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11 更新時間：10-12-13 18:48
石瑞香一副塵埃落定的模樣，與剛才那欲語還休的姿態判若兩人，“如此，就謝謝姐姐了，瑞香先退了，若有音信，請告之瑞香……”
說完，朝外堂那正在忙碌的白影，癡癡地又望了一眼，方才告辭離去。
陶媚兒終於不堪忍受這心神俱疲的重壓，軟軟地跌在石凳上。那一堆藥錘藥碾橫七豎八地放在一邊，一堆沒有分完的黃豆和黑豆灑了一地，內堂中則傳來輕輕的鼾聲，她不禁一陣苦笑。
她哀怨地從縫隙中窺望外堂，那素影繚亂，依然飄若輕鴻。那男子居然在盜匪的外衣之下，是濟世救人的醫者。在肆意妄為的背影之下，是仁術慈心。
邪惡和正義，融為一身，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桑葉落了一片，待她拾起它的時候，卻發現視線已經模糊，那葉子的紋路化為一片虛無。
“你流淚了？”他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
“哦？”陶媚兒躲避他的直視，“怎麼會？不過是一粒風塵入眼而已…。。”
“我去配藥給你……”
“不必了，我休息片刻就好……那病人已經離去？”陶媚兒口是心非地說著，軟軟地站起，不知自己為何心痛。
林子風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陶媚兒扯開那掛在衣襟的花枝，搖搖欲墜，亦是一陣噬骨的心痛。
他早已遠遠望見石瑞香悄悄含笑退出，心裏已知她所為何來，卻裝做不知。眼前的這個傻女子，又怎知他放棄一切，隻是為她而來。
“事到如今，我要和你談一談……你究竟是何來曆？”陶媚兒咬了咬唇，發誓若他再不說實話，便永不再理他。
他深深歎息一口，搖頭說：“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是那十惡不赦之人？”
“與盜匪為伍，私闖民宅，搶人妻子，害人不淺，徐淘兩家的安寧都盡毀你手，難道你以為你還是好人麼？”若說她對眼前這男子沒有恨意，簡直是可笑之極。
可是，在心底卻總有一種莫名的抗拒，不願意承認他的所作所為，甚至想幫他洗清一身的罪孽。
陶媚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在他麵前，總是失去了分寸？手中薄脆的桑葉，綠汁溢出，染碧了指縫。
“我已說過，隻要有正道，無論你是什麼身份，都不要緊。天地之間，唯一對的起便是自己的心……”
他心頭不時泛起一陣虛無，若說他做的最自私的一件事情就是，奪了陶媚兒到自己身邊。可是，他不得不如此，若再晚了，也許，那一片流年長恨，就會和母親一般，伴隨終生。他不要再走母親的老路，既然愛她，便要與她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你對得起自己的心麼？”陶媚兒忽然迎上他，一雙清澈的眼眸如冷箭，直射入他的靈魂深處。
那一瞬間，他似乎被撼動。
“若我告訴你我的身世，你會不再恨我麼？”他的眼眸如剛剛出爐的精鋼，寒光凜冽。
陶媚兒一陣心慌意亂，聲音裏竟然有些顫抖：“若你隻做濟世救人的好事，我便原諒你！”
他閉緊雙目，轉身往向遠處的高空。那南方的宮禁內苑，煙氣嫋嫋，似乎帶著焦糊的氣味，半邊天空一片混沌。
當初與父親分道揚鑣的母親帶著腹中的他，昏倒在雜草叢中，逢巧被棲霞山的一群盜匪所救。
那盜匪首領因為忽然間咳喘發作，險些閉氣。母親親手救了他，因此與他結為兄妹，從此才和盜匪混跡於山林之中。
母親在山上開辟了一片花圃，每到春夏之際，那片醉人的藥香就灌滿了整個山林。待到深秋，那一片楓紅妖豔似火，染上的晨霜如雪，紅白相映，最為眩目。
聽他一番話娓娓道來，她心頭的震動呼之欲出，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身世。與山賊相交，也是無奈。
“令母她……”看到林子風身上的卓然不群與神秘氣質，她仍是有些疑惑。
“家母她不是中原人士，而是扶南國特使隨行的醫女，精通禁術，因為留戀中原醫藥，滯留京城，再也沒有回過故土……”
“禁術？”她深呼吸一口，卻從來不知道在那遙遠的南國也有這樣的方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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