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35 更新時間：08-07-01 23:56
麵前是依舊的竹屋，時而是飛舞的落葉，是啊，秋天來了……那時和殤離開這還是夏天那，過了六年了，一切都還是去時的樣子……
衣角被風吹起，徒步走向那土堆，沒有碑文，隻是一個光禿禿的小土堆，他靜靜的躺在裏麵，會不會寂寞那？一直到現在才來看你，會不會怪我？溫柔如你，即使自己傷得再痛都是先保護我的，那這次就換我守護著你吧，青殤。仔細的為土墳清掃，一寸一寸的，就如同回憶你一般……
“小姐。”紫衣女子默默的注視著，精致的臉頰上帶著絲絲擔憂，欲言又止。
“楚兒啊？”我直起身，眼前還是一片模糊，靠著微弱的視線看向說話的方向。
楚兒凝視著眼前別了十年的人，玄如發，雪如肌，神斧般雕刻出的五官，隻是臉蒼白的沒了血色，雙眸被遮了霧般不再那麼明亮，白衣飛舞，透明的快折射出陽光。
“怎麼不說話了？”微微斜了斜頭，“我眼神不太好了，看不大見，能扶我到屋裏嗎？”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指尖的觸碰隻在一瞬，就被她整個握在了手心裏，好久都沒如此溫暖的感覺了，微微扯出笑容。
“小姐的手…好涼…”她輕扶著我，往屋裏走，“吱”門被推開，將我放在塌上，放開了我的手，她似是坐到了對麵，還隱約聽到倒水聲。
“小姐…這幾年過得好嗎？”輕沾了下水，潤了潤紅潤的雙唇，抬眼複雜的望著對麵的白衣女子。
“嗬嗬，”她低底的嗤笑，笑的百花齊放，笑的光彩奪目，笑的…有些淒涼…有些寂寞…“我？你應該比我還清楚的，楚兒，你隱藏了十年，不會隻是想問我，這十年過得好嗎！”白衣女子向後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靜靜的看著對麵，其實她隻能模糊的看個人影，卻還是堅持的凝望著……
“小姐，您變得靜了，以前的你……”
“我不想再提以前了，”不動聲色的打斷未完的話，“還有，你應該不用再叫我小姐了，我不是你的小姐，更何況，你現在已是太後了，這不是折煞了我嘛！”
“太後？！嗬嗬，我付出了那麼多，換來的是‘太後’？”女子寂寞的笑著，“可這不是我想要的……”最後一句輕如蚊。
“我本以為你對他會顧念些情分，可最後…你連他也算計在內…”白衣女子陳述著，沒有任何感情。
“我以為你會感激我的，我知道你恨他…”
“是啊！我恨他，從看見他和你在一起開始，什麼都變了，一切都好象安排好了一樣的發生著，接著就是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最後…。。”激動的握緊發白的的手，“就因為…因為所謂的‘愛’嗎？”
“小姐……”她起身，走到我麵前。
“好殘忍…真的，我到現在都沒明白……”她抬起手，默默的撫去我臉上的淚。
“小姐，對不起，我隻想守著你，保護你…。。”她轉身走向窗前，背對著我，“原本我以為向往自由的你，會和我一起走，離開那個折磨了一輩子的皇宮，可是後來當看到你在左辰宇的懷裏是那麼幸福的時候，我發現我錯了，我一直忽視了他對於你的影響力，那天，你對我說，你要做他的妃，我驚了，那種關係是不被允許的，單純的你怎麼會懂？！在左辰宇的眼裏我看到了野心，你去成年禮的那幾天，我去找了他，告訴了他，做皇帝是不容許這樣的感情的，我竊喜地看到了他眼裏的猶豫，我知道我快成功了，他問我，傷你最輕的方法。可有些事，我還是沒料到……”她坐了下來，“金刀本是在計劃之內的，因為他的高傲，正好被我利用來報信，利用他來讓你親眼看到我和左辰宇在一起，可沒想到他竟對你下了藥，所以我要他死……嗬嗬”她傻傻的笑著，感覺到她的目光鎖在了我身上，“他很聰明，武功也很好，直到你要下嫁的那天，我都沒能殺他，看著他把你帶走，而我隻能躲在遠處靜靜的送你走，那種痛苦像心被狠狠撕碎，掏空了，漸漸變得麻木，本以為我會放棄你，沒想到，不久傳來金刀逝世的消息，那一夜我開心的妄想飛奔到你那去。左辰宇，哼，說我對他無情也罷，忘恩也罷，原來每一步，他都算準了！