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6 更新時間:11-02-25 20:16
當安笑愚氣喘籲籲地找到晚楓亭時,穀冰茗已經靠在那根紅木立柱上閉目養神到暈暈欲睡的地步了。
當然,如果安笑愚今晚沒出來找她,又或是沒找到她,她也是打定了主意不回去同安客棧的。反正在哪兒不是睡?就呆在這緬懷一下她逝去的曾經似乎也不錯。
隻可惜,他還是找到了她。
“冰茗!”當親眼看見冰茗完好無損地倚在哪兒時,安笑愚懸了一晚上的心才放了下去。說到底,什麼都沒有心上人的安危更重要啊。
聽見那熟悉的嗓音,穀冰茗怔了怔,緩緩坐起身睜開了黑眸,入目便是那人的微蹙著眉頭滿含著擔憂的臉。
冰茗像個離家出走卻突然被父母找到的孩子一般,無助的睜大了雙眸,不知道該作何反映,過了許久,才顫了顫聲說道:“你……”
走上前,冷傲的臉浮出一抹淡笑,安笑愚伸手揉了揉冰茗有些淩亂的發:“風景不錯。”
嗯,手感也不錯!
“你怎麼在這兒?”拍掉落在頭頂不住輕撫的賊手,穀冰茗鼓起包子臉,一臉懊惱地瞪著他。
都怪這人!要不然她也不用大晚上的在這兒破河邊吹冷風了!
顯然,她是忘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又或者不願意回去同安客棧的原因,其實與安笑愚無關。
但被遷怒了又能如何呢?
必然的,可憐的安公子是不敢反抗的,否則,要是自家的心上人又跑了,他上哪兒去找去啊?
“找你。”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如暖陽融化了冰茗心頭的冰寒。
找你……其實偶爾任性的時候,有個人會牽腸掛肚的尋找自己,也是種不錯的享受。算是幸福吧,雖然這也不是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說這話。
“為什麼找我?”她仰頭,笑的一臉天真,不似平時的妖魅,純潔清靈的迷失了他的心。
安笑愚想,或許冰茗真如葉軒所說,是個善良的女人,隻是時間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成熟了,也就漸漸地失去了那份清純。他伸手將她摟緊懷裏,輕輕擁著。她的頭埋在他的肩窩輕輕蹭著,聽著他在自己耳邊輕語:“福寶說你在這兒,我想找你。”
真是個可愛的人啊!冰茗失笑,直接說想她不就好了?何必還拿福寶做借口?
“如果我不在呢?”如果不在,你是不是就放棄了?
“沒有如果,因為我找到了。”所以說,木頭就是木頭,我們還是不能指望能從他嘴裏摳出一兩句甜言蜜語的。
再回到同安客棧時,葉軒依舊坐在大堂中大碗獨飲,他的身側放著兩壇不知是否已經空了的酒壇,在看見冰茗時,深邃的眸子陡然亮了,可隨即又黯了下去,隻留下淺淺的笑容掛在臉上,有些苦澀。
黑漆漆的夜,隻餘下一根燃燒了半截的蠟燭在經受著夜風不時的侵襲。
“回來了?”他笑,目光落在冰茗身上。
“嗯。”點頭,垂首,默默前行,卻在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裏的霎那,轉頭再看了他一眼,正對上隱藏在陰影裏他失落的眉眼。
葉軒,傷我之深,你又有何資格擺出那副淒惶、絕望的樣子?
嗬,真是可笑至極!
她想,她的報複是否已經在展開了?如那一變再變、最終因為一人而徹底翻覆了初衷的計劃,讓笑愚愛上自己,讓葉軒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幸福。
其實“放下”很簡單,但卻控製不了心痛,恨由愛而生、由心而發。
靜靜地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浮動的流雲,蟲鳴蛙叫,往昔的記憶如果呼嘯而來的洶湧溪流,不停地拍打著脆弱的心扉。
·····我···是···冰···茗···的···回···憶·····
百香穀,不離不棄的春,晴空萬裏,花香四溢。她俯身輕嗅著腳邊綻放的花,很甜,很美,就如同她此刻的心:“軒,這兒好漂亮!”
葉軒看著前方蹦蹦跳跳一臉興奮的穀冰茗笑容溫和,揮灑著淡淡的柔情:“百花穀,一年四季百花盛放,每一朵都承載著穀中人的願望。而這朵,代表守望永恒的愛,是我對你的承諾。”
柒月峽,背道而馳的夏,天空中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頃刻間淋濕了發,船動蕩不安。她縮著身子緊緊靠著船沿,冰冷的水凍紫了唇,頭越來越痛,身體越來越冷,直到一雙手將她摟進溫暖的懷抱中,溫暖使她安心卻又有些不甘:“你還來幹什麼?不是不管我了嗎?放開我,放開我!”
“傻瓜。”一聲輕歎,葉軒埋首在她的頸間:“無論你去了哪兒,我都會把你找回來。”
暮靄湖畔,九死一生的秋,西沉的夕陽,傍晚的雲霧如一份牽掛、一份惦念、一份不舍、纏綿不絕。她撿起一片楓葉,小心地放進了懷中,飄揚的青紗遮住了她的眼:“我想將你像紅葉一樣收藏,永遠留在我身邊,從此,再也不需要擔心。”
葉軒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抬手拂開麵紗,指肚摩挲著她的唇:“冰茗,你、我生生不棄,生死不離。”
雪葬山,無能為力的冬,冰冷的雪還在不斷的下,每走一步,便深深地印上一道腳印,蒼白中帶著血紅,淺淺的散開,越發妖冶,仿佛倏然綻放的死亡之花。她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一地的鮮紅,悲傷的笑了:“軒,你說,這茫茫白雪之下,埋葬了多少生命?”
