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6 更新時間:11-03-12 23:14
西門飛霜在剛才北宮春水坐過的位子上坐下來,低下頭聚精會神的看著剛才二人的殘局,花之蝶笑吟吟的望著他。西門飛霜一個人走了幾步,躍躍欲試的抬起頭來笑道,“花大哥,賜教一局如何?”
花之蝶舉手笑道,“請!”自己執了黃玉棋子,“碧先黃後。”
西門飛霜也不謙讓,撿起凝碧石棋子,專注的下了起來。
花之蝶看他著了數子,不禁微微點頭道,“嗯,布局造勢,變幻莫測,驅車走卒,條理分明,西門賢弟果然不愧為將門之後!”
西門飛霜放下一子,抬起頭來笑道,“不如花大哥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啊!”
花之蝶搖搖頭,微笑著在盤中落下一子,西門飛霜頓時皺起了濃眉。
北宮春水一曲《玉樓春》,直吹得繁花簇錦,百鳴和春。
西門飛霜驀然大笑著站起來,躬身抱拳道,“花大哥果然不愧是天下聞名的大才子,小弟甘拜下風!”眾人都圍攏來,看他二人的殘局。
花之蝶伸手隨意一撥,攪亂棋子,回頭向北宮春水笑道,“春水賢弟果然是多才多藝呀,隻怕我等,要三月不識肉香了!”
北宮春水含笑自持的謝道,“花大哥過獎了,春水愧不敢當。”
花之蝶微微一笑,側過頭向立在曲廊上的花弧揚揚下巴。
花弧立刻向岸上招招手,“帶上來!”
“是!”桃花林邊上,花留春答應一聲,親自提起一直悄無聲息的跪在地上的少年,快步走到亭口,把少年按在白玉石板上,躬身稟報,“公子,就是這個少年。”
花之蝶點點頭,示意他退下。眾人都慢慢走攏來,好奇的盯著地上的少年。膽敢攪花之蝶的宴會,自然絕非尋常之輩,大家都在心裏暗暗揣度著少年的身份來曆。
少年一動不動的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亂發拂麵,看不清麵容,身上一襲破舊的衣服沾滿了汙漬血跡,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花之蝶一隻手握著一杯桃花酒,一邊輕嚐淺啜著,一邊凝神看著跪在麵前的少年,眯著眼睛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著他,麵無表情的沉默不語。眾人有些奇怪的望了望花之蝶,都不由自主的替這小小的少年捏了一把汗。
一陣春風從湖麵上吹來,湖波潾潾,晚風生涼,眾人都覺得精神一爽。地上的少年,忽然壓抑的微微咳嗽了幾聲,一隻細瘦肮髒的手握住了胸口的衣襟,手背上的筋骨都暴了起來。
“啪”的一聲,花之蝶手中的水晶杯猝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眾人吃了一驚,未及開口,就見花之蝶驟然立起身來,一步跨到少年麵前,俯身一探手捏住少年的下頜抬了起來,同時一隻手拔開了少年臉上的亂發。
少年的一張臉青紫腫脹,灰塵血跡零亂,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輪廓膚色,然而那一雙眼睛,卻依然靜若晨星,瑩潔明澈,讓人過目難忘。
花之蝶身子一晃,跪跌在了地上,望著少年,麵無血色的瞪大了眼睛。
眾人大吃一驚,立刻圍上來扶住他,“之蝶兄!你怎麼了?”正亂著,隻聽身後傳來一聲亮響,眾人急忙回過頭去,隻見花蜂抱在手中的一壺酒已落在地上,碎瓷酒水灑了一地,花蜂麵無人色的瞪著花之蝶麵前的少年。
眾人都麵麵相覷,立起身來,淩飛龍厲聲喝道,“花蜂!你怎麼了?”
“冷冷……冷……”眾人一轉頭,卻見一旁的花弧渾身顫抖,一隻手指著地上的少年,竟然牙齒打架,語不成聲。
眾人驚疑不定的看看他們三個,又回頭望望岸邊的花棘與花隱,隻見他二人已哆嗦著軟倒在地上,大家頓時目瞪口呆。
東方雲上前一步,抓住花弧的肩膀,急切的問道,“花弧兄!你冷麼?”一邊脫下外衣,手忙腳亂的給他披上。
“你……你……”花之蝶顫抖的雙手捧住了少年的臉,雙目淚光瑩然,嘴唇翕動著,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眾人回過頭來,頓時驚呆了。
少年癡癡的仰臉望著花之蝶,喃喃的說,“你……瘦了!大哥……”
眾人大吃一驚,呆若木雞的望著他們二人。
淚水,從花之蝶的臉上,飛珠濺玉似的滾落下來,“小弟!”他哽咽著叫了一聲,猛然把少年緊緊摟在懷裏。
少年低低的呻吟了一聲,俯在他的肩膀上,吃力的說,“你弄、疼我了!”
花之蝶慌忙鬆開手,少年已經暈了過去,軟軟的倒在他的手臂上,花之蝶心疼欲碎,雙手抱著他悲呼道,“小弟!小弟!”
