肅然起敬，威嚴之勢頓起。
武林一大門派的青門果然非同凡響。
越前隻是那麼輕瞄一眼，便已烙印在心上，對這所府祉的崇敬之意油然而生。
不二輕挽著越前的手，從門口直上數十個石級，自門口到石級間每隔小一段距離，便見佩劍的青門弟[*]子穿著衣邊繡有梅花紋樣的青袍立於兩旁。個個束發係白色紗巾，一臉正氣。
見到不二的時候亦是恭敬的行禮喊其，“不二師兄。”
來至大廳。廳前青竹香蘭，名劍壁畫，大家風範。
桃城從廳外進來，聲如洪鍾。
“不二師兄，你回來了啊，我們可都是都惦記著你呢，祖師母也是極為想念你，最近身體都極為不好。”
不二朝桃城點頭。
隨著桃城這一喊聲，其他的弟子也都相爭前來與不二寒暄幾句，大廳頓時就變得熱鬧起來。越前隻是冷冷的站在一旁，長袖裾裙，恍似白衣仙人。
眾人雖好奇，卻也不敢開口詢問，直到桃城一眼看過去，目光頓時有些癡呆，方問不二此時何人。
不二翩然而笑，“他叫越前龍馬。”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天下無雙，容貌冠絕的落湖宮少主越前龍馬。果然驚為天人。
“他前幾日不是被毒教教主所傷麼？”
“啊，落湖宮的少主啊！怎麼會和不二師兄在一起了呢？”
“聽說他的寒冰劍使得出神入化。”
“落湖宮不是魔教麼？”
“……”
一時紛聲不斷，桃城武更是有些窘迫像是想到了什麼事。
越前皺眉，不二手一揮，頓時大廳安靜無比，可聞繡花針落地之聲。
“你們這麼好奇作甚？落湖宮的少主來我青門做客，可是好事呢，這麼沒禮貌，外人知道了可是說我青門不懂待客之道哦。”不二不清不淡的幾句話，眾人頓時臉上一熱，遂不言語。倒是桃城哈哈笑了起來，一抱拳朝越前說道：
“越前少主久仰了，在下桃城武。”
“桃城我們見過，我是月千子鳴。”越前依然冷然的說道。
桃城頓時一愣，“啊？你是月千公子？！”
越前點頭，不二也點頭，桃城臉色驚了半會後才恢複正常，連歎，月千公子你還真會折騰人啊…。。
“何事這般吵鬧，統統給我去繞山跑二十圈！”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時，眾人都忍不住哀鳴一聲，手塚國光已從屏門處走出。
“有意見的話，那五十圈。”
“是門主！”眾人一咬牙，不敢做聲，坐好心下暗道門主實在無情啊！
“哈，門主，我就不用了吧。”桃城撓著腦袋，笑著說。
手塚瞥了一眼，“一律，你也不例外。”
桃城霎時就沒了力氣，無奈的聳肩，朝越前說道，“嗚，可憐了，月千公子，不越前少主你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越前頷首，見此景微微有些好笑，莫名想到了裏恩師傅。
廳前三人，兩白一青。
手塚自是把剛才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他將目光落在不二身上一會又落在了越前的身上。
“越前少主，好久不見。”
“手塚門主，好久不見。”越前自是不明白這好久不見是在冰城一別後還是更久以前。“手塚門主，月千也是在下。”
“啊，我知道。”手塚目光微抬。
越前眉一動，遂不言語。
不二向前，朝手塚走去，“手塚，祖師母現在怎麼樣了？”
“她在房內，你去看看她吧。”
“嗯，好的。”不二的臉上已不見笑意，越前難得見他如此神情。
正說話間。
已聞一清麗的聲音響起，“手塚門主，不二師兄。”
細眉朱顏，水凝清眸，聲如黃鶯，好一清麗脫俗的女子。
來者正是龍崎櫻乃。
“小師妹櫻乃啊，都長這麼大了呢。”不二又是一番笑意連連。
“不二師兄…”櫻乃瞧了一眼不二那張俊臉，紅色頓紅，少女心事頓現。
