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54 更新時間：10-12-07 22:23
Chapter9前往地之國
春去春來，海棠花謝了開了，轉眼間三十年寒暑，一閃而過，對於夢浮沫來說，十年如一日，歲月帶給她不是蒼老的皺紋，而是給她添了一股縹緲的氣息，變得更加更令人不舍，一雙秋水般瀲灩藍眸，依舊耀眼奪目，隻是更顯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緒，根本無法揣摩，如今的夢浮沫變得很捉摸不透。
幾案前，青銅檀鼎散著嫋嫋白煙，香氣充滿四周，夢浮沫端坐於前，長發披肩，偶時幾縷清風吹過，發絲飄起，遮住她的視線。周圍一切都顯得寧靜安詳。
“誰在那？出來。”膽敢私闖風之角，此人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連眼都沒抬，輕揚左手，飄繞在身上羽裳綸巾猛得向那人藏身之處襲去。
“啊！”慘叫聲忽然響起是女子！與此同時一道人影翩然落於女子身前，嚷道：“望請夢神女，手下留情。”
輕佻柳眉，抬眼，銳利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他們為之一愣，驚豔又是讚歎的眼神，肆無忌憚地看她。他們的神情，她都看在眼中。
她驚訝他們能毫無忌憚看她，從容得好似看她，好什麼大不了，驚訝也是一閃而逝，淡然道：“你們看夠了嗎？你們決定清蒸還是紅燒。”
清麗女子率先喊出聲：“哇！天哪！原來除了靈神女和戰神女，夢神女也是不可多得的絕世美女，啊！我簡直太幸福了。”更是興衝衝跑到他麵前，尊卑不分地握著她的手，“我叫桑蘋，是上仙桑俞的妹妹。”
她熱情似火，渾身有使不完的活力，夢浮沫不著痕跡抽出她的手，訕笑：“你可知我是誰？”
“當然”想考到我，門都沒有，從小就硬逼著熟讀天之國的規律，幾位天父、神女的名字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倒背如流：“你是夢神女，對嗎？”
見妹妹越加越放肆，不禁為她捏把冷汗，忙拉她至身側，跪倒在地：“臣教妹無方，多處冒犯神女大人，大膽妄為望您海涵，恕罪。”
夢浮沫噙著一抹意味深長地笑，眼神無意間瞄到他緊捏桑蘋的手，觸及此一幕，她的神情變得格外古怪，隨即眼光放柔：“沒錯，我是夢神女，桑俞，我還記得你，你的妹妹很率真。”卻也很天真。她沒有把話往下說。
“哥哥說過，做人要坦率，別忸怩，才是真性情。”桑蘋見她不如傳言中可怕，說話也跟著大聲。
但桑俞不敢輕率，小心翼翼應付，唯恐浮沫一個怒火，桑蘋便遭殃，使眼色讓她閉嘴。
桑蘋有意無意當作沒看見他使的眼色，自顧自往下說，氣得他冒煙：“桑俞，小孩子不懂事…”她話還沒說完，桑蘋又插話，嗲聲嗲氣：“人家已經十六了，不小了。”
看著桑俞無奈寵溺搖頭的苦笑樣，曾幾何時她也在夢浮華麵前撒嬌呢？一切宛如昨日，夢浮沫特意轉移話題，她不想再想起夢浮華而死。
“其實我很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不再輕浮，反而有股內斂的氣韻。
“稟神女，不是所有的事都一成不變。”桑俞聲音裏有著明顯的緊張發顫。
夢浮沫展顏笑語：“或許你真的不是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她俯首，信手拿著毛筆洋洋灑灑寫下幾行小楷‘此人內斂沉穩，足以委以重任。’手一拂，一封疊好的信就安穩落在他的手中。
桑俞也沒料想到，無意的闖入會得到她的賞識，內心也是無比喜悅，忙叩首謝恩：“謝神女提拔之恩。”
“沒事就退吧！我倦了。”夢浮沫頭也不抬的看著幾案上的兵書，可是心情再也沉靜不下來了。“兮烈，告知舒羽葉訣，是時候了。”夢浮沫愜意的玩弄著纖指，兮烈幽靈般出現在她的身後，有似風般消失。
夢浮沫起身，抬首幽遠的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想得如此入迷，然而，在她的腦海不時回蕩著這兩句話‘你是我的新娘’‘你是我的了’，反反複複，越卿歌少年時的模樣和成年後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沒錯，她是喜歡他的，每逢靜下來，就會想到他。雖說不問世事三十年，到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閑言閑語還是傳進了她的耳裏。
原來現在的邪王越卿歌已愛上了尊王幻霖雨的妹妹幻紫芝。
既然決定放手，何苦自尋苦惱？或許永生不相見，對於彼此都是最好的結局。
她跟聽聞到靈織繯居然去了地之國，她更沒想到，靈織繯居然會是墮落天使的產物，她的生生父親會是暗之國的老尊王。
