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55 更新時間：10-12-08 10:09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林悠怎麼來的，原樣打包又被程皓怎麼帶回去了，對於離開那個故意盎然的宅子，林悠沒有一點惋惜，倒是程皓，露出一點遺憾的神情，“我是想著那裏人比較多，可以好好照顧你，雖然身上的傷好了，不過缺得血沒補回來呢，你看你這臉色白的，都沒人色了。”
林悠趴在他懷裏撇撇嘴，幸好沒留下，一個神婆做做一日三餐就快把他的小命做進去了，要放到一堆神婆麵前，他還有命在嗎？林悠再次慶幸自己的明理和急智。
以前還不太明白，為什麼神婆對自己的要求置之不理，自從程皓說完家禽的故事後，林悠分明看到那老女人的眼裏站了一隻撲扇著翅膀嘎嘎亂叫的大鵝，誰會關心一隻鵝吃不吃得舒服，就像他在老家的院子裏養的那群雞，他隻關心晚上上架的雞夠不夠數，至於白天在外麵自己刨到什麼食吃，吃沒吃飽，吃沒吃好，他什麼時候關心過？
“困了嗎，如果累就睡會吧，到了我叫你。”
程皓的聲音很溫柔。林悠猜想應該是他剛剛在山中園林裏的某句話取悅了他，這讓林悠放心了一部分，但也更加小心翼翼，“你有很多住的地方嗎？”林悠問。
“怎麼，打聽我身價嗎？”
林悠感覺到程皓的話有些冷，不是聲音傳遞出的感覺，而是林悠正趴在他懷裏，程皓的身體告訴他的，林悠小心的記下了這個異常發現，然後說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打算晚上把我放到哪，總不能像剛剛那樣到了地方覺得不好再換吧，那今天晚上什麼都不用做了，坐車遊街吧！”
“嗬，你還敢說，要不是你這麼難伺候，我何必來回折騰？”
林悠感覺到這個時候，程皓的身體再次軟下來，雖然動作很輕微，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怎麼是我難伺候，我覺得你根本就是在跟我炫耀，炫耀你是王公貴族有族譜的人嗎？”
程皓又好氣又好笑，“寶貝，你都爬我頭頂去了！”
林悠在暗裏撇嘴吐舌頭，什麼叫顛倒黑白，這就是臉皮的境界啊！他從摟著程皓腰的手上分出一隻順著脊背爬到程皓頭上，猝然發難，狠狠的蹂躪了一通程皓很有型的短發，把程皓的頭頂弄得像草窩，才哈哈笑著說，“既然你都這麼期待我爬上去了，那我就免為其那名副其實一下嘍！”
他動作極快，說話又急，待程皓反應過來，林悠已經將全套打擊報複執行完畢，擺出一副反正已將皇帝拉下馬，接下來任君剮的死豬無賴樣，氣的程皓不行。
借著雙手從腋下穿過抱著林悠的地利，程皓祭出二指禪，在狹窄的後座對林悠實施了一番堅決徹底的打擊報複，林悠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在有限的空間裏拚命躲藏，四處碰壁，激烈處猶剩車震，鬧到最後，連坐在副駕駛的肖準都被驚動，“少爺，到鬼見愁了。”
林悠感覺到程皓手上一頓，然後說道，“啊，到了啊，好吧，算你走運，饒過你！”說著，就放開了林悠。
林悠得到喘息，趕緊起身，程皓沒伸手來抓，再像前番那樣將他固定到身上，林悠便規規矩矩的坐到一旁。
車子裏的電子表顯示現在是傍晚四點二十，但因為是在盤山公路上，周圍都是山峰，陽光的覆蓋能力在這裏被打了大大的折扣，林悠往車外看去，盤山公路一邊靠上，另一側是看不到底的山穀，林悠看著有白色的朦朧霧氣從穀底嫋嫋升起，驚訝的張圓了嘴，“喔，這是……山嵐嗎？”
程皓往外看了一眼，嗤笑道，“什麼山嵐，還瘴氣呢，北方怎麼會有那個東西？”
林悠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但外麵的確是他沒見過的景象，林家坳子周圍環山，但那山都是一個一個像饅頭包似地圓鼓溜溜的山，不像這裏，峰巒疊嶂，險峰突起，林悠貪婪的看著外麵冰雪覆蓋下的山光雪景，一時心曠神怡。
