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5 更新時間：11-12-01 19:07
興文帝笑容滿麵的舉起一隻手，無限珍惜的捧起少年的臉，溫柔的許諾道，“你放心，從今以後，朕，隻會寵你一人！隻要你開心，朕所有的，朕都會給你！”
少年靜靜的看了興文帝片刻，忽然嘲諷的一笑，“難得這副殘軀，竟還能入得聖眼，倦飛真是榮幸之至。”
“倦飛？”興文帝不理會他的嘲諷，驚訝的問，“這是你的名字嗎？”
少年抬起頭，看著遙遠的天際，沉默了片刻雲淡風輕的說，“可惜，就隻怕有一個人，不會答應。”
興文帝眼神一冷，傲然不屑的吐出一字，“誰？”
少年緩緩收回目光，波瀾不驚的答道，“瑞寧公主。”
“瑞寧公主！”興文帝霍地站起來，滿麵震驚的瞪著少年，“你怎麼知道瑞寧公主？誰告訴你的？”
少年平靜冷淡的迎著他犀利的目光，不說話。
興文帝滿腹狐疑的逼視著少年清冽明澈的眼睛，就是這雙獨一無二的眼睛，讓他心生憐惜失魂落魄，還有那副月白風清的容顏，讓他沉醉癡迷諸事無心……他盯著少年的眼神不由自主又漸漸的柔軟下來，麵色恢複如常慢慢坐回榻沿上，“瑞寧公主是朕的姑姑，是朕的父皇最疼愛的妹妹，也是晏國最美麗最尊貴的長公主。可惜朕並沒有見過，她在朕出生之前就遠嫁到棲月去了，一直沒再回來過……”
興文帝語氣溫柔，麵上帶著一絲恍惚而傷感的笑意，仿佛沉浸在過去遙遠的回憶中，“我父皇一直在思念姑姑，命宮裏的畫師畫了很多姑姑的像，掛在姑姑住的長華宮裏，每次想她的時候，就獨自到長華宮，一待就是幾個時辰……”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興文帝不知不覺伸手撫上少年的眼睛，“總是讓朕，不由自主的想起……”話未說完，他的手仿佛被燙到似的猝然縮了回來，猛然站起倒退著撞到了欄杆上，倉惶的抓住欄杆穩住身體，臉色慘白的瞪著少年，渾身哆嗦的說不出話來。
少年不言不動的看著他，冷淡的神情沒有半點波動。
興文帝雙手緊抓著背後的欄杆，閉上眼睛仰麵深深的吸了口氣，勉強平息了一下心裏的震驚慌亂，睜開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少年，半晌才猶疑顫抖的問，“你……你從棲月來？姓玉？”
少年垂下頭，淡淡的答道，“我姓冷。”
興文帝一愣，伸手一把抬起他的臉，“難道你不是玉冰辰的兒子？”
少年別過臉，不說話。
興文帝站起身，神色陰晴不定的上下打量著他，好一會才緩緩的問，“是玉碧辰讓人下的手？”
少年冷冷的說，“不是！”
“那是誰？”興文帝強行扶起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
少年漠然的迎著他銳利冰冷的目光，“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興文帝霍地甩手立起來，狂暴的走開兩步又猛然轉過身來，氣恨交加的指著他，“你竟然說與我無關？你竟敢說與朕無關？你信不信朕立刻親率精兵鐵騎滅了棲月踏平寒碧城！”
少年猛然抬起頭來怒視著他，聲音清銳的喊道，“我說了不是他們！”
“那是誰？”興文帝憤怒的逼視著他，“你為什麼不說？”
少年一動不動的瞪著他，顫抖的雙手緊抓著輪椅扶手，漸漸的紅了眼眶，猛然別過頭，輕輕的說，“過去的事……我都忘了！你若想……我好好的在你身邊，你就不要、再逼我！”
“孩子！”興文帝悲痛的撲過來猛然把他抱進懷裏，“你受了這麼多苦，你讓朕……朕這心裏如何……氣恨得下？”
少年從他懷裏抬起淚水狼藉的臉，乞求的搖著頭，“你若疼倦飛……”
興文帝頓時心如刀絞淚如雨下，隻得強按下滿腔恨意咬牙點頭道，“好！好！朕依你！都依你……”
“對不起！”少年哽咽著舉起手幫興文帝拭淚，“是倦飛不好，不該惹皇上傷心！”
“孩子！”興文帝握住他的手把他抱進懷裏，“朕知道，你心裏、難過！孩子，你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一點兒的……”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在他懷裏靠了片刻抬起頭來，用手拭了臉上的淚，露出一絲笑意來，“我不難過了，現在倦飛身邊還有親人，已經很滿足了！”