我發現他竟然和金刀的弟弟，也就是現在‘阿爾族’的首領——日出在一起，而金刀和我隻是被拿來當利用工具的，他們的野心是想做上皇位，那我正好利用這點。我當了左辰宇的暗士，助他當上了皇帝，日出那邊更順利些。那一天，日出派來的密使說你逃離了‘阿爾宮’，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的機會快來了。左辰宇知道了你回到了洛陽，他一路追去，隻是你竟然和丞相的兒子青殤在一起。丞相為了成全他兒子和你的婚事，竟來找左辰宇，要告老還鄉。左辰宇通知了日出來洛陽接你，左辰宇低估了日出對你的感情，也對，小姐一直是那麼幹淨通透的人兒，讓人放都放不下。”
原來殤的父親曾找過左辰宇，眼前又閃過那貼滿“喜”字的窗和門，還有那迎風飄舞的紅燈籠，原本美好的夢，是那麼的容易破碎啊……
“日出趕來的速度很快，可還是沒你的喜訊傳來的快，左辰宇隻有拿丞相家幾百的人口要挾你，你被日出帶回了皇宮，那是別離後第一次再見到你，你瘦了好多，蒼白了好多，對著日出和左辰宇，你的眼裏隻有恨，我清楚的看到了。日出時時貼身照顧著你，我無法現身，隻能在暗中看著你，可這樣我也已很滿足了，真的，知道你還平安，就好了……你被軟禁了半個月，被禦醫查出懷孕了，在你麵前日出還是依舊溫柔的笑著，他說無論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介意，嗬嗬，怎麼可能，每當等你睡著了，他就會一直看著你，那種寂寞、憂傷和悔恨同我一樣，畢竟是最愛的女人懷得卻是別的男人的孩子，即使是他哥哥又怎麼樣，愛，一向是自私的！我順水推舟，在你碗裏放了墮胎藥……”
“原來是你啊，那時我還以為是日出……”沒有預想中的波瀾壯闊，隻是靜得出奇的語調。像是在說一件無關自己的事一般。
“以前一直以為很懂你，可現在……為什麼你不罵我？因為我你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不是嗎？”楚兒走過來，執起我的手，將它們握得很緊。
我輕輕低笑了下，“這不全是因為你，況且你說那不是因為‘愛’嗎？”我掙紮著逃開她的手。
“在你被軟禁的那段時間裏，左辰宇以‘破壞皇族秩序’的名義將丞相家滿門抄斬，我知道你放不下青殤，就暗中將他調包，救下了他……”
“是啊，這是真得要感謝你，”雙手不住的顫抖，隻要提及殤，就會止不住的心痛，“要不然，我連他最後一麵也看不到啊！”知道了自己的孩子沒了之後，心也落了，不管那是不是金刀的孩子，那小生命都還是在我的體內的，流著和我一樣的血，這種情是割舍不掉的。可是因為我，他卻連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的機會都沒有。我飛奔著逃出了皇宮，我想那時我是瘋了。我安靜的站在“丞相府”的牌扁下，一切都空了，什麼都沒了。幸福為什麼總離我那麼遠，一個人都沒有，府裏安靜的出奇，直覺出事了。殤，我的第一反映就是往竹屋跑，那是我唯一知道他會待的地方。當看到他的身影時，心定了，他還在竹屋裏，默默的等著我。他憔悴了，我走上前，輕柔的撫摸著他的臉，握緊他冷得發涼的手，似是感覺到我，瞳孔閃了閃，低下頭看著我，笑著撫摸我的頭，那笑很破碎很破碎……他的一頭玄發不在了，取代的是無邊的銀絲，是如此淒涼的顏色，我也對他笑著抱緊了他，瘦得都感覺得到骨頭“吱咯”的聲音。
“我看著他們走的……”輕輕的在我耳旁傳來他微弱的聲音。
“隻要你好好的，丞相和丞相夫人會安心的！”我將他擁得更緊，我怕一眨眼，他也會不見。
“咳……咳……”我放開了他，看著自己肩頭的一大灘血漬，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凝視著他逃開的目光。
“不知不覺就這樣了……”他扯了扯毫無血絲的嘴角。
我沒再問，後來的日子，是一生中我最珍貴的回憶，他靠著我，在早上看夕陽，在中午就靜靜的釣魚，晚上一起數著星星，雖然每次都隻有我一直嘮叨著，他隻是寂靜的聽著，時而笑著，卻也已滿足了……
