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67 更新時間：11-05-25 13:15
禦書房內，陳禦史發現王太傅與崔尚書二人都在，緋雲皓慵懶怠慢的神情難得嚴肅逼人。
“微臣參見皇上。”陳禦史連忙行下跪禮。
“陳愛卿免禮，”緋雲皓揚起手中信，正色道，“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給朕詳細道來。”
“是。”陳禦史慢慢站起身，再次彎腰行了大禮，不慌不忙道：“這封密信是臣前段時間偶然所獲，之所以到今日才敢交予皇上，隻因臣懷疑信中所寫是否屬實，於是便暗中調查，誰知，竟又發現了這個。”從懷中掏出另一封信遞上。
“那是什麼？”王太傅微微吃驚，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你們自己看吧！”緋雲皓勃然大怒，猛拍案桌，令人驚異於他一瞬間擁有這般帝王之氣，“想不到朕如此器重翼王，他會背著朕，背著朝廷幹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兩人接過信看畢，手直發顫：白紙黑字，豈止大逆不道，而是竊國大罪，罪惡滔天！
“臣自知此事茲體重大，原清查各處官員為臣之本職，待事情明了，臣一刻也不敢耽誤，就立即向皇上稟報。”
“陳愛卿，若朕沒記錯，你的女兒正在翼王府中？”緋雲皓忽而冷靜道，“難道你不怕陳家被牽連進來？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臣明白，但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臣既為朝廷命官，理當盡責為我大興效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隻求皇上對小女與陳家從輕發落。”陳禦史陳詞沉重而悲切。
“愛卿有如此大義，是我朝之福，朕甚感欣慰。此事朕自會重逞翼王，愛卿檢舉有功，朕怎能遷怒於陳家？”
“臣惶恐，謝皇上開恩。”陳禦史跪地長拜。
“愛卿快請起。”緋雲皓虛抬手示意。
“謝皇上！”陳禦史起身再言，“其實這封密信是小女冒死從翼王府中查出，到時望請皇上能法外開恩，饒過小女一命啊！”
“陳愛卿嚴重了，朕已心中有數，你不必過於擔心。”緋雲皓眼角掠過一抹深意的笑，一閃而逝······
陳禦史走後，“兩位愛卿有何見解？”緋雲皓懶懶開口。
“皇上，老臣有些不解，”王太傅疑問道，“這段時日西嶺邊境並無任何動靜，若翼王果真一直與高盛暗中有書信往來，於朝廷豈不是重大禍患？但老臣覺得其中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哦？老太傅不妨細說。”
“翼王向來行事謹慎，城府頗深，怎如此輕易就讓陳禦史抓住了把柄？未免······”
“我看是太傅多慮了，”崔尚書打斷他，“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而且我聽說翼王已離開京城多日不知所蹤，至今未歸，陳禦史若趁這個機會鑽空子也未必不可能發現什麼。”
“翼王已離京？”緋雲皓對此產生興趣，“難怪今日早朝未見到他。”
“是，”崔尚書解釋道，“皇上可能有所不知，翼王早些時候離京不知去向，丞相大人也······”
“說到丞相，朝上也沒見他人影，據說是托病在家？”緋雲皓隨口道出。
“隻怕托病是假，暗中有舉動才是真。”王太傅憂心忡忡。
“老太傅話中有話？”緋雲皓相疑。
“皇上，此人不得不防啊！”
“朕知道太傅素日與蘇丞相不合，但凡是總需有證據才好下定論。”
“皇上，翼王與蘇丞相，必將成為我朝隱患，如今翼王陰謀敗露，而丞相很可能會袒護於他，萬望皇上早日主持朝政，盡快對他二人作出定奪。”崔尚書建議。