越前不悅的皺眉，望著不二目光熾熱，說出來的話卻是冷冰冰的。
“她是誰。”
櫻乃聞著那聲音，呆了片刻，隻望了一眼，那人精致的眉目，便雙手交握，垂下目光，又看著不二。
“這是龍崎櫻乃，青門的小師妹。”不二伸手揉了揉女子的頭發，便鬆手，越前一黯然。
手塚目光深邃，隻望著越前。
“我去看看祖師母，櫻乃你就招呼下這位落湖宮的少主，是貴客來的哦。”不二說著又朝著越前說道，“越前我出去一下，你先等會，過後就回去，可好？”
“你去就去，囉嗦那麼多作甚？”越前雖翻著白眼，臉上卻是有著笑意的。
“嗬嗬。”不二輕笑，便是走了進去。
櫻乃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她向來不擅與陌生人交談，隻好站著。
“越前，不知你可曾記得楚山之約？”手塚突然問道。
“楚山之約？”越前愣了半會，遂搖頭，“沒印象，手塚我們不是剛認識不久嗎？”
“那罷了。”手塚一搖手，“也不過是切磋武藝之類的。”
越前聽他說起切磋武藝，頓時體內就有些熱血翻騰起來。想起那日手塚的劍法忽地就忍不住想他一較高下。
“好，那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手塚眼一亮，“好。越前請隨我去劍塚之地吧。”
“小師妹如果沒事的話，也可以跟來瞧瞧。”
櫻乃一愣，剛才的不適突然一掃而光，遂跟著前去。
手塚還是記得的。
那時候的少年目光驕傲，飛揚跋扈，眉梢發尾盡是張狂的氣息，剛出道不久便以絕佳的劍術與輕功聞名於江湖，並不是因為落湖宮的緣故。
那時候他曾和少年打過一場，少年終因缺少實戰經驗而不敵於他。曾在冰帝楚山擊掌為約，他日定將再戰一場。
如今的少年，時隔多年，到底會成長到如何的地步呢？
他自小練劍成癡，對劍術的追求，對武功的追求遠遠不止隻是表麵的追求而已，他想探索的是那最高深奧秘的劍道與武術道。一如六百年前劍仙所達到的修為境界，終極劍道。
在冰城時所認識的月千公子果然就是他，茶莊一案，更加堅定。
隻是想不到一別數月，他的目光早已被他人所吸。
在青門的劍塚試劍之地，兩人相對而站。泛著灼灼劍光之地，一片蒼茫。
他白衣玉帶，他淡青衣紋袍。
越前緩緩抽出掛於腰間的木劍，緩聲說道，“世人都說寒冰熾焰青玄是三大奇劍，而我寒冰劍早已出鞘，今日便是為了能與青玄一較高下而來。”
“江湖傳聞落湖宮所用之劍便是寒冰劍，今日確實是有幸了。”仰天長嘯的手塚，一改往日冰冷的形象，竟是顯得分外英氣逼人，青玄劍已出鞘，頓時劍氣劃空而出，清冽的劍光把整個劍塚之地都照亮了，而手塚就置身於這淩厲的劍氣中，閑庭信步模樣。
比武，比劍，不是一場生死的較量，而是一場武力的試煉。
隻見越前的右手舉起木劍往左手腕處輕輕一劃，一道血痕瞬間在白皙的手間蔓延，而那看上去平淡無奇的木劍一接觸血的刹那，猶如貫穿了神物一般，不一會兒便變成了一把白玉通透般的泛著銀光的光冷之劍寒冰劍。
天下聞名的寒冰劍見血而鳴，遇血而封。隻有適合其主人的血方能駕馭。
那把劍似有靈氣在發出一陣悲鳴之聲後，引得劍塚裏的刀劍皆產生了共鳴般，亦錚錚作響，好一會才停止。好一番奇觀，就連手塚手中的青玄劍也不例外，不受控製得震動不已。
手塚領域劍式頓開。曾令許多武林人士折腰的劍招一出，整個空間彷佛就隻要他所存在的氣息，他所領導的劍氣，沒有絲毫破綻可以擊破。
而越前運氣提劍，虛掌頓發，腳下如風般速度的獨步外旋碎步輕功施展開來，猶如鬼魅般晃動，霎時間化身千萬般身影襲於手塚所施展的領域裏。
一時間劍光相碰，劍光四射，一個氣勢如虹，一個輕靈幻變。縱橫交織，不一會功夫已過數十招。
