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0 更新時間:11-03-04 21:46
風聲靜謐的夜裏,千雪閣的院中灑下了一片水白的月光,青石縫中的青苔也被染上了一層光芒。
蘇綰月在廊前站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進了房中。
她走到神龕前,伸出手把住了擺在台上的花瓶,輕輕轉動了兩圈。
伴著機關轉動的聲音——密室的暗門打開了。
她走進密道,門便又合了起來。
這條暗道剛進去的時候因為沒有光亮所以有些黑,但隱隱地也可以發現似乎有淡淡光影能夠大致照清路的輪廓,而隨著步步走近,那光影也就越來越明顯,最後氤氳成了一片光亮——直到走入真正的密室之中,整個房間都被染亮了。
這奪目的光芒,是從密室中央那塊寒冰石床上發出的,因為那裏放著一支琉璃瓶,而瓶中的東西才是光芒真正的來源。
那是“玉魂”。出雲帝國曆代國師的能量之靈,但如今,卻隻剩下了半顆。
“獨天君,你還記得過了多少日子了麼?你早已不在這世上,而我依然還活在這裏,守著你我共同的信仰。這七十年來,我都過得平平靜靜,可是……”她將玉魂捧在懷中,心才好像靜了些,“可是他……真的好像你,若不是他的長相和你不一樣,性情也比你浮躁,恐怕,我真的會以為那就是你。你知道麼,他會做木簪給我,和你曾經送我的一樣,還會用和你一樣溫柔的眼神對我笑。”
她長長呼了口氣,“但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不是你,也不可能是你。你早就不在了,而他是陛下的兒子,出雲國的三皇子。我錯的,是居然讓心亂了……多年的修為,如今卻是不堪一擊,我愧對於你,愧對於出雲國。所以,我打算讓自己沉睡,直到——我的繼任者出現。”
玉魂的光芒籠罩了蘇綰月疲憊的身體,而院外的月色,籠罩了整片靜謐。
次日清晨,國師蘇綰月便動身踏上了前往天辰山的路途,她隻是呈給了奚琮瑕一道奏折,聲稱自己受天神啟示,己身有過,為淨化其身,所以自請前往天辰山淨潭封印自身,直至百年之期時滿。
百年之期,指的便是國師繼任者的輪回,每一百年,現任國師就要在新生幼兒之中選擇自己的繼任者,也就是說,蘇綰月給自己的時間,是十年。
這是個太過突然而且重大的消息,但是奚琮瑕已經來不及阻止,更無力阻止蘇綰月封印自身,滿朝的官員也是震驚之餘卻又無可奈何。
“難道……是因為白姬的事?”奚琮瑕暗自揣測,可是白姬的死是她自己過不了命中的那一關,也並非是蘇綰月的責任,若是僅僅因為如此就要封印自己,未免太過嚴苛,對出雲國和國君來說也太過不值了。
“陛下,”奚冰塵率先想到了眼前的問題,“國師封印己身一事是瞞不住的,但下個月初,霰星國求親的使者就要來了,這些年來,出雲、霰星二國一直互相有所忌憚,其中原因之一,便是有‘東月西星’之稱的兩國國師,如今國師要封印十年,這期間,霰星國的問題就更是要謹慎處理。”
奚琮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你說的對。風元涅這個老鬼是不得不防的,而且霰星國那個國師,也是個讓人不能鬆懈的角色啊。”
奚琮瑕和奚冰塵等人在商討著什麼,奚漠風已經無心去聽了,這場朝會他所接受到的唯一的信息,就是蘇綰月消失了,她將自己封印起來,而這個時間,至少需要十年。
是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不明白,但是奚漠風卻很清楚:蘇綰月這麼做,一定和自己有關!難道,她為了回避他,竟然到了這樣的地步麼?就算寧願沉睡十年,她也不願意再見到他?
“殿下,你沒事吧?”
他恍恍惚惚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抬眼看去,原來是玄武氏的族長陸容淵——一個政治立場中立的老頭。
“沒什麼。”他搖搖頭,想顯得自己很正常。
陸容淵笑了笑,“殿下也在為國事煩憂吧?還是要注意腳下呢,小心石階。”
他點點頭,本來就想這樣敷衍過去,但隨即,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陸翁,”他說,“國師她當真要結結實實地睡上十年麼?”
對方歎了口氣,點點頭,“國師體內有玉魂的能量,旁人根本接近不得。”
“那以四神族族長之力,也不能將她喚醒?”