“崔愛卿說的是，現在或許是時候了。”許久，緋雲皓嘴角浮起一絲奇怪的微笑。
兩人明顯察覺出他身上散發著莫名的壓迫感，令人猜不透而心生畏懼，眼裏那股自信與王者霸氣——莫非這才是他真正的一麵？昏庸為其偽裝，實則韜光養晦？！
“老太傅還有心事？”出得禦書房，崔尚書留意道。
“是有點想不出陳禦史為何要背叛翼王，”王太傅沉歎，“他與蘇丞相往來密切，蘇丞本偏於翼王，陳禦史最寵愛的女兒又在翼王府，如此關係下，他怎會突然做出這番舉動？”
“可能，他本為耿直之人，身為朝廷命官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崔尚書倒無太多想法，“不管怎麼說，我們可趁此機會將朝中隱患鏟除，保我朝太平。”
王太傅略有懷疑——蘇正威可以確定，但翼王——他果真要反？若確實，便隻能除之而後快······
淩華殿
“紅曜，聖琪，他回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豁然響起。
“回離大人，是大人回來了。”紅曜恭敬地回答。
“他帶了客人？”見二人手中的茶具，少年嘴邊升起神秘的笑意。
“嗯，是大人的碎片哦！”聖琪開心道，“這下大人可以完全恢複了。”
“知道了，你們快去吧！”少年眼裏掠過寒意——他的碎片，終是尋到了。
“是。”兩人稍欠了欠身，雙雙離去······
碧台上
雲端一座露天亭閣中，周圍白色雕花欄杆，乳白石桌上，書包被擱置一邊。
“小雨厲害啊！把慕先生畫得真形象，還有紅曜和聖琪哦！”風鈴讚道，“我也忍不住想畫了。”
“你也會畫畫？”蕭雨很感興趣。
“我可沒說過自己不會哦！”風鈴接過她手中的筆和本，“唦唦”動手，落筆瀟灑而隨意，卻有條有理，線條細致緊湊，形散神不散。
蕭雨兩眼放光：“哇——原來你畫畫這麼厲害！”畫中女子豔而不妖，嬌而不媚，雖為卡通人物，看著卻似有神，毫不遜色於之前蕭雨所畫任何人物。
“哈哈······一般般啦！應該沒有浪費紙吧！”
“這還叫一般，咱倆可有的一拚，”蕭雨煞是興奮，繼而想到，“誒，你畫的誰啊？”
風鈴笑笑，於左上角標注：閻四娘。
“閻四娘？”她腦門中冒出數個問號。
“就是大家說的閻鬼婆啊！”
“哦——是她！”蕭雨頓悟——那個製造喪屍的瘋子，因為她，白默文才會死，還打傷了慕容誠。那個殘暴的女人，和血姬歸於同類，一股莫名的憤怒悄悄溢上心頭。
“小雨？”風鈴注意到她情緒的波動。
蕭雨幡然驚醒：那一刹那，意識裏湧現出血姬妖冶的臉。她低首默默不語——自己怕是永遠也無法擺脫她的陰影。
“小雨，血姬正在慢慢和你的意識融合，真希望以後不再依靠我的提醒，你能用自己的意識戰勝她！”
“對不起。”想到發生的事，她心情異常沉重。
“這三個字說過一次就好，多了，會成為你的包袱。”
“小風，”蕭雨望著那張永遠掛著微笑的溫和麵孔，“為什麼，你可以那麼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一切——隨其自然吧！”沒人能抗拒命運，所以在乎不了，“我們隻需要好好活著，曾經努力過，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自己不會後悔。”
“大人。”紅曜與聖琪送來花茶。
“麻煩你們了。”風鈴伸手接過，將一杯遞到蕭雨麵前。
“大人，剛才離大人問我們是不是有客人來了。”聖琪開口，意味深長地望了眼蕭雨，和大人的凡體長相一模一樣。
“嗯，你們先下去。”風鈴輕聲吩咐，心中不禁長歎：有些後悔把蕭雨帶回來了。
“她們剛才說的離大人，是誰啊？”蕭雨好奇地追問。
“哦，他啊！他叫夜離，是我弟弟。”風鈴幹笑，要是給那個混世魔王知道自己的想法，會不會又要爆發，跟自己火拚啊？肯定免不了一頓口水教訓——唉，真衰！這年頭，還沒見過被弟弟批得那麼慘的“哥哥”——咳，現在應該說是姐姐。
“小風，你怎麼怪怪的？”蕭雨像個好奇寶寶。