忽聽越前一聲大喝，“龍劍式，破！”
寒冰劍便猶如蛟龍翻騰倒海般發出一道熾烈的光芒，冰冷的劍鋒霎時就擊破了手塚的領域劍地。
手塚一躍升騰在半空，麵露喜色，雙目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芒，“好劍法！”一個翻轉直下，
改守為攻，零式劍法從上空平平的刺出！看似平淡無奇的劍招，其實包含著淩厲殺著的劍法，從無數次千錘百煉的戰鬥中練成的劍招，可謂當今世上難以找到匹配的劍招了。
目光一凜，越前一個漂亮的騰飛式，腳一掂地，倒掛而起，穩穩的落在了劍堆上，避開了那淩厲的一劍。不禁雙目發亮，讚道，“手塚門主的劍法當真是天下無雙。”
邊說著手中的劍也不閑著，落湖劍法已施展開來，頓時漫天飛舞的劍雨猶如花瓣紛飛般飄忽而來。
“越前少主的劍法才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了。”
邊迎著越前的劍招便說道，那種與強者對戰的感覺仿佛喚醒了他心中沉睡已久的獅子，發出了怒濤般渴望的呐喊。
隻見劍花飛射，分不清人影與劍影，隻有那錚鳴著的擊劍聲。
手塚的實戰經驗比起越前目前的經驗相比所差甚少，而各自的劍招也是密不透風，攻守相宜，此刻雖已過招幾百餘招，卻也未分出勝負，打得是不分仲伯不相上下。
在一旁觀看的龍崎櫻乃早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她自認為天下武功所出的派係，她青門是所屬上乘的了，能與之相抗衡的並不多，想不到那少年的武功竟是如此的了得。而她自幼熟讀各大門派的武功心法，對武功的路數是一看便知的，但那少年詭異多變輕巧靈活的劍術竟是見未所見，聞所未聞。她雖熟悉武功派係，卻從不喜歡練武，隻是奶奶為了督促師兄們練功，讓她熟記各種心法以便指導師兄們練劍。才日夜在青門的藏書閣研習，而她也算資質聰穎，雖不能過目不忘，但再看一兩遍已是能熟記於心了。
那優美的身姿，優美的劍法，恍如漫天的花雨又像是漫天的湖水。龍崎櫻乃仔細的看他一招一式仍是分辨不出出自何派，愈加的暗暗稱奇，不禁被那劍法所迷惑，對那位少年的好奇又增加了幾分。
而就在這時，兩人忽地長嘯一聲，竟是打成了平手。
雙雙長劍入鞘。
越前那日益見長的功力讓手塚驚奇不已，落湖劍法果然非同小可，今日一見當是明白江湖所言並非虛假，而且兩人皆保有實力，並非全力出擊，所謂的比試也就是點到為止。
如此一戰，高手同高手間的相互吸引，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
兩人皆是有成為強者的渴望，隻是各自的目的不一樣罷了。
距離拉近了幾分，如果說之前越前對手塚隻是有著朋友之間的感情的話，那麼現在是多增加了一份敬意，這敬意源自手塚的那份凜然，對劍術的無比熱愛。
不禁都相視一笑。
劍光處，飛絮掠過，疑是萬重驚林。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定會握住他的手，定會說出那一句話，定會不再錯過。
隻是回到當初，又是否隻如初見？
青門前的無數重山，遮擋不住這烈日重火，遮擋不住這萬丈光芒。
同樣也無法阻擋時間的腳步，他晚了一步，也遲了一步。
在他凝眼隻為君一笑之時，就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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