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85 更新時間：13-06-12 20:56
強自壓下胸中的波濤洶湧，深沉海的眸子又恢複了清明，走前兩步，輕輕一扶小飛，唇角含著淺笑，“小飛，快去喝藥吧，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嗯。”小飛點點頭，見剛剛喚他之人已經回屋內去了，就對展昭道：“展大哥，剛剛喚我之人就是我師傅，等下次有機會的時候，我再介紹你們認識。”
“好，”展昭點頭應允，又不解的問：“隻是，你師傅怎麼會在這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我一醒來就見到師傅在那裏了。我問過他，他隻是告訴我，救我們的人跟他是朋友。”小飛說著皺起眉頭來，“展大哥，你知道是誰救了我們嗎？師傅他不肯告訴我。”
“小飛，你師傅對你好嗎？”展昭卻是答而不問，見小飛點頭，便也放心下來了，“這樣就好，你好好養傷，我先走了。”
出得院門來，襄陽王果然還站在那等著，展昭頗有些過意不去，上前施禮賠罪，“對不起，舅舅，讓您久等了。”
襄陽王笑著搖搖頭，“無事，本王隻是擔心你大病初愈，出來太久了，身子會受不住。”
展昭心中一陣感激，一雙清明如水的眸子真誠的看著舅舅，“謝舅舅關心，展昭是習武之人，那點傷本就不算什麼，且這段日子來無微不至的照顧，休養了這麼長的時間，侄兒的傷早就好了。”
他的話說得很真誠，眉宇之間卻隱有鬱憂之色。襄陽王看在眼裏，卻沒有多問，隻邊走邊將話題引開了，“雄飛來王府這麼久，舅舅還沒有好好的招待過你呢。如今你傷已經全好了，舅舅今晚便在流川閣設晏，為你接風洗塵。”
“舅舅不用這麼客氣的，雄飛蒙舅舅大恩，已經感激涕零了，怎麼還勞您破費呢。”展昭溫溫一笑。
“雄飛，所謂長者賜不可辭，你就不要再多推辭了。”襄陽王依然笑得慈祥，口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再說，你是本王的親侄子，好不容易來這王府一次，舅舅總該應應地主之宜吧。”
“是小侄不懂事，請舅舅恕罪。”展昭聞言忙站定，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雄飛晚上一定準時到。”
之後一路上，襄陽王一直在跟展昭談家論長的，倒還算愜意。留意到展昭幾次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隻得問道：“雄飛，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在舅舅麵前還有什麼不好說得呢？”
“舅舅，小侄剛剛在小飛那裏見到了他師傅，看起來是個江湖人，您，跟他認識嗎？”展昭似乎被說中心事，微斂了神色，滿腹的疑惑，“而且那個人，小侄感覺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是在那裏見過了。”
襄陽王雙目微微一眯，鷹眸之中精光一閃，聽他將話說完，又淡淡的笑開了，“本王也跟你爹一樣的，骨子裏就是個江湖人，年輕的時候就喜好跟他們結交。如今老了，偏居這一禺之地，閑散的時間多了，多結交點朋友，閑散的時候，與他們喝喝酒，談談江湖奇事，倒是覺得時間不那麼難打發了。”
展昭的神情愣怔了一會兒，原來這位舅舅這些年來，或許從來就沒有放開過懷抱吧。也對，曾經威武勇猛，橫掃四方的將軍，最終隻守著一塊偏遠的封地，縱有雄才偉略也無法施展，英雄無用武之地，也難怪他會鬱鬱寡歡，鬱結在心，以至懷恨在心。對於朝廷，他恐怕已經失望到了極點吧。
襄陽王注視著展昭的神情，剛剛眉宇間的愁苦之色，已慢慢的散去，頗有些深意的一拍他肩膀，笑道：“聽說雄飛的南俠之名，也是響徹江湖的，相信也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朋友，不如有時間也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聽出他口氣中的戲謔之意，展昭麵上一窘，“舅舅別取笑侄兒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頓一頓，神色黯然，“行走江湖那會兒，確實結交了不少人，隻是，後來拜了官職，不常在江湖上走動，也就漸漸淡忘了。”