命運時常捉弄人，它不會讓你輕易如願以償。
自封了三十年的光陰，事實人非，當腳踏出風之角的那刻，她已然不是夢神女，而是那來自於地獄的複仇女神。她走上自己也無法預知的未來，踏進地之國地獄，僅是想來告訴靈織繯的決定。
坐在鳳輦裏的夢浮沫，閉目養神，不停想著：三十年不見，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呢？還再執著著那份愛嗎？你是否還記得你跟哥哥之間的誓言呢？
“公主，到了。”兮烈隔著紗簾說道，打斷夢浮沫一切的猜測。
夢浮沫伸手撩簾，下轎，早在門口守候著的士兵領著他們繞過幾條回廊，直到見到一道緊閉的門扉才停下來。待夢浮沫在門前站定，才垂首轉身離去。
熟悉的聲音從雅房裏傳出來，“滾啊！我誰也不想見。”
連生氣的時候，天生嬌媚的嗓音聽起來還是想在撒嬌，夢浮沫的思緒一下又回到了從前，眼眶不禁泛紅，難以壓仰自己激動的情緒：“織繯，是不是打算連我也一並不見了呢？”
門扉火速的打開了，靈織繯一襲珊瑚紅的紗裙，站在她的麵前，頭上戴著同色係的發簪，流蘇隨著她的步伐搖曳，額心的曼陀羅花鈿，嬌豔欲滴，妖異的紅似滴血，徒添了一抹嫵媚。
她的心如潮水擊案，萬般澎湃，她掩蓋不住聲音裏的顫抖：“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沫兒…”
靈織繯的手顫顫地撫上她戴著麵紗的臉，過去從沒見到過這樣的靈織繯，記憶裏她的臉上總掛著媚人的笑著，可如今卻更像一個淚美人。“是我。織繯，對不起，一直都沒有來看你。你過得好嗎？”
靈織繯依舊嫵媚撩人的眼神，隨意往周邊一瞥，其中夾雜著許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唉！她的美還真讓人免疫不了，靈織繯一把抱住她，溫柔地抱著，夢浮沫愣了一下，隨即用手輕輕撫著她的背脊，她們之間的疏離瞬間瓦解，一個簡單的擁抱，找回曾經的默契：“我們好久不見了。”
“一聲不吭的閉關，一閉關就是三十年，期間不許任何人造訪，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你要是有事，我怎麼像夢浮華交待，我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你。”靈織繯淒涼地笑著，笑中有著許多難言的無奈，“可我連自己都保護不好，談何保護你？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
“對不起，織繯，你比我勇敢，至少你敢於麵對哥哥的死亡，而我卻選擇了逃避。知道嗎？我要回海國了，帶著哥哥一起回去。哥哥生前跟我說過他想回家，我來帶他回家，我一定要親自來，我怕你找不到他，你會傷心。”夢浮沫又有了心痛的感覺，其實夢浮華的屍首一直躺在水晶棺裏，跟生前一模一樣。
“好，我們不要談這傷心的話題了，你難得來地之國，怎麼樣好好看看吧！”靈織繯便拉她走進她的房間裏。“曉，你帶兮烈，舒、羽、葉、訣到客房歇著。”
夢浮沫首肯後，兮烈一夥人才肯隨著仆人曉向客房走去。直到他們走遠，她才收回她的眼神，禽獸解下麵紗，清麗絕美的容顏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她也不說廢話，直接說：“對於外界的事情，我也不是一無所知。”
靈織繯也是聰明人，立即明白她話中的韻意。她緊繃著一張臉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我之間無需拐彎抹角。”
這是夢浮沫三十年來第一個最真摯的笑容，多久沒這麼真誠地笑過了？似乎很久了吧！久得讓她自己都有些忘卻了，“聽聞尊王幻霖雨對你極好，適著接受，哥哥都死了那麼多年了，你為他守候也足夠了，我想哥哥一定跟我一樣，喜歡你幸福著，傷痛不屬於你。不要讓黑夜遮住你耀眼的美，那隻會徒增哥哥的罪孽。別讓幸福從你的指間溜走。”
靈織繯聽後卻是滿眼的淚光，倔強固執的臉上透溢著堅定神情，她斷然說著：“再好，也不會是浮華，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他了。今生，我除了他，誰也不嫁。”
夢浮沫除了哀歎，無言以對。她們兩人都是認死理的人，連她自己都做不到，更何況去強求靈織繯。一旦認定，穩如磐石，永不轉移。‘自古多情空自擾’，果真如此。
（落紗有話說：喜歡的大大們，你就幫我推薦了！我淚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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