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8 更新時間:11-01-16 01:09
這晚,聞徽就留宿在付珩的宿舍裏,和對方擠著一張窄小的床鋪,好在學校裏發了兩床蓋被,雖然不是很厚實,但不至於讓他們受凍。
兩人各睡一頭,擠得彼此的身體都不能隨意地翻動。其實宿舍裏還有兩張空位,無奈那二人經常不在學校,加上付珩自己待在宿舍的時間也不多,與他們交情不深,也不好擅自動了他們的床位。
夜已深,付珩躺在床的裏側,怎麼也睡不著,卻不敢弄出一點動靜,便睜大著眼盯著黑蒙蒙的天花板發起呆。
“睡不著?”
忽然聽到這一聲低問,付珩略微一怔,他先前見聞徽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穩,還以為對方早睡熟了。
半晌沒聽到有人出聲,聞徽遂又開口:“是我擠著你了?”他本確實存了幾分故意,借口留了下來,但並不想為此影響了付珩的休息。
“沒有。”付珩連忙回答,拉了拉頸下的被子,將臉埋了進去,“我這就要睡了。”不是因為擠著才睡不著,而是,他的心裏很亂,有太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房間隨即恢複了安靜,少刻,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的付珩,感覺到困意漸漸地襲上眼瞼。
靜寂的夜裏,鬧鍾表針發出規律的滴答聲,對鋪的男生開始打起了輕微的鼾聲。
聞徽絲毫沒有睡意,硬板的床隻墊了一層褥子,讓他有點睡不慣,小心地翻動了下-身,隔了兩床被子緊緊抵著付珩的身體。
付珩早已睡著了,聞徽聽到這個人綿長的呼吸聲,嘴角無聲地翹起,遂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睡。隻是腦中想法紛轉,雜亂的思緒抓不住、理不清,心裏頭卻是充溢著淡淡的寧謐的溫馨。
第二天早晨,聞徽是被付珩的鬧鍾給驚醒過來,睡意尚未消退,他閉著眼從枕頭下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剛剛六點鍾。
“吵醒你了?”付珩慌忙地按掉鬧鍾,抱著被子坐起身,有些愧疚地說道,“時間還早,你要不繼續睡……”
扒了下頭發,聞徽也跟著起身:“不了。”
兩人很快地穿戴好,洗漱之後一起去校餐廳吃了些早點,隨後又一同坐了去市內的公交車,因為不同路,他們就在中途的站牌處分了手。
聞徽坐在車窗邊,看著站牌被漸漸地拋遠,直到最後再看不見那人的身影。良久,他掏出兜裏的手機,翻看起信息箱裏十來條未讀短信,都是他那幾個舍友發來的。
在隨後的日子裏,聞徽和舍友們遊玩了N市的主要景區,拍了點照片,那幾人還買了些紀念品,短假遂告至尾聲。
他沒有再去H大找付珩,中間倒是和那人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了幾句話。等到離開的那天,舍友們先去車站買了票候著,他打車去了付珩兼職的地方,當麵與對方道了別。
付珩有些赧然地看著聞徽:“你這就走了?我也沒盡到地主之誼,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他本準備明天請假,陪這個人在N市轉轉,卻沒想到對方提前了一天回去。
聞徽微微搖頭,不在意地回道:“不必,”目光落在超市口擁擠吵鬧的人群,又囑咐了句,“保重自己。”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聞徽……”
聞徽聞聲轉頭看了過去,卻見付珩麵色為難,欲言又止。等了少刻,他走回來,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下回等你空閑了,再給我做向導吧。”
付珩怔愣地望著他淺笑的臉龐,嘴裏有些結巴地問道:“你……還會來N市?”