“啊？有嗎？我很正常啊！”風鈴笑吟吟應道，低頭品茶。
蕭雨止不住疑問：怎麼一提起她弟弟，她臉色就不自在？貌似想躲，那個夜離有問題？還是——她怕他？
收好筆和本，她呷了一口茶，安靜道：“小風，你跟我說夜落的時候，沒提到夜離。”
“小離嗎？也許一直是我對不起他，總辜負他的期望啊！但我的事，我不希望他扯進來，不想他因此受到牽連，最後不得不一再對他下手，之前是封印，這次又把他禁錮在這裏。”
“那一千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沉睡，你又是怎麼醒過來的？”
風鈴悠悠吐了口氣：“關於千年前的沉睡，跟我剛才提到的那隻銀箭有很大關係，那支箭——”她頓住，自嘲地笑道，“說來諷刺呢，我曾經收一個弟子，叫灼彥，他極具天賦，甚至被認為是我的繼承者——審判者的繼承人。可他心機太深，且執迷不悟，三千年前為奪走審判之劍和我決鬥，結果是我被殺，他很幸運地存活下來，審判之劍卻隨著我的消失而消失。一千多年前他找到重生後的我，繼續搶奪審判之劍，並想把我的力量據為己有，我們自然又打起來了。那場爭鬥中，他趁機用準備好的銀箭不偏不倚地射入我的心髒。奇跡的是我沒死，總算堅持到最後一刻，因為那時候我想著自己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有想保護的人，如果真倒下了，身邊的人就難逃一死，我絕對——不會讓這種悲劇發生。”
“小風，”蕭雨眼中充滿欽佩，“你真的很堅強。”
“其實小雨同樣可以做到，你知道嗎？我成為夜落的時候也迷茫過，然而自己必須背負起一切，這個世界裏當英雄的人很多，留下的罪惡由我接受吧！所以，小雨，”風鈴輕笑道，“一定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好好活下去哦！”即使會消失，但若有一絲希望，也絕對不要放棄。
“哼，愚蠢至極。”美好的感動氣氛被不善地破壞。
蕭雨下意識地望向聲源：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係玉帶，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好一位美少年，與夜落略有相似，一樣的俊秀無比，果真有其兄必有其弟，不難猜出他便是風鈴所說的弟弟夜離了。
隻是少年的臉色很不好看，一副想吃人的模樣——蕭雨當即明白為啥風鈴提到他時神情不對，一瞧就不好惹。
“哈哈······小離，好啊！”風鈴正襟危坐，笑得好尷尬。
“她是你的靈魂碎片。”夜離斜睨了眼蕭雨。
“額——嗯，她叫小雨。”風鈴恢複正常，殷勤介紹。
“隻要殺了她，你就能永遠恢複真身了。”少年瞥向蕭雨的瞳仁中明顯流露出一股殺意。
蕭雨不覺一個“咯噔”，心跳漏了好幾拍——殺、殺了自己？外表超級好看，內心如此凶殘？！
正發愣的當頭，眼前赫然出現一把長纓槍，直向她刺來，卻被一隻手緊緊握住，及時攔截下：“小離，別衝動。”
“以前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我都可以不計較，但現在休要阻止我，”夜離咬牙道，“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
“小離，聽我說，”蕭雨第一次聽見風鈴這麼認真地說話，“我很明白你的心情，這是我自己的事，你別再管了，更不要傷害小雨。”
“你······”夜離滿腔的無名火，長槍被她製住，抽不動分毫，對上那道不肯讓步的眼神，怒火難耐，“樣子變成了女人，連性子也變得這麼軟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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