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7 更新時間：11-01-06 03:03
時間總是可以衝淡很多東西，在我努力回憶過後，困意已悄悄襲上心頭。不知道是如何睡過去的，隻是依稀記得自己想起了很多過住。清晰又很破碎，朦朧卻很熟悉。
當我在第二天醒來時，車窗外早已陽光普照。車道裏坐滿了很多人，基本都在閑聊，偶爾看到幾個在吃早餐的。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是9點多了。微微地翻了個身，身體到處生疼。扭了下身子，耳邊傳來骨頭嘣嘣的響聲。不敢發出太過尖端的叫聲，怕驚擾了別人，這點痛對我來說還是可以忽略的。
觀察了一下四周，章撼遠不在，心裏閃過一絲失望。可能去洗漱了吧，我這樣安慰自己。不過很快我又開始怯喜，還好不在，不然怎麼麵對都不知道。於是穿好衣服爬下床，拿上小包向隔壁車廂跑去。
我並不怕見到章撼遠，隻是不知道怎麼跟他在狹小的空間裏麵對。我也並沒有逃避，隻是沒來由地想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看到清洗室中鏡子裏的自己，有種滄桑感。嘴角已長滿胡子，一雙眼也因沒有睡好而顯得浮腫。拿出包裏的牙刷和毛巾清洗一翻，頓覺清醒許多，神氣許多。洗頭是不可能了，不過整理一下發型還是可以的。臉上塗了點油，尤其是眼睛，黑眼圈淡了許多。再刮掉了邋遢的胡渣子後，一張帥氣的臉蛋呈現在鏡子裏。於是便開始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臭美，心裏好一陣痛快。
回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章撼遠，可能是去見別的車廂裏的朋友了，不過那樣最好。人可以忍受自己與喜歡的人相隔千裏，卻無法忍受兩人隻有一牆之隔，更何況現在是如此親密接觸又不能更進一步地發展。
吃過早餐依舊沒見到章撼遠，不想再對著窗外發呆，便拿了根煙向車尾走去。火車裏不允許乘客吸煙，因此在兩節車廂相接的地方專門為吸煙的乘客安排了吸煙區。
我本來是不抽煙的，源的離開對我打擊很大，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沉浸的煙酒之中。每天以酒澆愁，以煙當飯，三個月過去，我整整瘦了三十斤，完全是麵目全非。在朋友們的鼓勵下我才漸漸走出那片陰霾，走出那片傷痛。後來我把酒戒了，而煙卻怎麼也戒不掉。
來到吸煙區，背靠著牆壁，點燃了一根雪蓮煙。煙是新疆產的，不是很嗆，抽不慣的人會覺得差，但我卻覺得在價格相等的煙中算是不錯的了。回家時帶了一條回去，好讓自己能夠多回憶一點新疆的風俗習慣，多記住些新疆的地方特色。
猛地吸了一口，覺得腦中有點暈眩，但那種感覺卻甚為滿足。吐了口氣，頓時將這狹小的吸煙區充滿煙塵。兩眼有些模糊，煙熏得眼眶有些濕潤，一種失落的情緒蔓布心頭。從來沒覺得煙是那麼的嗆人，仿佛整個人都快窒息一般，而這種感覺卻偏偏又是那麼地讓人留戀。
眼皮不經意地跳動了一下，原本空若無人的吸煙區多了一個身影。是他，為什麼他在這個時候出現？心頭有點顫抖，隻因不知如何麵對。然而一切也都那麼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了。
“你也在啊？”章撼遠微笑著與我打招呼。
“對，對啊。真是榮幸在這裏也會碰到你。”我有點尷尬地應付著，心裏卻在大罵：上天故意刁難我吧，都到這最後車廂的吸煙區來了，還讓我在這裏碰到他。（我住15車廂，16車廂是車務員住的，所以這邊的吸煙區一般很少有人來。）
“真不知道該不該說我們有緣了，我平時都在那邊吸煙的，沒想到今天心血來潮地來這邊，卻讓我碰到了你。”他笑得很燦爛，甚至很迷人，有種人讓想撲過去擁抱一下的衝動。
“是啊，還真是有緣呢。”我迎著他傻笑，心裏卻在哭，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倒黴。
漸漸的，我們的話越來越多，而我也不再自認倒黴，反而慶幸這種偶然的相遇。通過這次的談話，我們也彼此了解了很多，也給對方留下了好感。
章撼遠，39歲，浙江台州人氏，在烏魯木齊經營房地產生意。
我沒有將自己的過去告訴他，更沒有對他說自己喜歡他。也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讓我再無法忘記那個曾經和我山盟海誓的人，也讓我提著的心可以釋然。是老天讓我們未了的情緣得以再續，又是老天安排我為這段有緣無份的感情做個了結，讓我重新踏上正途，不再受這種悲痛。
看得出章撼遠並不討厭我，反而有點依戀與我在一起的時光。每當我們眼神相撞時，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種特殊的情感。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受過傷的人不想再去觸碰傷口，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誰也不想提到過去，誰也不想提到感情，就算是喜歡對方，也絕不會說出口。
午飯時間很快在聊天中到來了，廣播裏又傳來了列車員清脆的聲響，隻是聊得起勁沒注意肚子。看到陸續有人吃飯，我也不好意思再聊下去，可獨自一人吃飯又感覺更不好意思了。正在我猶豫不決要怎麼辦時，章撼遠開口了：“不知不覺到中午了，我還沉浸在與你的對話中呢。說也奇怪，直到現在我才感覺肚子有點餓了，要不這樣吧，我請你吃飯，我們一起去5號車廂。”
