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22 更新時間：10-12-18 20:18
“砰”一聲，庭院的門被撞開，無數的火把燃紅了半邊天空。
“就是他們，一對傷風敗俗的奸夫淫婦……就是他們……”還來不及思考，他與她隻覺得臉上被眾人的唾液覆蓋著，口被東西堵住，繼而又被兩條麻袋裝了進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到底被帶到哪裏去？待他與她清醒過來時卻發現已經被帶到伊水河邊。兩隻竹篾編織的豬籠赫然醒目。
河邊的楊柳葉子隨著夜風輕輕吹到臉上，似乎也變得堅硬起來，滑破了肌膚的疼痛與心裏的疼痛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
隻見眾人舉起燃燒的火把，映著伊水河投射過來的火光，把河畔照得如同白晝。族長和鎮長竟然同時出現在依水河畔。
隻聽到族長說道：“常玉嶸，知道你們犯了什麼錯嗎？”
常玉嶸深情地看了一眼譚玲瓏，看到她無所畏懼地迎上眾人的目光，心中頓時篤定起來，隨即說道：“玉嶸愚鈍，不知道犯了什麼錯？”
族長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慢條斯理地說道：“有人舉報，說你們做了傷風敗俗的事情，到現在你還不承認？”
常玉嶸淡笑道：“玉嶸受父親教誨多年，隻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人，要上對得天，下對得起地，還有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足夠……”
族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常家在玲瓏鎮是有口皆碑的，隻是你們收容了一個妓女做媳婦，本就敗壞了玲瓏鎮這麼多年的聲譽，你與寡嫂眉來眼去，不顧瓜田李下之嫌，不顧綱理倫常，犯下淫亂之罪，如今證據確鑿，還由得你狡辯嗎？”
常玉嶸清冷一笑，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與玲瓏情投意合，又有什麼不對？”
“哼，常玉嶸，她不過是個妓女而已，怎麼配談情投意合幾個字，你是不僅被媚惑了，還不知悔改，真的不怕按族規浸豬籠嗎？”
“族長，我有幾句話要說……”
族長與鎮長對視了一眼，隨即又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玉嶸自問無愧於心……玲瓏她並不是妓女，而是為了報家仇而被迫混跡於煙花柳巷的真性情女子……”
眾人聽到此，紛紛議論起來。
“她本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曾遠渡法國留學。她的父親是遼東五省鼎鼎大名的珠寶商人水聯城，因奸人覬覦其家傳的寶物被迫害而死，水小姐隻身到了北平，就是為了尋找殺父仇人。請問，在場的人家中都有姐妹，又有幾個有水小姐這樣的膽識和勇氣，不畏權貴，敢於在刀槍劍雨中奔波的女子？”
常玉嶸說到這裏，轉身看了一眼心愛的女人。隻見譚玲瓏雙手蒙住臉，瘦削的雙肩不停地顫抖著。
“玲瓏，我並不是存心想探聽你的過去，隻是前日和一個從省城來的師兄喝酒，無意中聽到了你的故事，我師兄曾經為你的父親雕刻過玉件，依稀還記得你的模樣……你可知道，那時我是多麼震撼，看來在常家真是委屈了你……”
“不，玉嶸，我不怪你……都是我不好，刻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才害得常家白白傷了兩條性命，是我應該償還常家的大恩……”譚玲瓏早已淚雨滂沱，自己原本該早日說出自己的身份，就不會讓常玉嶸再遭受這樣的侮辱與嘲諷。
“族長，玲瓏與我大哥本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常玉嶸此話一出，頓時又驚起一片驚歎。
鎮長的麵孔嚴肅了起來，而常氏族長早就卸掉了一副審問的架勢，隻剩下一副探詢的眼神。
“玲瓏並不是你們眼中水性揚花的女人，她懷有身孕，不過也是為了讓眾多的百姓不受戰爭流離顛沛之苦，而不得不犧牲了自己……”
聽到這裏，譚玲瓏驚愕地遏製住自己泛濫的淚水，簡直不可思議，他怎麼可能連這背後隱藏的故事也了然於心？
“以水小姐的學識，自然不會不曉得，如果軍閥連年混戰，受傷的總是無辜的百姓，所以，她權衡再三，終於放下了個人恩怨，用一個女人的智慧與柔情征服了為權利而爭鬥不休的權貴軍閥，使兩派暫時停息了戰火，使一方得到安寧與和平。請問大家，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們去敬去愛嗎？”
常玉嶸越來越激昂的聲音環繞在依水河畔，使深秋的水氣氤氳緩和，多了幾分清爽。譚玲瓏感覺自己的心在節節敗退，自己終究不能全然了解他，原來在人世間，知己者竟然就是身邊的人！
常氏族人的議論聲灌滿了兩耳，這風雲變幻的亂世紅塵，誰能夠知道自己何時沉淪在茫茫混沌世俗中，忘記前世今生的羈絆？又有誰能坦然麵對難以掙紮的命運，激流勇進，做個力挽狂瀾的巾幗英雄？可是，正是譚玲瓏，用一個卑微女子的尊嚴與貞潔換回了短暫的和平與安寧。
“玲瓏與我大哥本就是清清白白，請問，我與玲瓏在一起，又怎麼算得上淫亂？”常玉嶸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誓死要挽回兩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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