“啊,N市不錯,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聞徽沒有直接回答,將被自己揉亂的頭發理好,“那邊人在叫你,我走了。”
◎流◎歲◎未◎晚◎
去了一趟N市後,聞徽的生活依舊不緊不慢地過著,學習也按照自己早擬定好的計劃進行著。
一切似乎如舊,又似乎都在改變。
兩年的時間,大學裏主要課程都學得差不多了,後期主要是一些專業課,他早先就自學了,應付考試自是不吃力。
進大學前,聞徽就拿手裏幾萬塊零用錢做了筆小投資,聞母向來疼愛獨子,又見他性格穩重,便很放心地不時往他的卡裏存上幾千,幾年下來,也是挺可觀的一筆存款。
對於家裏的資助,聞徽是欣然接受……他若想要進一步發展,必須得有充足的資本。大一大二忙於學業,存款主要還是用於購買了些基金,賺得不算多,但也有了穩定的增長。
大三的時候,他開始籌備著用手頭上的錢做些項目,恰逢幾大名企讚助舉行了創業大賽,參賽的都是S市幾所高校的大學生與研究生。聞徽找上了自己的舍友,還有外院的幾個技術性人才,也報名了大賽。
若能得獎,不僅有一大筆創業資金獎勵,還有可能得到幾大名企的投資支持。
雖然舍友們有時候愛鬧,但都是上進聰明的青年,如蘇遠性格開朗,擅長與人交際;卓至超頭腦敏捷,主意層出不窮;尚易強學博聞,對專業研究透徹。而且他們相處了兩年半,彼此間非常了解,相處默契。
大賽前夕,聞徽對幾人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後,得到了他們一致的認同,便是立馬行動了起來。
大三上後半個學期,聞徽忙得焦頭爛額,對於這次大賽,他給予了十分的重視——他需要那筆豐厚的創業資金,更需要幾個名企的資金支持,這些都決定了他將來的事業是否能夠順遂地開始。
其實本可以向家裏求助,但關於創業的打算,聞徽並未對父母提過一字……雖然內心裏有些愧意和抱歉,他必須得依靠自己的努力發展自己的事業,隻有這樣,將來與付珩在一起,或許才不會太過艱難。
前世的時候,他對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感情,父親惱怒之極,險些斷絕了與他的父子關係。彼時他還年輕氣傲,與家裏鬧翻後,決然地與衛曦出了國。
在國外的幾年,他過得相當艱苦,而經濟上的拮據與繁忙的事業,屢次成為衛曦與他鬧矛盾的緣由。
後來家裏來了信,雖然不能夠完全理解,但父母已經不再強迫他什麼,隻是那時候,他在國外剛剛創出一點成績,便一直拖著沒有回國。
說來聞徽對父母也是一直存了幾分愧疚,前世自己離家六年,不曾盡過孝道,一回國還沒接受家族產業,便出了事故。
隻是……這世,他雖不想傷父母的心,到底還是存了私心,沒法為了父母放棄自己的感情。到時候或許依然會鬧得很僵,但他遲早要對父母坦誠。
他明白,父母最終還是會選擇包容自己的孩子。不過,這一次,他也不願再遠遠地離開,哪怕到時候被趕出家門,他會盡快地解開父母的心結,然後便好好地盡自己的孝心。
揉了揉犯困的眼睛,聞徽關上電腦,拿著水杯到陽台倒了一杯水,無意識地看著樓下過往的學生。
陽光很好,曬得微冷的身體開始回暖。聞徽喝了口清水,舒服地眯了眯眼,享受這午後的暖陽。
又是十一月底了,聞徽想到終於完成的項目,有些欣慰地彎了彎嘴。前兩天將項目策劃書遞交給大賽主辦組織後,那些家夥終於得了空,這幾天都玩瘋了。
正想著事,宿舍裏響起了手機短信聲。又喝了口水,聞徽才慢悠悠地放下水杯,走回桌前,拿起手機翻看了下。
一段陌生的號碼,短信隻有寥寥數字:你好,我是付珩。
聞徽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那個人竟舍得花錢買手機了,轉念一想,這兩年電子技術和移動通信行業發展的很快,不斷有新產品新服務推出,相較於產業的迅速擴張,各類產品與服務的價格則是大幅度的下跌。
付珩幾年裏一直做兼職,每年還拿學校與國家獎學金,買一款便宜的手機,倒也不是難事。
聞徽當即回複:“買手機了?”
幾分鍾後,那人又發了一條短信:“移動在做充值送手機的活動,一次性充值四百塊,在另外添上四十八塊錢,就送一款諾基亞手機。現在學校事情多,經常要與人聯係,我就去買了卡。”
聞徽輕笑,手指飛快地按著鍵盤:“這活動挺值當,而且你確實需要手機。之前的書收到了嗎?”
兩年裏,聞徽再沒有見過付珩的麵了,期間他們不太緊密地聯係,一兩個月一次電話,偶爾會有一兩封書信來往。有一次他看到一本很不錯的經濟專業類書籍,買下來看完後,想到付珩學的正是經濟類,便順手將書寄了過去。
此後,他每看到不錯的書,都會在自己看完後寄給付珩。一開始付珩都會寄回來,後來聞徽打了一通電話說服對方,隻道以後見麵時再還書。
“收到了,謝謝。這本書很有意思。”
“嗯。”
付珩買了手機後,兩人的聯係在不經意間密切了起來,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平時也很少有閑情聊天,但早晚必會給彼此一個問候。
“晚安。”
聞徽看著短信,思索了片刻,打出一條短信:“周末有什麼計劃?”
那邊很快就回了:“接了兩個單子。”付珩所說的單子,是他通過網絡中介,接一些翻譯的活。每千字給的錢自是比不上專業翻譯,但比來回跑做家教要輕鬆不少。
“老大,大夥說這周末給你慶生!”
蘇遠手上飛快地敲著鍵盤,對聞徽吼了一聲。聞徽頭也沒抬,直接回道:“這周末我有事,周一晚上吧,我請客。”
說話間,他把手上的短信發送了出去。
“周五晚請我嚐一下你們餐廳的青椒肉片蓋澆,如何?”
青椒肉片蓋澆?原本的瞌睡一下子跑得不見影蹤,付珩躺在床-上,對著手機的藍屏發起呆來,幾分鍾後,才遲鈍地明白了聞徽的意思。
他猛然想起,那年元旦,曾對聞徽說過下回一定請他嚐一嚐青椒肉片蓋澆飯。
握住手機的手心裏,滲出了點點的汗漬。過了許久,付珩捺著砰砰急跳的心髒,小心翼翼地打出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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