我心裏開始嘟囔了：聊天時還可以把眼光看向別處，可這吃飯總是麵對麵地接觸眼神，會讓人心煩意亂的，怎麼辦才好？原本我是不想答應的，可今天好不容易跟人家聊了這麼久，人家請你吃飯，你卻拒絕了會不會很不給麵子啊。考慮了半分鍾，我終究還是答應了。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壞人，吃個飯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這樣安慰自己。
很快我們到了5號車廂，裏麵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早就吃過了。我們倆坐到了角落的位置，我不想被別人看到過於異樣的表現而惹來流言蜚語。我可以保證自己沒事，但卻無法阻止他有什麼過於親密的舉動，所以以防萬一，我還是選擇了角落的位置。
火車上的飯很難吃，所以我們倆都沒要，隻是點了幾個簡單的小菜，開了兩瓶酒。我很久沒喝過酒了，這次情況特殊才破了次例。沒有家鄉的“雁蕩山”，也沒有新疆的“紅烏蘇”，有的隻是很久沒在市場上見過的“青島”。即使喝不慣也得拉直了喉嚨住下灌。不一會兒，臉紅得就可以與猴子屁股相媲美了。
章撼遠酒量很好，他一直給我倒酒，還不時地給我夾菜，動作甚是親密，我果然還是猜到了。硬夾菜到我嘴裏，說哪個好吃讓我也嚐嚐。還好旁邊沒什麼人，隻是偶爾看到服務員投來的異樣眼光，我也當沒看到了。
終於在他第三次要讓我嚐菜的時候，我拒絕了他：“我想我喝得有點多了，現在回去睡一會兒，你再多喝點，我酒量實在不好，失陪了。”說完不給他任何機會轉身離開。
在我轉身的一瞬間，我分明看到了一個孤獨的人靜靜地端坐在那裏，臉上是陷入沉浸的思索，又好像是做錯了什麼在深深地後悔著，而更多的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重蹈覆轍。是什麼讓他變得如此我不得而知，我想也許他曾經因為這樣做而失去某人，偏偏今天他這般樣子又沒能留住我。
回到自己的床上，拉過被子蒙上臉倒頭就睡。可是過了很久也沒睡著。往日酒後入睡的現象今天卻沒有發生。“我到底在害怕什麼？”我輕聲地問自己，“被自己喜歡的人疼愛不是自己一直向往的事嗎，為什麼會因為別人的眼光而阻止了這一切的繼續，難道我真的就這樣孤獨一輩子嗎？”
沒有答案的問題，隻有選擇愛與不愛。我害怕自己看走眼，更害怕感情短暫得如同煙火。就算是一見鍾情也未必會有結果，更何況我隻是將這份感情看成是一件替代品。想想還是算了，就讓它成為人生的一段回憶，讓它成為我和源的紀念品。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隻是在醒來的時候頭有點沉。多久沒喝過酒了，偶爾來次卻不料酒後會這麼難受。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表，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剛過了天水，現在繼續向前行著。天色已越發暗下來了，低頭望了下章撼遠的床鋪，上麵沒人。
下了床往清洗室走去，路過過道，沒發現他的存在，心裏有點不好意思。中午就那樣留下他一人是不是過分了點，接下來的日子又要怎樣麵對他呢？一道沉重的難題擺在了我的麵前。甩甩頭不再去想這些，能回避盡量回避一下吧。
回來的時候依舊沒見到他，我開始有點擔心了，難道真被自己猜中了，我傷了他？看他的氣質應該不會是這麼小氣的人吧，隻是被別人拒絕而已，沒必要搞得銷聲匿跡吧，大不了向他道歉好了。
就這樣，我一直坐在那裏等他，希望看到他時跟他說聲對不起，好讓自己心裏沒那麼多歉疚。可是我等了好久，始終沒能等到他回來。晚飯過後，他還是沒回來，我有點擔心，可又不想到處去找，或許他隻是在其它車廂碰到熟人聊上了；又或許隻是不想看到我故意躲起來了。
當夜幕已濃，車廂內快熄燈的時候，我隻看到遠處有個身影在那裏來回踱步，卻始終沒有要過來的樣子。我知道是他，可我不想跑過去，假裝自己沒看到，爬上自己的床鋪準備睡覺。過了幾分鍾，燈熄滅了，隻是過道裏依稀亮著點光，以告誡乘客小心踢到暖水瓶。
我故意將頭朝向擋板的一方不去看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外麵的聲響。過了許多，才聽到對麵床鋪有人爬上床的聲音。一陣哀歎聲從對麵傳來，我的心一陣收縮，仿佛被狠狠地敲了一下。淚水不經意地從眼眶中滑落，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濕潤了枕頭。
我終究還是傷害了他，即使再堅強的人，一再地被人丟下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也許被拒絕並不會引發什麼重大的事，可是那種被丟棄的失落感卻會蔓延開來，頓時影響人的神經，以至於別人很不經意的一句話都會感覺是深深地打擊。感情最不能承受的就是被拋棄，就算世界可以拋棄你們，你們也絕對不可以拋棄彼此。
帶著深深的歉意入睡，這一夜我依然沒有睡好，想了很多，也清楚了很多，既然這是上天的安排，就讓我好好地享受這個結果，就是注定分離，也要異常美麗。明天，我一定要欣然麵對，就讓我好好地度過與他在一起的最後時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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