猛然間看到對麵山頭有塊懸空的黑影，一枝獨秀，巍巍凜然，林悠不由自主的盯住了就挪不開眼睛，隨著車子的行進，林悠看那黑影的角度也隨時變化著，隻覺那東西一時亮了一時又黯，一時閃閃發光，一時又黑黝黝，竟然變化無窮。
因為林悠是坐在副駕駛後方的，想看到對麵的山頭，就要從程皓的身上橫過視線，程皓見他漂亮的眼睛閃閃發亮，黑鑽似地的璀璨奪目驚心，也不由自主的扭頭去找那奪取林悠全部注意的源頭，這一看，程皓樂了。
林悠被他打斷了欣賞天地造化的敬畏心境，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對程皓伸過來作勢欲攬的手臂，故意視而不見。
程皓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動強，隻是順著他的視線指著林悠百看不厭的地方，問道，“看出是什麼東西了嗎？”
林悠搖搖頭，他心裏已經想了七八種答案了，每一種都似是而非，這個角度看上去像一棵樹，但是樹不會發光，又覺得是鬼火，可是季節不對，說是山石，可是林悠在車子拐彎的時候，分明看到那東西和山峰的連接處是很細的一端。
程皓見他搖頭，卻沒有追問下文，有點意興闌珊，摸摸鼻子對前座的肖準沒頭沒腦的說道，“又蒙住一個笨蛋。”惹來司機一聲壓得極點的輕笑。
這個笨蛋當然就是自己，林悠氣嘟嘟的看著他，“你知道就知道，不想說就不說，賣弄什麼啊？”說完偏過腦袋賭氣的看著自己這邊車窗外的立陡石崖，耳朵悄悄支起來。
“這有什麼值得賣弄的，一棵鬆樹而已！”
“不可能！”林悠呼得回頭，力氣大得把車裏的暖風都帶的偏了偏了風向，“哪有樹會發光的？”
程皓看怪物的看著他，“你沒見過樹掛嗎？”見林悠還是一臉茫然，隻好長歎道，“那霧凇呢，總聽過吧？”
林悠一臉困惑，“那不是隻在J省J市的嗎？”
林悠話音一落，程皓當時就瞪大了眼珠，連坐在前排的肖準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林悠一臉懵懂，難道不是嗎？地理書上是那麼說的啊。
程皓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把林悠抓到懷裏蹂躪一番的衝動，要不是鬼見愁的路況實在令人大意不得，他簡直想捶車門狂笑，最後隻能在笑的斷斷續續的間隙裏問林悠，“誰告訴你，隻有J省J市有的？你聽誰說的啊？”
“書上啊！”
程皓搖頭歎息，順便換氣，“小書呆。這玩意整個北方都有，J省J市的隻是因為地理位置特別所以特別壯觀而已，你怎麼會覺得是特有？樹上掛冰碴，見過沒？”
林悠對於程皓叫他小書呆一事非常不滿，瞪了一眼程皓，然後不太情願的點頭，“見過。”
“那就對了，那就是霧凇！”
“呃……”林悠哽住，號稱全國四大自然奇觀的霧凇就是這麼的大路？
程皓伸手把還在呆滯狀態滿眼轉不過彎彎來的林悠抓回懷裏，裝模做樣的歎了口氣，無限惋惜的，“看著挺精明的啊，怎麼是個傻的……”他眼裏含著星光熠熠，嘴角控製不住的翹起，林悠看他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怎麼可能繼續被他乖乖抱著，當下一言不發，就要發狠掙紮，就在這時，林悠猛然發現程皓眼裏霞光驟然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冰凍三尺的寒霜，與此同時，摟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狠狠收緊，脖子都要被勒斷的劇烈疼痛讓林悠條件反射的收縮肌肉，預備全力反擊，耳邊卻聽到程皓短促尖銳的厲聲警告，“穆筱，別動！”
