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07 更新時間：11-04-01 21:28
參加完易蘇聯姻宴會的宋彌月難掩不悅，在那樣的眾目睽睽下當然不好發飆，沈宇軒與霍憐都不知道季諾白和自己的過去，所以自己理所當然地沒有在他們麵前暴露情緒的理由。
宋彌月輕輕地叩響沈宇軒的書房門，直到沈宇軒溫柔地對著自己笑，宋彌月才將自己在心緒不寧中抽離；是啊，從在易蘇的宴會上聽見沈宇軒的宣布之後就一直心緒不寧，尤其是那女人得意的嘴臉更加讓自己難受。
“慕謙，怎麼了？”沈宇軒此刻已經卸去了鎧甲，在宋彌月麵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充滿慈愛的父親。已經失去十幾年的兒子如此真實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光是想到這一點，沈宇軒就無法壓抑內心的激動，哪怕兒子已經回到自己身邊大半年。
“來，先進來吧。”沈宇軒長臂搭上宋彌月的肩膀將他帶進書房，雖然舍不得，但是對於兒子以“想和姐姐以及姐夫培養感情”為由搬出沈家大宅，沈宇軒並未多作刁難，隻要兒子喜歡的，想要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給予……隻有那件事不可以！沈宇軒看著宋彌月的雙眼裏滿是溺愛。
“爸爸，你剛才說姐姐會在兩個月後訂婚，對嗎？”宋彌月雙眼裏的閃爍不定讓沈宇軒著實地心痛了一番，但是他並不認為這樣做有何不可。沈宇軒目標明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家孩子的幸福。
“是啊，雖然作為孤兒的小季和我們家有著根本的身份懸殊，但是你應該知道爸爸不是那種講究門當戶對的人，隻要他們是兩情相悅，我當然不會反對。”沈宇軒厚實的手掌覆上宋彌月柔軟的亞麻色短發。溫柔的輕撫讓宋彌月五味雜陳；爸爸，如果你知道了這個你寵愛至極的兒子是個同性戀，並且深愛的那個被你內定為女婿的人，你會如何抉擇？
當然這個疑問，宋彌月隻敢在心裏悄悄地提問。半年多的時間讓宋彌月真切地感受到何謂父母愛，而這種從小就不曾觸及的東西更讓宋彌月迷戀不已，但是對於季諾白那深不見底的愛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
“爸爸，如果兩個男人相愛，我是說，如果。”宋彌月慌張地提出疑問之後便迅速地低下頭，因此錯過了沈宇軒臉上那一抹一瞬即逝的陰狠。
“慕謙。”沈宇軒托起宋彌月低垂的頭顱讓他直視自己，這是自己最寶貝的兒子，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玷汙。
“你這小腦袋瓜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嗬嗬，那是背叛倫理的，所以千萬不能去嚐試，知道嗎？”此刻，沈宇軒的語氣中除了寵溺還多了些不容抗拒。眯起的雙眸帶著算計的精光，看來得趕快行動了。
宋彌月苦澀地笑著，笑自己居然因為沉溺在親情的溫柔，問出了這麼笨蛋的問題。在這個得不到認可的瞬間，宋彌月已經知道自己的天平該偏向哪一邊了，或者說，天平一直都在傾斜，但此時的他還是有點懦弱，在心裏暗暗地祈求著，希望自己的愛情和親情不要起衝突。
原本心情鬱悶所以想尋求安慰的宋彌月步出沈宇軒的房間，心情卻更加凝重。
低著頭走在長廊上卻不經意地撞進一個溫柔的懷抱，那熟悉的感覺和味道讓宋彌月不抬頭也知道來人是誰。如同一陣清風，吹散了所有的陰霾。
“慕謙，走路的時候別心不在焉。”略帶責備的語氣讓宋彌月覺得鼻子一酸，使勁地掙開季諾白的攙扶，冷聲道：“不用你關心，姐夫。”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刺痛了彼此，隻有他們倆心裏清楚，“姐夫”這兩個字究竟有多諷刺多具有殺傷力。
季諾白無奈地笑笑，傾身越過宋彌月同時警告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忍住，決不能在這個時候亂了陣腳。
故意不去看宋彌月那無助的背影，季諾白叩響了沈宇軒的書房門。
“伯父，請問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麼要事嗎？”季諾白謙遜有禮的態度一如和沈宇軒初見的時候。
“小季，你沒有怪我不經你的同意就當眾宣布你和慕紗訂婚的消息吧？”沈宇軒坐在書桌前的真皮椅上，微微抬頭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季諾白。
“小季高興著呢，怎麼會怪您呢？”季諾白乖順地回答著，沈宇軒那突然的決定雖然讓自己驚訝，但和自己所預想的也沒有多大的落差，隻是隱約中總覺得沈宇軒的意圖並不單純，不由得提高警覺。
“小季，你是聰明人，我相信你能輔助慕謙將沈氏打理好。”沈宇軒起身走向房門處，確定走廊已經空無一人才關上書房門並且迅速上鎖。