陸容淵再次搖了搖頭,“這世上,怕是隻有一個人能做到。”
誰?
“殿下可曾聽說過上任國師獨天君的名號?”
奚漠風想了想,印象中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我大概是聽過的,但是我出世時他已經不在了,所以沒有印象。難道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他不是早就死了麼?難道還能像江王妃那樣起死回生,然後將國師喚醒?”
陸容淵笑的有些尷尬,“這自然是不行的,當年他為了鎮壓萬妖之門,魂魄都煙消雲散了。不過臣說的那個人並不是他,而是與獨天君齊名的另一人。”
奚漠風煩透了他的故弄玄虛,一個名字從他的口中卻遲遲倒不出來。
“這個人,就是離夜君。”
離夜君?難道,就是傳言中的那個“巫國之帝”?
得到陸容淵肯定的答複之後,奚漠風急道,“那就趕緊派人去尋他!”
“殿下……”他又麵露難色,“行不通的。且不說這個離夜君性情古怪、行蹤飄渺,單說他是巫術之派,陛下就絕不會讓他染指出雲國事的。”
“都到這時候了,還管他什麼巫術靈術之分!”奚漠風忍不住嚷了起來,隨即又盡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說道,“霰星國的野心,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這次風元涅那個教人惡心的色鬼為了給他兒子求親,將魔爪伸向了本王的妹妹明安公主,本王想想都覺得氣憤難當!”
是的,他是為了蘇綰月,也是為了他無力挽留的妹妹明安。
可是陸容淵不是奚琮瑕,他隻能聽著奚漠風發發牢騷,卻無能為力幫他改變現實。再說,即便奚琮瑕決定暫時不管祖製,傾力尋找離夜君,四神族的人也不會同意,就算都同意了,離夜君也未必找得到。
因為這些年來,想找他的人不止一個,卻從未有人找到過。
所以坊間也早就有了離夜君不在人世的傳聞。
時間一下子過的飛快,轉眼便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雲若之覺得自己和奚清嶺的距離似乎又近了不少。雖然,他在她麵前還是時常像個孩子;雖然,他睡覺時還是自顧自地背對著她;雖然,她還是猜不透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不過奚清嶺現在好像也習慣了和她待在一起,去燕妃那裏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但雲若之總會想起那一日在染王府中的所見所聞,所以有時候奚清嶺在流元齋一連留宿了好幾日時,她還會試著提醒他該去看看燕妃了。
對於她的態度,奚清嶺一開始似乎也覺得有些意外,但他也並沒有問她為什麼,隻是笑著老老實實地去了。
雲若之沒有告訴他那件事,也沒有告訴他自己好幾次出門時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某個角落觀察著江王府,而其中一次,她還看清了那個人——就是那日在染王府中所見到的男子。
直到到了這一日,雲若之的生辰,她一個人坐在房中望著棋盤出神。
她拿起棋子,也學著一個人下起來。
燕妃說他喜歡一個人下棋,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有些好奇。
下著下著,她有了答案。
——寂寞。
那就像是自己和自己對話的過程,你隻能在心裏告訴另一個自己你在想什麼,然後又將一切呑回原點。
那麼,他會對自己說些什麼呢?
奚清嶺和自己下棋的時候,總是不發一言很專注的樣子,雲若之曾經偷偷仔細地觀察過,他的眉頭總是鎖著,如果說他的棋藝比自己高出很多,那麼那個神情絕不會是因為棋逢對手而生的,那麼……是為了掩飾麼?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有人叩門。
是奚清嶺。
他拿著一袋東西走了進來,臉上還有幾道土塵的痕跡。
“殿下,你怎麼了?”她拿出繡帕為他擦了擦臉,“臉上弄得那麼髒。”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笑的神秘,“給你看樣東西。”
奚清嶺說著,便幾步走過去把燭光都一一熄滅了。
“殿下,你把蠟燭都熄了,臣妾怎麼看呢?”雲若之站在黑暗中,覺得有些心慌。
手上傳來一陣溫柔。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你還記得那次你來山上找我,說要找會發光的蝴蝶麼?”他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讓她覺得安定了不少。
“可是……不是沒有找到麼?”她有些難為情,那次明明是找借口上山去找他的,會發光的蝴蝶小時候倒是聽人說起過,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所以她也不怎麼相信真的有。
撲撲撲。
她聽見什麼撲扇的聲音,不等反應過來,眼前就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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