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53 更新時間：11-02-13 09:08
是你嗎？
站在天字號房的門口，秦君棄的手抬了又放，放下了又抬，反反複複。全然沒有往日的漫不經心和當年的磊落爽快。
漆黑明亮的雙眸緊緊望著那扇門，仿佛望穿了一整個輪回，那樣凝重，那樣期盼。
那樣小心翼翼。
惜朝，真的，會是你嗎？
如果是你……
如果不是你……
我該怎麼辦？這扇門，到底要不要推開？如果不是你，惜朝，是否，我還能如前生一般，承受那錐心刺骨的失望和絕望？
秦君棄的一生，從來沒有這樣難以抉擇過。
門忽的打開，瞬間雙手不自覺的握緊，秦君棄幾乎是用盡力氣才敢抬眸去看——
“這位客官，你站在這裏做什麼？有什麼吩咐麼？”
“這間屋子的客人呢！？”看著眼前的小二，秦君棄不知道自己心底湧上來的那種感覺到底是什麼。是濃濃的失望，抑或……夾帶著幾分慶幸？似乎是鬆了口氣。
“哦，你是說那位謝公子啊，他方才退了房間走了。”小二手裏還抱著一卷團紙，被揉皺了的紙。看樣子他是上來打掃衛生的。“這位謝公子可真是闊綽呢，一出手就是十兩賞錢。真不愧是京城裏來的人。”
方才？！
秦君棄連忙轉身下樓追出了客棧門外。隻是街上人來人往，他極目望去，哪裏看的到那一抹青鬱。
天下之大，他要到哪裏去尋？
沒辦法，秦君棄隻好先折回客棧來。正巧小二也剛從樓上下來。
“哎，小二哥，”秦君棄衝他招了招手，把人帶到一邊，爽朗的笑容上兩個酒窩十分帥氣，“你怎麼知道那位公子是京城裏來的？”
秦君棄雖然擁有了前生的記憶，然而他如今不過十七歲而已，尤其這前生今世都沒怎麼改動的容貌，特別具有欺騙性。尊一聲‘小二哥’也並不過分。何況以他那種很輕易就能夠收服眾多俠士名流心甘情願的為他去死的氣場，要從一個小二嘴裏套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果然，小二很是受用的說：“嘿，他身邊跟著的那位姑娘說的呀。唔，好像也沒說是京城來的，不過總是要到京城裏去的。”
“是嗎……他姓謝？”
“呃……小的聽那位姑娘是叫他‘謝長鳶’來著，於是便稱呼他為謝公子了。”
“他是不是青衫，卷發，腰配一把裹了黃綾的劍？”
“青衫卷發倒是不錯，隻是劍……小的沒有看清楚。”
“你確定他叫謝長鳶？也許出門在外用化名呢？”
“應該不是化名吧，那位姑娘看起來就與他關係匪淺的的樣子，怎麼會叫錯他的名字呢？”
“……好，多謝了。”還有一位‘看起來就關係匪淺的姑娘’？
秦君棄原本明朗的眉宇間染上幾許陰霾，有些失落的轉身離去。
小二做小二見多了大江南北的客人，不說心思有多少伶俐，見機行事總是會的，連忙上前幾步道：“這位客官，這是我打掃那位謝公子的房間時在桌腳下撿到的……”說著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
秦君棄連忙接過那團被揉皺了的紙，頗為感激的衝小二一笑：
“真的謝謝你”。
獨自一人回到房中。此刻日上三竿，溫暖的陽光透過窗台鋪灑一地，明媚了整個房間，也給了秦君棄一點信心。
反正是沒有那個人的蹤跡，再差也不過如此了，還能怎麼樣呢？
緩緩展開那張紙，秦君棄的指尖甚至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著。隨著素紙一分一分展開，秦君棄的心越跳越烈，這是一幅畫。畫中沒有山水，沒有佳人，沒有名士，沒有花鳥，隻有一座，酒肆。
不甚繁華的酒肆，甚至稱得上簡陋。
那酒肆，叫做旗亭。
空白處附詩一首：人生不相見，動如惜與商。杜鵑空啼灑，遊魚醉哪鄉？何年西窗共，別來話更長。
杜鵑啼灑，碧血芳枝。聲聲哀鳴的，都是——不如歸去！
惜朝，你在問我在哪裏……
惜朝，你在盼別來共聚……
惜朝，你也沒有忘記，是嗎？
實在很難想象那個向來就傲氣清俊鋒芒逼人的書生為他提筆在紙上寫下“何年西窗共，別來話更長”這樣柔情繾綣的句子的樣子，秦君棄勾勾嘴角有點想笑，卻，忍不住心酸的幾欲落淚：
喟然歎息一聲：“惜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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