江上寒急忙叫道,“快!快去請大夫!”驚醒過來的花弧急忙答應一聲,與花蜂連滾帶爬的奔出寒波亭。
蘇伯玉脫下外衣鋪在亭子欄杆下的長椅上,江上寒與江寒楓見狀也急忙脫下外衣墊在上麵。
“之蝶兄,把他放在這上麵來吧?”蘇伯玉看著驚慌失措的花之蝶,試探的問。
花之蝶茫然的抬頭看了蘇伯玉一眼,江上寒與蘇伯玉扶持著他站起來。花之蝶的雙手依然緊緊的抱著少年,好像生怕一鬆手,少年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一樣,他把少年放平在椅子上。玉吹雪脫下外衣蓋在少年身上。東方雲端過一杯熱茶來,要幫忙喂給少年,花之蝶卻奪過杯子,自己嚐了一口,這才扶住少年的頭,親手慢慢給他喂了下去。
大家愕然相顧,驚異的望著花之蝶說不出話來。
大夫很快就來了,是杭州城裏博學多才的華安之,此人雖出身杏林世家,卻並不以醫術行世,因一向與花之蝶交好,是以方肯出診江南苑。
眾人紛紛讓開,花弧移過來一個軟凳,華安之也不說話,坐下來開始細細的查看少年的情況。
看見華安之漸漸的皺起了眉頭,花之蝶慌張的問道,“怎麼樣?華兄!”
華安之放下少年的手,問道,“之蝶,他是不是剛剛大病過一場?”
花之蝶急忙點頭說,“不錯!怎樣?”
“這就對了,”華安之起身走到桌子邊,一邊提起毛筆低頭疾書,一邊說道,“這少年先天血氣不足,本就體弱,此次大病初愈,已然元氣大傷,原應靜臥好生調養,他卻不知珍重,強自奔波勞累,如今又被人傷其肺腑,橫加肆虐,正可謂是雪上加霜,已呈油盡燈枯之像啊!”
花之蝶大驚失色,一把抓住華安之的雙臂,“華兄!你一定要救他!我求你了!你要我之蝶為你做什麼都行!”
“這蝶!之蝶你不要急嘛!”華安之吃驚的瞪著花之蝶,他與花之蝶相交於少年,卻從未看見花之蝶如此驚慌過,手臂上的疼痛直讓他皺眉,“你先放手!快放手!我的手臂都要斷了!”
花之蝶急忙鬆開手,轉身呆呆的望著昏睡不醒的少年,慢慢跪坐在椅子前握住他的手,眼淚大滴大滴的咂在他二人手上。
華安之驚疑不定的問道,“之蝶!他是你什麼人?”
花之蝶哽咽著說,“他!他是我兄弟!我的義弟!”
盡管眾人已經隱隱約約的猜到了,現在聽到花之蝶親口證實,還是不由自主的吃了一驚。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堂堂江南苑的莊主花之蝶,何以會為了如此一個少年,竟然不惜重金、痛不欲生!
華安之一把抓住花之蝶的手臂,盯著少年麵目全非的臉問道,“你是說!他就是你在雲州重金結義的那個人?”
花之蝶說不出話來,隻是點了點頭。
華安之不由分說的一把拉起花之蝶,大笑道,“好了之蝶!你急什麼嘛?他不是還沒死嗎?”
花之蝶大怒,轉過身來,瞪著華安之握緊了拳頭。
華安之慌忙退開一步,他可實在是太了解花之蝶的性子了,不禁結巴道,“之蝶你、你幹嘛?你可千萬、千萬別動手啊!否則、就沒人、能救他了!”
花之蝶大喜,搶上來就要握華安之的手,華安之卻早有防備,向後一退繞到了江上寒背後,卻把江上寒推到了前麵。
花之蝶愣了一下,“你擋在這裏幹什麼?一邊去!”不容江上寒開口就一把推開他。
“什麼嘛?”江上寒莫明其妙的望著他,哭笑不得。
華安之躲在蘇伯玉的身後叫道,“之蝶!你最好不要過來,有話咱們好好說!”
“好吧,”花之蝶無可奈何的停下來,滿臉期待的望著華安之,“你剛才說,你能救我義弟?”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你們誰聽見了?”華安之故意莫明其妙的左右望望眾人,矢口否認,眼看花之蝶立刻就變了臉色,慌忙改口道,“是是是!我說過了!說過了!”
花之蝶急道,“那你快說!怎樣你才肯救他?”
華安之怫然不悅道,“你這是什麼話!他既是你花之蝶的兄弟,我自會盡心竭力的醫治他,豈會跟你提什麼條件!再說隻要是你花之蝶開的口,我華安之什麼時候跟你講過條件了?”
花之蝶慌忙賠笑道,“對對對!華兄說的是,你看我是急糊塗了,華兄你切莫與我計較,之蝶這裏給你賠不是了!”一邊說著,一邊果然躬身施了一禮。
華安之慌忙閃過一邊,笑道,“你看你,鬧什麼!咱們還是救人要緊,雖說我華安之醫術絕世,定能還你個活蹦亂跳的人,但是拖久了卻還是很麻煩的!”眾人不禁都笑起來。
花之蝶笑而不語,若在往日,他早就要笑華安之大言不慚了,今日他卻老實的聽著,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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