我和他同塌睡著，鑽進被窩裏他的手還是涼的，窩在他懷裏，聞著隻屬於他的香味，撒嬌的抬頭，“殤，你說我們一輩子都這樣，好嗎？”我想讓他給我一個承諾，即使知道結果又怎麼樣那！我隻想一直埋首於自己編製的美夢中，不要醒來的一天！
可他終未說什麼，隻是依舊撫摸著我的頭，將我擁緊。
我陪著他過了最後的九天，最後我以為他隻是睡著了，為他默默蓋上被子，揉著他冰冷的雙手，直到再也暖和不起來了，直到我發現再也沒有人能溫柔的撫摸我的頭時，直到再也叫不醒他的那一瞬間，我呆呆的望著他嘴角的微笑，淚一直一直不住的在流，其實心不疼的，一點也不疼了……眼睛或許也是在那時變得模糊的吧，可那也已無多大的意義了……
“你還在想著他嗎？”楚兒一語將我拉回到現實中來，赫然發現本該早已流幹的淚，又冒了出來。“原來你還會有反應，從見你到現在，你冷漠的令我覺得你已經不屬於這世上一般。”
“我也希望隨他走……”可他最後的那個微笑深深埋在我的心底，揮之不去。
“發現你不見了後，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青殤的。我去了丞相府，將我事先準備好的屍體放在那，放了火將一切燒成了灰燼，等日出趕來的時候，他以為什麼都晚了，那時他的表情是…是絕望，就像現在看到這樣冷漠的你一樣的絕望。日出知道是左辰宇派人放得墮胎藥，他認為你是因為沒了孩子才而自殺的！”紫衣女子大笑著，“日出和左辰宇反目，可他太沒用了，竟然敗給了左辰宇，怪隻怪他陷得太深了！但對我而言是好的，日出死了，左辰宇就好辦多了，自你出嫁那日起我就對左辰宇下了慢性毒藥，嗬嗬。”她沉默了會，隨即抬頭看著我，“最後他也死了，哈哈哈，你恨的人我將他們一一殺了，這就叫輪回嗎？”她掩著麵哭了……可我卻不明白她在為誰而哭，永遠也不想明白……“現在的皇子不過是左辰宇的側妃所出，我和他從未做過周公之事，何來的孩子？！那個女人本想殺了我，來取代我的位子，可沒料到我有武功，還是致她命的武功，哈哈哈，我沒所出，左辰宇隻取了我和她。太後？可笑的名字！我追了一生的東西，到頭來卻不是我想要的……小姐，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時候不早了，太後離宮多時，也該回去了！”我起身提醒她，“以後也請你放過我，我隻想一個人守著他……”堅定的望著她。
“嗬嗬，”她自嘈的笑著，“為你做的我沒後悔過，即使被你現在如此的討厭，我還是不會改變當初的選擇，你…隻能…是…我…的！”聽到她一字一頓的清晰的說出口，其實說心裏沒波瀾是假的，還是驚了下，但有的隻是同情、憐憫。
她見我沒有任何反應，就甩袖走人了，我想以後我不會和任何人有交集了吧！那再也不會有人因我而傷了吧！嗬嗬，來到沒有墓碑的墓堆旁，“殤，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白衣在夜空劃著完美的休止符，落葉寂寞而蕭瑟的搖擺落地，月色不是寥人的，隻是默默的傾聽著一切，沒有私心的照射著每一片天，每一片地，每一個人和他們內心的善、噩之心……
紫色在竹間韻開，孤寂的有絲抽心，一味的望著那抹純潔的白，就如同她追隨著她的心一般執卓……
“是個充滿自由的地方！有蔥綠滴汁草、樹，滿片滿片的花海，還有鳥兒、蝴蝶……所有美好的東西那都有！”他輕啟唇瓣，在夜光的照耀下，笑得很絢爛很奪目，“他描繪的那麼美，一定是因為有你的陪伴……”他的衣角不安的擺動，在月色下，風還是那般，掃盡一切，命運的軸輪不停息的轉動……
誰能給我無限遼闊
張望天空空空如我
告別異鄉孤獨的客
兩個人微笑著
誰能給我自由的窩
坐在屋頂晨光直射
溜出一段空白生活
沒有人發現我
路途比天空還遙遠
一個人會不會寂寞
漂泊的心一直遼闊
如果世界隻留給我一天
路邊的我鎮靜寂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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