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歲月無聲撩舊事

章節字數:4013  更新時間:11-09-21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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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遍布的黑,偶爾微風掠過,帶來的不是溫柔,而是恐懼。

    那個地方黑暗一片,周遭的石板全是濕漉漉的,炎舞好像置身於一個摸不到邊際看不到光芒的水槽之中,空氣很沉重,呼吸也很困難,陰風陣陣,幾聲翅膀的撲騰聲,呀-呀-呀的該是烏鴉發出的叫聲,那淒慘寒栗的叫聲刺得她的心一陣惶然,就算接受殺手殘酷訓練的時候都未感到過如此惶然。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疾風,那東西來的很快,快到讓炎舞來不及躲開,反應過來時隻覺得胸口有刺痛感,伸手一摸,炎舞嚇了一跳,她的胸口竟然破了一個大洞,手指間盡是粘稠的液體,那種粘稠感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是血,是她自己的血,胸口灌出的血中,還殘留一根羽毛,她知道,是烏鴉穿過了她的身體。

    作為一個殺手,竟死於烏鴉之手,真是荒謬又滑稽。

    不,她不能死於烏鴉之手。

    伸手四處摸索,她的小夜刀怎麼不見了?

    在黑暗中,炎舞不安的嘶喊,“我的小夜刀呢,我的小夜刀呢?”

    忙亂的揮舞著手,不期然的碰上了一股溫暖,她本能地想要避開,可是那股溫暖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那股溫暖緊緊地包裹著她冰冷的雙手,沉靜下來,才發現那同是一雙溫暖的手,同時,耳畔傳來比手掌還要溫暖的嗓音,“小夜刀,我會幫你拿回來的。”

    炎舞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眼睛,周遭一片安靜,安靜的隻剩下草地和溪流,除卻這兩樣之外,還有一雙會吸引人的眼眸呈現在眼簾。

    “菫?”她用了疑問的語氣。

    “是我。”菫笑得有一點稚氣又有一些邪氣。

    視線遊離,炎舞這才發現,此時並不是黑夜,自己也沒身在濕漉的水槽中,她已經從逸王府的死牢出來了。可那種臨近死亡又不得死亡的恐懼感讓她記得太牢,太牢……

    “封住你穴道的銀針我已經逼出來了。”菫攤開掌心,數十根極細的銀針摞在一起,銀光寒迫刺眼,這些銀針是一根一根被掌力打進穴道的,那種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菫看著炎舞毫無波瀾的眼睛,掌心適時的收起,拳心捏得緊緊的,掌心再次鬆開之際,銀針早已經彎曲的不成樣了,歪七扭八的落在草叢間。

    “軟筋散的藥力,我想大概過了時辰就會自行解除吧。”

    菫的聲音再次傳來,炎舞才知覺,原來她一直蜷縮在他的懷裏,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一樣,炎舞不喜歡這樣近的距離,甚至排斥這樣的肢體接觸,她是不需要被保護的,不需要任何人來保護的。

    無力的四肢在菫懷裏亂拱,菫知道,她是要掙脫他的懷抱,可是菫偏偏不讓炎舞如願,懷抱收的更緊了,臉頰蹭著臉頰,兩個人的呼吸纏繞在一起。

    “放開我。”

    “不放。”

    “你個死小鬼,放開我。”

    “我早就不是小鬼了。”

    “放、開、我。”炎舞揪住菫的衣領,聲音低沉又寒冷,眼神犀利而凶狠。

    菫笑著握上炎舞的手,輕輕的掰開,然後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姐姐,這樣是不行的喔。你的手還是這樣的冰冷。都過了十年了。”

    炎舞一怔。

    原來,已經過去了十年了。

    那些塵封在心底的記憶,一層一層展開又一片一片被剝離,算起來他們兩個已經認識十年之久了,可是這分開的十年,她一次都未想起過他。

    也就在這毫無交集的十年間,不經意間、一不留神間,那個初來暗花流隻有十一二歲的小鬼,現在已經二十出頭了,炎舞突然覺得,當初那個笑得又慘又烈的小鬼竟在不知不覺間成長為一個男人了。

    不過,這些與她又有何幹呢?