“朕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興文帝看著少年蒼白的臉上那絲美得讓人心碎的笑意，心中一陣酸楚難當，強忍著淚含笑摸摸他的頭，“朕想聽你叫一聲舅舅，行嗎？”
少年仰起臉，望著他慢慢綻開一個溫暖明亮的笑容，輕輕叫了一聲，“舅舅！”
“哎，飛兒真乖！”興文帝激動的摟住他，滿懷欣喜的不住輕撫著他的背，過了一會兒才扶起他來疑惑的問道，“孩子，你為何姓冷呢？”
少年甜美的一笑，“那是我母親的姓，我名字都是我父親取的，我知道，我父親是想我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興文帝慈愛的握住他的手，“你放心，舅舅會讓你過這樣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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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七月，北州忽然地震，數萬災民家破人亡，幸存者衣食無著背井離鄉，京中一時遍地災民。興文帝竟不顧群臣激烈反對下令將西苑拓大至西山上，並在其內建造奢華精美的無憂宮，嚴令工部在年前全部完工。
靜王匆匆趕往宮中，見謝相國一班重臣頂著烈日跪在禦書房外苦諫，見了他都露出一臉期待的神色來。他腳下一頓，點了個頭快步跨進書房，陳雲見了忙陪笑道，“王爺來了。”
興文帝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桌上一張很大的圖紙，聞聲抬起頭來淡淡的看了靜王一眼，“你來了。”
“皇兄。”靜王笑著施了禮走過來，“皇兄看什麼呢？”
“無憂宮的圖紙。”興文帝頭也不抬的答。
靜王瞧瞧興文帝專注的神色，暗自焦慮，麵上卻帶著笑問道，“皇兄怎麼突然想起興建宮殿來了？”
興文帝放下圖紙坐直身體，看著靜王開門見山的說，“朕知道你是來勸朕的，但朕告訴你，朕是不會改變主意的，無憂宮朕是修定了。要沒別的事，你就先去吧。”
這下話說死了，靜王倒不知怎麼開口了，沉默的站了片刻才笑道，“臣弟倒也不是想勸皇兄。皇兄建這無憂宮，可是為了倦飛？”
興文帝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朕原本想封他一個王位，可他說什麼也不肯答應。朕隻好為他修座美麗的宮殿，但願他以後能無憂無慮的好好在朕身邊。”
靜王心裏猛然一悸，他一直隻為了那少年擔心，卻從未料到皇上會對那少年用心如此之深，這回隻怕自己闖下大禍了，若以後皇上沉迷其中誤了江山社稷，那他豈不成了晏國的千古罪人？
興文帝見靜王臉色蒼白的呆怔不語，不禁皺眉道，“小九，你怎麼了？”
“啊？”靜王一愣，回過神來，勉強笑道，“皇兄，我知道你是心疼那孩子，可是如今北州天災未解，這無憂宮又如此瑰麗恢弘，必定耗資無數勞役沉重，皇兄何不先緩一緩？”
“你不必說了，朕意已決！”興文帝揮手截住他的話，“北州朕已下令鄰近州郡賑災，國庫也已撥了銀兩，你就不用擔心了。”
“可是皇兄，”靜王急切的抓住他的手臂，“你有沒有想過，如今朝廷早已對他諸多非議不滿了，你在這當口耗盡國庫修築如此工程浩大的宮殿，豈不是要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嗎？況且那西苑林泉優美繁花似錦，並不遜色於皇上的南苑，他現在住在長華宮裏不是好好的嗎？皇兄又何必……”
“夠了！”興文帝不耐煩的揮開他起身離座，不以為然的掃了他一眼，“一座小小的宮殿算什麼？隻要飛兒開心，朕就是把這天下都給他朕也願意！”
“皇兄？”靜王倒退兩步難以置信的瞪著他。
興文帝負手站住腳，看著呆若木雞的靜王冷笑道，“你以為他稀罕？朕隻恨無人能醫好他的腿！”說罷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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