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748 更新時間:10-12-08 18:12
狐說,你若活七十,我便伴你七十,你若活一百,我便伴你一百。
書生笑問,要是我活不了七十一百呢?
那就來世。狐拉過書生,在他耳邊輕聲道,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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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方年十六。
狐已千歲。
書生生得清秀。
狐亦妖嬈嬌媚。
書生苦讀十載,誓要上金殿。
狐修煉千年,卻想圖個安閑。
三月,細雨微微,泥濘的小路上,書生第一次看到了狐,錦衣玉帶,桃木小扇,長長的頭發瀑布般輕灑在腦後,沾著點點雨珠,說不出的好看,隻是一張俏臉此刻卻是雙眉緊鎖,嘴裏低聲的咒罵著這該死的泥路,弄髒了他那一雙白靴。
書生歪著頭愣愣地看著,隻覺得眼前的人長的很是好看。書中自有顏如玉,今兒個,他是碰上這顏如玉了麼?想罷,便走上前去,傘蓋住了那“顏如玉”。
察覺到了這動靜,狐抬頭,看到細雨中,書生朝他笑得純粹,玉齒紅唇。
京城,繁華喧囂,五光十色,讓書生覺著措手不及。
找了間略顯清閑的客棧,要了間客房,書生打算好好休息一番,再作用功,卻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招呼,回頭一看,竟是當日那雨中的“顏如玉”。
狐在書生隔壁住了下來,每日清晨,便與書生一起晨讀,傍晚,一起晚習,談詩賦詞,賞歌彈曲,一陪便是七日。
考場,研著墨水,書生胸有成竹,腦子裏卻不由想到了那“顏如玉”。雞鳴之時,自己早早起床,洗漱完了要做早課,卻聽傳來敲門之聲,開門一看,竟是那人;傍晚之時,回房晚習,卻總見那人已坐在桌前,笑眯眯的朝自己揚了揚手中的書,示意他坐下一同看。總是說著要報他那一傘之恩,助他順利考試,卻總在燈花之夜,獨自泛舟湖上,欣賞著兩岸五彩的燈火,小酌一杯,甚是愜意。想到這,書生笑著搖了搖頭,慢慢定下心,提筆揮毫。
客棧,人聲鼎沸,望著送來的朝服官帽和公公掐媚的笑,書生覺得有點暈暈的,他中狀元了,十年的寒窗換來了一輩子的榮華,他都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了。轉身望向人群,他要好好謝謝那“顏如玉”,卻不知何時,他已在他身旁消失。書生有點急,奮力撥開人群,衝回房間,卻無半絲影子,打開隔壁的門,隻見房內已是收拾得幹幹淨淨。人去樓空。
金殿,莊嚴壓抑,皇帝笑著讚揚他,說輕輕年紀,便心懷鴻鵠,學識淵博,乃我朝之人才,官封五品,任職翰林。特賜了他一座大宅子,錦綢千匹,黃金萬兩,侍女侍童若幹。書生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是喜是悲,總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是為了那人吧,可人家都說自己隻是來報恩的,如今,功名富貴都擁有了,能為蒼生做貢獻,這不是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麼,為什麼總覺得失落呢。
雨又開始下了,淅淅瀝瀝,和著花瓣,輕輕落在地上。
院中,清茶暖杯,剛從朝堂回來的書生一臉愁容,北方多年未雨,草木幹枯,災民成群;邊疆蠻族惡意傾擾,殘害百姓,搶奪財物;黃河河水泛濫,肆意亂流,衝毀了沿河好多村莊……當初隻知世事炎涼,以為多學識,便可治國,而如今,真正麵對這些天災人禍,卻是心驚膽顫,毫無思緒。捧著茶杯,卻遲遲不飲。“噗”的一聲,一個白色物體砸到茶杯中,濺了書生一身水漬,低頭一看,是枚小小的白石子,正納悶是誰幹的,抬眼卻看見屋頂上,懶洋洋的斜躺著一個白衣人,不是那“顏如玉”還能是誰!
裏屋,書生笑著為狐倒茶,訴說著近日所聞之事,並埋怨他當日為何不辭而別,害他無法向他道謝。哪知狐卻隻是冷冷看著他,一言不發。書生疑惑,小聲詢問,卻聽狐清冷道,我其實為狐,那日雨中遇你,你為我撐傘,我便報恩於你,如今,你成了狀元郎,卻無力為民解憂,可笑。書生聽完,先是一驚,隨後又低下了頭,淡淡道,我能有今日的成就,多虧了狐仙您,這恩,你是報了,可我還沒報呢。你有什麼恩沒報?狐挑眉看他。書生繼續道,你伴我早讀晚習,已是報了這恩,我中了狀元,便是你的功勞,我正是要報著狀元之恩。說罷,抿了抿嘴,回了書房,直到深夜,燈還亮著。
一年後,北方開渠引水,挖井造湖;邊疆招取良將,對抗蠻族;黃河邊開道改流,重建村莊……天下一片太平祥和之勢,百姓都稱讚吾皇英明,狀元郎英明,一年來了解民生,感歎民苦,為百姓做了很多很多,同時又惋惜,狀元郎年紀輕輕,沒想到身子骨這麼弱,在那三月春雨淅瀝的季節,病逝了。舉國哀痛。
湖邊,風吹楊柳,桃花飄香,白衣人搖著桃木小扇,閉著雙眼,感受著陽光照到身上的溫暖,他的旁邊,坐著一個清秀的書生,正看著他的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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