    盡管,他意外的救了她。

    炎舞使出殘餘的力道抵住菫,一點一點掙脫他的束縛,黑亮的眼睛裏溺滿一層痛恨的光,終於掙開了他的懷抱,無力的身子滾落在草地上,然後艱難的曲起膝蓋再慢慢的爬起來,沒走一步身子就晃擺一次,“我是不會感謝你的。”

    看著炎舞荒涼和冷寂的背影,菫說,“我從未期盼你的感謝。”

    “以後我們各走各路。”

    “……”

    “別跟來。”

    “……”

    望著炎舞離開的背影,菫沒有追上去。

    望著炎舞的背影,菫總是會想起十年前的那一幕,他們惟一一次的牽手,從她手心裏傳出來的溫度,以及她帶他看過的最美麗風景。

    一陣風吹來,炎舞的身影在風中很明顯的顫了一下,炎舞披散的青絲被風吹起來,很漂亮。她的背影就如她的眼神一樣冰冷,因為一如既往的冰冷,所以她才是他記憶中的炎舞。

    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一種很溫柔的感覺充滿了菫的心,那一年,他還是初到暗花流的小鬼,所以很孤單,被主上安排給了一個叫炎舞的女子,那一次見麵之後,那一晚的風景之後,他忽然就對這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少女產生了某中特殊的情愫。

    巨大的孔明燈漂浮在空中,他們兩個人乘在上麵,炎舞拉著他的手,指著地上亮起的萬家燈火說,“好看嗎?”

    他的眼睛很快就被一盞一盞亮起來的燈火所吸引,光影一幕幕,如海浪般此起彼伏,接著炎舞又指向了另一個方向,“那邊更好看。”

    他扭頭,看到是一條火龍盤亙在蜿蜒的山脈上,炎舞說,那是長城上燃起的烽火,燃著的烽火台相連起來從高空看過去就像看到一條火龍在盤旋,炎舞說,這樣的景色很難得見一次,所以好好看吧。

    頭頂的孔明燈火、地上的萬家燈火映照進炎舞黑亮的眼睛裏,菫覺得萬分奪目,心情也隨之激動和驕傲起來。

    “葉清裳,開始殺人之後,就無法體會了。”說著,握緊了他的手。

    這是炎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叫他的本名。

    所以,盡管她的態度冷漠,她的手也很冰冷,他依舊覺得很陶醉很沉迷,他孩子氣的瞳孔裏閃爍著焰火的喜悅,這種喜悅甚至暫時掃除了他被父母遺棄的悲傷陰影。

    此後,他被送進殺手訓練營,他隻用了短短五年時間就替代了上一任叫做‘菫’的殺手,在得到‘菫’這個名號的之前,主上廢棄了他的本名,於是整整五年間他扮演的都是個無名無姓隻知道殺戮的小子,可在鮮血淋漓間,他依舊能回憶起炎舞的那一聲‘葉清裳’,所以,他暗暗告訴自己,等他本事了定要回報給她更美的風景。

    而這一等,居然是十年之久。

    好在,他還有更多的十年可以來尋找比那更美的景色。

    思緒朦朧了炎舞的身影,忽見菫的眼睛一亮,追隨著若有若無的影子,他在心尖細語道:“小夜刀,便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

    ******

    螢火握著小夜刀悶頭走了很久,一路走一路想,她在想,她隻不過是個殺手,揭榜殺人而已,什麼時候事情開始變得這樣複雜了?

    闖入逸王府刺殺未果,之後借機綁了逸王新娘冒充進府再行刺,本來順利進行的行刺計劃當中又冒出其他的殺手,結果搞得目標沒殺掉反倒是被目標威脅了,本以為交出逸王新娘他們之間就互不相欠,以後再見她再伺機殺他便是,可偏偏逸王的新娘因為自己的疏忽死掉了,出於錯殺無辜而又想查清一榜懸兩家的雇主究竟是誰,一來二去竟冒充起了逸王妃,而這些麻煩似乎都是因為冒充了逸王妃才出現的。

    炎舞的出現、重回暗花流主上下達的命令、京都捕快雪裏紅和慕容嫣到來、再到菫從府衙救走炎舞……這一切,直接的間接的都和一個人有關。

    這個人便是逸王夕拾。

    螢火想著,要解決問題還得從最開始的人物著手,而且,菫的話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菫之於螢火,二人沒什麼交集,但是螢火知道,他不僅厲害還言出必行,就好比泉告訴她的,菫當年說,給他五年時間他一定會成為暗花流最頂尖的殺手,果然五年之後,他成功殺掉了前任‘菫’,之後的五年更是成績斐然,因此很得主上的賞識和重用,在殺手排行榜中,菫位列第五。

    惹了他,也等於惹了一個大麻煩,螢火是最怕麻煩之人了。

    “哎……”

    低頭歎氣間,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府門口,迎麵遇見早已等候在大門處的水伯,水伯惦著小步子朝她跑來,第一句話便問,“王妃何故歎氣?”