這樣的舉動很不尋常，季諾白決定靜觀其變。
“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打我兒子的主意。”沈宇軒回身直視季諾白，眼眸中清晰可見的怒氣並沒能帶給季諾白太多的震驚，似乎在意料之中；季諾白莞爾一笑。
“伯父的意思我不是很懂，我何時想過要打慕謙的主意？”季諾白優哉遊哉地麵向這個年過半百但依舊英氣逼人的成熟男人，也許現在的自己要和這樣的男人抗衡，的確是存在著很大的差距，但並不構成他退縮的理由。
“不承認嗎？”沈宇軒臉色冷峻，這是他甚少出現在人前的表情，總是溫文淺笑的他一旦露出這樣的表情就如同嗜血修羅讓見者為之膽怯，但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不是別人，而是季諾白！
“伯父，我實在不懂……”季諾白神情無辜，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沈宇軒扔過來的文件夾止住了聲音。厚重的文件夾裏掉出的是一張嶄新的照片。
美麗的黃昏下，季諾白與宋彌月手牽手漫步與海邊。而這張正是當時沈慕紗找人偷拍的照片之一。
沈宇軒靜靜地等待著，他想知道眼前這個青年會如何應對。
沉默將時間的尾巴拖得很長，牆上的掛鍾已經敲起了清脆的三次聲響。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淩晨的三點；本該休息的時間了，沈家大宅的書房卻還燈火通明，而裏麵所洋溢的火藥味也被緊鎖的大門狠狠地封鎖在內。
“季諾白，在六歲的時候被宋景拐帶；十七歲開始一舉成為某知名情色酒吧的當紅牛郎；大半年前因為故意傷人罪名成立而背叛入獄；其後不久便失憶並且被慕紗以未婚夫的身份帶回來；我說得沒有錯吧。”沈宇軒的鷹目逼視著季諾白，試圖從對方波瀾不驚的眼眸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可惜，未果。
“伯父，在你眼裏，一個從小被拐帶，並且從事色情行業幾年，還曾經坐過牢的人，一定坑髒無比吧？”季諾白性感的薄唇悠然自得地吐出這番話，神情淡定得好像是在討論一個茶餘飯後的笑話。
為什麼季諾白沒有那份驚慌失措甚至能從容淡定到這種地步？沈宇軒一時間難以理解以至於無言以對。
“沈家不僅僅是叱吒商界的家族，與從政的霍家締結之後無疑再為沈家添上了更加耀眼的光環。”季諾白停頓了一下。
“所以，沈家絕對不能流出任何有辱門聲的緋聞；你在讓彌月以沈家之子的身份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已經是宣稱了他的高不可攀；同時，宣布我和沈慕紗的婚訊，我相信不單單是為了向易老傳達‘沈家勢力雄厚到不需要用聯姻來擴充’這麼簡單的訊息吧？”季諾白分析得頭頭是道，讓沈宇軒突然有一種被別人完全看穿的感覺，而這個人居然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不安中更多的是歡呼雀躍，這商界的戰爭沈宇軒早已經厭倦，而這參雜著利益和情感、人與人最初的智與智之爭已經完全地挑起了沈宇軒好戰的個性。這種如同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緊張感，他已經好多年沒有感受到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沈宇軒冷聲詢問到。
“季諾白，季節的季，承諾的諾，純白的白。”季諾白笑道，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的方式來介紹自己了。
“你真的失憶了嗎？”沈宇軒不解，如果失憶，又怎麼可能在見到這整一疊印證著自己過去的調查表而麵容鎮定？而如果沒有失憶，那調查表上詳細地記錄著他和慕謙的愛情，為什麼還能在和慕謙的相處中真的就如對待情人的弟弟般彬彬有禮？而且在自己宣布他和慕紗的婚訊時，眼前的這個人露出了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
沈宇軒狠狠地盯著眼前這個英俊青年，頓感自己似乎遇見對手了。
季諾白輕笑一下，緩緩地走到辦公桌前放下那厚重的調查資料。
轉身麵對沈宇軒，宛若星辰的雙眸沉靜如這夜深。
“對於月來說，你的確是好父親；但是對於沈慕紗……”季諾白輕笑著停頓了片刻，“為了將我這樣坑髒的人趕出你兒子的世界，寧願犧牲自己的女兒，伯父，我該為你對月的溺愛感到高興，還是對沈慕紗一如當初的淡薄感到悲哀？”
英俊的少年不再理會已經麵露怒色的男人，毅然離去。
房門打開、與這室內的燈火通亮相比，走廊裏的暖燈備顯柔和，沈宇軒若有所思卻久久收不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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