他說話的聲音極輕，輕得如同歎息一般，清澈如水的眸子裏染上了淡淡的落寞之色。
襄陽王一旁看著，胸中微微一動，卻未有說話，隻是安慰式的拍拍他的肩膀。
當晚戌時，展昭在流川閣參加了接風宴。席間隻有季先生在陪，但看桌上的碗筷數似乎還有一人未來，而襄陽王見展昭到了，便吩咐上菜開席。他不由心下大奇，“舅舅，您是不是還有別的客人未到，不如先等一會吧。”
襄陽王不置可否，但隨即又搖搖頭，似是不願多說，他也不好多問，隻得坐下用餐。
襄陽王席間仍是與他拉些家長裏短的，跟他講講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一頓飯下來，倒也吃得開心。
聽過飯，他卻被帶至涼亭裏陪襄陽王喝茶。襄陽王坐在對麵，定定的看著他，目光裏泛著柔和，疼惜之情，“雄飛，這些天委曲你了，讓你天天困在府裏一定悶壞了吧。”
展昭見此，心中苦澀。無論他說這話是出於什麼目的，可自進府以來，舅舅對他的那份疼惜之情，他還是能夠體會到的，正要說“無關係“。卻被對方抬手製止了。
襄陽王頗有些愁暢，“相信你能明白，本王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不光是官府揖捕的首要重犯，也是不少江湖人的目標。
上次，舅舅的人若是晚去一點，你爹跟你娘，他們這輩子隻怕也見不到你了。你要知道，官府暫且還有法律約束，但江湖中人不一樣，他們不會受任何的束縛，特別是那些正義之士，他們一旦公認你錯了，那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除掉你。
官府之人、江湖中的宵小之輩，他們會為了賞錢更多，功勞更高，將你的命交到皇上手裏，或許那時候你還有一絲希望，因為當今皇上，他畢竟仁慈。
可那些正義之士，他們不會，他們一不為嚐錢，二不為功勞，他們隻做他們覺得應該做的，所以一旦你落入他們手中，便斷無活命的可能。”
展昭麵上波瀾不驚，心下卻是驚歎不已。
他沒想到，襄陽王竟會將事情分析提這麼透徹，同時還將那些押解他官差的死，推給了想殺他的江湖人，真是滴水不漏。
難怪這麼多年來，他都一手謀劃著一切，讓皇上雖然疑他，卻無從下手。這裏麵除了他的智謀以外，大概還有皇上仁慈之心的功勞吧。
展昭心潮波瀾起伏之時，又聽那低沉的聲音繼續道：“本王今晚原本是想請了親上任的巡安大人顏查散過來，順便將你介紹給他的，這樣，以後若是見了，他縱然心中起疑，也定是不會輕易動的。”說著，微微一歎，“隻是顏巡安太過繁忙，竟到了晚間了還抽不出時間來。”
新上任的巡安是顏查散，這個消息令展昭一喜。這個人他雖沒見過，卻隻大人提過，是大人的門生。為會剛正不阿，不畏強權，也是位難得的好官。
隻是，繞了半天，襄陽王難道隻是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自己嗎？他這是出於什麼目的，試探嗎？
展昭麵上不露聲色，神色卻極認真恭敬的對襄陽王道：“原來新上任的巡安是顏查散。”語氣中帶了幾分欣喜。
襄陽王一愣，轉而笑道：“本王倒忘了，雄飛可是禦前侍衛，對京中的官員應該認識的不少。”
展昭聞言麵色一正，“小侄不認識顏大人，隻是聽包大人提起過，他是大人的門生，據說為官清廉，很有包大人的風範呢。”說著不由抬頭望向點點星空，發自肺腑的興奮，“小侄這幾日，聽府中的人說，襄陽今年天災連連，百姓飽受苦難，如今有這般的好官下來，想必，百姓們也該看到希望了。”
襄陽王看著眼前的少年，不禁露出欣慰之色，“雄飛真是個善良的孩子，也難怪你爹娘寧願自己受累，也要護你周全。”
展昭聽他提到爹娘，心下一驚，臉上露出惶恐之色，正想詢問，襄陽王卻是笑道：“你不必擔心，本王已經寫信派人送去給景雲他們了，告訴他們你一切安好。而皇上雖是派人監視了展府，卻沒有額外之舉。”
聽他如此說，展昭心裏一時五味俱全，卻是感激的對襄陽王一禮，“舅舅的大恩大德，侄兒銘記在心。”
襄陽王將他扶起來，慎責道：“行了行了，都說了，本王是你親舅舅，怎的如此見外。”見展昭眼裏滿是歉意，便不再深責，“如你所說的，城裏的百姓飽受這天災之苦，他們都是趙家的子民，本王也於心不忍，所以打算明日裏在府衙門外設粥棚，你到時候一起去吧。出去走走，也透口氣。”
“舅舅宅心仁厚，真是百姓之福。”展昭點頭應道：“小侄明天一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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