    “我有嗎?”

    水伯故作深思的點頭。

    螢火微點腦袋,“喔,大概是有歎氣吧。”

    “王妃是為了犯人被劫走的事而擔心嗎?”

    “你怎麼知道?”

    水伯神秘一笑,道:“是王爺告訴老朽的,也是王爺讓老朽在此等候王妃的。”

    “呃?”螢火略感吃驚,這夕拾消息靈通便罷了,這叫水伯特意等候在外又是為何?

    “王爺在偏廳等著王妃用晚膳。”

    就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出門的時候才晌午,這一晃蕩就天黑了?

    抬頭一看,這天還真黑了不少。不過螢火卻沒什麼心情吃晚膳。

    “我不去了。勞煩水伯帶我向王爺通報一聲。”至少在想到怎麼處理這件事之前,螢火不想去見夕拾。

    “可王爺說了,無論如何都要讓王妃去用膳。”

    螢火本就心裏煩,這夕拾還叫管家來沒事找事,當機眉頭一壓,脾氣也跟著上來了,“我不去。”

    水伯被螢火的大嗓門給震住了,搓著雙手不知道如何接話,但是王爺吩咐了,他就得照辦,好在他家主子在吩咐之後就給了句讓他踏實的話。

    “稟王妃,王爺說了,王妃若有難處,王爺自會幫王妃解決。”水伯惴惴不安的說出自家主子交代的話,說完就仔細打量起王妃的表情起來,生怕自家主子說的話不管用。

    螢火聞言,眉頭壓得更低了,看起來就要爆發了一般,可是等了一會兒,既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吭聲,水伯撲通撲通直跳的心也安了下來。

    轉念,螢火挑起眉毛,小聲嘀咕道:“哼,我倒要看看他怎麼給我解決。”

    朝露園偏廳。

    早在進園子前,螢火就讓水伯去園子外麵候著,進園子之後,把裏麵伺候的婢女也全部遣了出來。

    用膳的偏廳,隻餘下兩個人。

    夕拾左手支著腦袋坐於飯桌前,臉色蒼白麵無表情地看著關門之後一直靠在門邊的螢火,斜斜地靠在門邊,雙手抱臂,小夜刀豎在臂彎之間,兩人平靜的對視,且都在等對方開口。

    對視良久,夕拾先提起勺子,舀了一勺鴿蛋羹淺嚐一口,嚐完嘴角露出滿意的弧度,又舀了一勺,然後對螢火說道:“過來吃飯。”

    螢火姿勢稍變,單手托腮,食指在麵頰劃來劃去,似肯定又似疑問的說,“這飯,恐怕吃不了了。”

    “為何?”

    “有人跟我說,我不殺你,他就要殺我。”

    “誰?”

    “黑幕傀儡師,菫。”

    “暗花流的?”

    “沒錯。”

    螢火沒料到,這段對話竟能以這樣平靜的方式開始和結束。

    對話期間,夕拾手中的動作一直未停頓,似乎這些對話都和他無關一樣。

    連續嚐了幾口羹湯,夕拾擱下勺子,一口一口吃著碗裏的白米飯,待碗裏的飯吃掉一大半之後,夕拾擱下筷子,用錦帕擦了擦嘴,然後把錦帕丟到湯羹中,他的動作是在宣布,這一頓飯,結束了。

    “要動手,也要吃飽才是呢。”又是那個手支腦袋,看起來懶洋洋的姿勢。

    螢火有一瞬沒反應過來,之後又聽到夕拾說道:“十招,我們過十招,十招後,本王死了便就是死了,若僥幸不死,你以後就乖乖留在本王身邊,勿要再做他想,怎麼樣?”猛抬眼的那一刻,他眼眸中的塵霧散得一幹二淨,蒼白的麵色下淡笑浮影,靈性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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