林悠身子一僵不如自主的軟了下來，車裏的氣氛一團混亂，林悠分明聽到一聲帶著顫音的“少爺”從前頭的司機趙俊嘴裏發出，而就在同時，趙俊的雙手完全撒開方向盤，一雙帶著半指黑色手套的大手憑空出現。
健碩的背影完全遮擋住了擋風玻璃，肖準身體騰空，離開座位，上半身完全整個擠到駕駛位接管駕駛。程皓全身肌肉僵硬如石，摟著林悠不動若山。
車窗外近在咫尺的山崖和空曠飄霧的山穀神奇的快速交替，被旋轉的力道甩得半身輜重半身虛茫，林悠的腦子裏甚至還有時間蹦出離心力三個字……
陡然間車內氣氛一滯，林悠隻覺得片刻前還沉重輕鬆涇渭分明的兩半身體正快速的合二為一，抬眼望出去，兩邊的車窗看到的都是環形的山道，而後方的玻璃窗上卻奇怪的被什麼近在咫尺的東西遮住了視野。
“小筱不怕，不怕小筱，沒事了沒事了，不怕，乖……”萬籟俱靜中隻有程皓的聲音穿過彷如凝滯了的空間破空而來，同時出現的感覺還有程皓在他背上的輕拍，動作輕柔的像兒時母親哄他睡覺時候的愛撫，林悠一臉茫然，不怕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剛還像刀削山崖似地的僵硬胸膛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震顫的心跳，林悠懵懵懂懂的仰起臉看他，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程皓鼻翼兩側法令紋位置的一塊臉肌正突突的跳動，林悠看呆了眼。
不知道寂靜了多久，轎車的車廂被人從外麵使勁的敲打著，有模糊的聲音穿過車窗玻璃傳進來，“少爺，沒事吧？”
“少爺，還好嗎？”
“少爺……”
……
肖準把自己從方向盤和趙俊之間狹小的縫隙裏艱難的抽出來，回頭看了一眼程皓坐的端端正正，無聲的喘出一口大氣，他焦慮的輕喚了一聲，“少爺？”
程皓悚然一驚，林悠震驚至難以置信的目光清亮亮的寫著“你沒事吧”的關切字樣，他抬頭將林悠從懷裏推出去，旋開車門下車，“少爺”“少爺”的叫聲驟然清晰至震耳，林悠呆呆的看著周圍。
“我沒事！”程皓的聲音清晰有力，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他招牌似的雲淡風輕似笑容不見了，英俊的臉上一派蕭殺的肅穆，於是誰都不敢再吭聲。
壓死人的寂靜中，駕駛位的車門忽然打開，一條淡色的人影踉蹌著從裏麵衝下來，連滾帶爬的擠到程皓身邊，聲嘶力竭的泣道，“少爺我該死！”程皓忍著將麵前的人一腳踢下路邊山穀的衝動，平靜道，“行了，沒你的事，回去……回後麵車吧，小左，你來替他！”人圈裏一個年輕的聲音答應了一聲，快步站到程皓身邊。
“行了，都回去，我沒缺胳膊沒少腿的都看什麼看，再看半夜了，在這露營啊？”程皓罵完，大手一揮，“回去回去，趕緊回去！”
程皓說是趕緊回去省城，被嚇破了膽的眾人哪個又敢真正的把車速提起來，短短十八公裏的鬼見愁，愣是花了兩個小時才開出來，直到上了省道，叫小左的年輕人才敢籲出那口自上車就含在嘴裏的氣，小心輕緩的把車速提到六十公裏限速底限。
回到省城的住所已經八點多快九點了，林悠此時已經知道剛剛在路上發生的是怎樣恐怖的事情，他居然在那麼近的地方和死神的黑袍擦肩而過！這種事情隻要一想起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令人驚恐得汗毛發炸，心跳加速，可是林悠發現自己在回憶那段真實的經曆的時候卻沒法找出這樣的感覺，這種矛盾讓林悠百思不解，以至於他完全沒注意到程皓時不時的溜到他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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