他回頭冷漠地看著她,拭掉不知何時沾在她臉上的血跡:“冰茗,你在害怕嗎?雙手沾滿鮮血的我。”
怕嗎?如果怕,她就不會跟在他身後追逐了這麼多年。隻是,她從來沒有想到,那雙一直將她緊緊護在身後的手,有一天會將她推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那一次,是真的怕了……
葉軒,原來,我穀冰茗與你相伴五年的感情,不過是你用來保全自己的棋子。
黑暗狹小的空間,沒有一絲光亮,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其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更不知道自己在這裏被關了多久,若非喘息時不斷湧入鼻間的腐朽氣息以及喉間散開的令人窒息的那股血腥味,穀冰茗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
冰涼的鐵鏈將她的手腳鎖住,粗重的鐐銬摩擦著她的(肌)膚,她知道,手腕和腳腕都出血了,可是卻無法自救。
無力地鎖在牆角,記憶中似乎也有一次自己這般脆弱地縮緊了身體,可是這回卻再沒有那可以依靠的溫暖身軀。他騙了她,葉軒騙了穀冰茗。
傷口此刻火辣辣的痛,仿佛無數螞蟻在啃噬著,不斷侵蝕著她越來越模糊的神智。
······一···會···兒···見·····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記憶似乎有些模糊了。
一年、 兩年、三年……
冰茗突然覺得有些茫然,自己究竟在追逐些什麼?等待著什麼?
自嘲一笑,還是忘了的好,她已經有笑愚哥哥了,何必還讓那些痛苦纏繞著自己。就算是妥協吧,將那些記憶埋葬,如夏言星所說,“愛上了就算是輸了,除了放棄也沒有別的方法可尋。”
離開窗前,躺會柔軟的被子裏,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這笑愚哥哥怎麼還是如此害羞?輕笑一聲,自上次發生關係之後,他居然死撐著硬要等兩人成親那天才肯再碰自己。
唉,天底下有那麼棵大木頭,也算是一絕了,將木頭收為己用,似乎也不錯!至少,他值得相信。
朦朧中,她聽見房門開啟的“咯吱”聲,以及慢慢走進的腳步聲……
不自覺間,心髒仿佛被一雙手緊緊地揪住,生疼,使她不禁縮緊了微微顫栗的身子。
······我···又···來···了·····
門突然發出沉悶的歎息,刺眼的光亮驟然照亮了整個房間,在看清了前方那逆光而立的身影時,穀冰茗突然勾起了唇角,笑了,隻是那笑容中充斥著的諷刺,不知是對於眼前這人的不屑,亦或是對自己的嘲諷。
她知道,隻要自己照著姬陌寒所說的做,就可以不必再受皮肉之苦。
可是,她做不到,不是因為她穀冰茗心軟或是善良,而是,早在自己被拋下的那一天,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又要如何告訴姬陌寒答案?
“想好了嗎?這細皮嫩肉的,嘖嘖,真是可惜。”一身黑衫緊緊裹著姬陌寒稍顯瘦弱的身體,手裏把玩著一柄細小的利刃。
“嗬,你還真是抬舉我。”穀冰茗勉強支撐起身體,讓自己臉上的嘲笑攝入他的眼裏:“與其在這兒拷問我還不如自己去找。”
“不說是吧,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話落,拍拍手,門外進來兩個赤裸著上半身的壯漢,每個人手裏拿著一個木質夾板。
在看清姬陌寒接過的東西時,穀冰茗恐懼地搖了搖頭,再也保持不了之前的鎮定:“你,你要做什麼?”
“聽說你很喜歡彈琴?你說如果手廢了,葉軒還會要你嗎?”殘忍的話語從姬陌寒的嘴中吐出,令人不寒而栗。
可是,穀冰茗卻突然笑了,隻是那笑容中滿是苦澀:“你何必在這裏為難我呢?即使這雙手沒有任何問題,他也不會再回來找我了……”
笑容慢慢斂去,話語中漸漸染上了哭腔,曾經何時,葉軒將她抱在懷裏承諾:“無論你去了哪兒,我都會把你找回來。”
嗬,可笑她那時不懂,承諾其實是欺騙的開始。
身上的白裙早已被鮮血染紅,黏在身上與那幹涸結痂的傷口不斷摩擦,突然間,穀冰茗覺得自己有些討厭這身白裙。
“反正他都不要你了,你告訴我也不算是背叛,何必讓自己受這些罪呢?”粗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任由穀冰茗如何掙紮,都隻能正視他那雙嗜血的眸子:“你應該知道的,殺手的耐心可不好。”
“我說了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非要逼她?逼她想起那個拋棄自己的男人?
“不說是吧?”姬陌寒一把扯過穀冰茗的手指,將夾板扣在了她的指骨上,示意一旁站著的兩名壯漢使勁拉扯旁邊的兩根線:“真是愚蠢,今日他既然將你推了出來,就說明你這枚棋子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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