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1 更新時間：07-09-11 10:41
一個不知哪裏鑽出來的青衣小丫頭，箭一般掠出大堂，快得讓人看不清容貌。本就沉醉在仙人舞姿中的眾人更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那位仙女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望向側門，她出去的地方，腳步也不自覺地跟上。箏聲猶蕩於耳，佳人已不在。
如果碧痕能更沉得住氣，一定可以看見身後她溫柔的好師兄正用一種狠戾的目光緊盯著她們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用視線將她穿透一樣，不寒，而栗。
接二連三的尷尬，不好收場。可夏顏之這回更多的是疑惑。兒子是自己生的，女兒也是自己生的，可他發現自己對他們都太不了解了。為人父者，這麼失敗的怕是少有吧。像現在，他就不知道，若有所思的不隻他一人，夏梓彬的思緒也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呢。
再待下去也是尷尬。雖然主人用心叵測，可自己不能不給他台階下。於是扶蘇詢問地看向身邊的老者，得到肯定後，便向夏顏之告辭。至於怎麼收場，那是夏顏之的事情了。相信以他的交際手段，宴會還會是往他的意願發展下去。隻是自己不甘願做戲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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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七月，你出來！”
“這麼快就來要紫金壺子了嗎？”緩步走出換回大紅衣服的夏紅宜。
“你究竟想搞什麼鬼？”
“我哪敢唬弄神仙啊，充其量隻是求神仙幫了一個忙。而現在，我正在支付報酬，僅此而已。”擊掌三聲，司馬管家恭恭敬敬地呈上一隻精致小巧的壺子。
碧痕忙接過打開查看個究竟。紫金壺子，是她與太液唯一的牽掛了。她急於知道，太液可好？
確定無誤後，碧痕才沉下心來。關心則亂，剛才自己看見她後，便無法冷靜思考了。這樣便很容易忽略許多事，最終成為敵人攻擊自己的軟肋。
“她怎麼會在這裏？”碧痕相信夏七月十分清楚自己在幹什麼。這，絕對絕對不是巧合。她決定把話挑明了說。
“嗬，我喜歡和直爽人說話，可以省下很多氣力。”
“可是現在的你，十分不幹脆。”碧痕決定和她周旋下去，隻要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好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七月收起慵懶挑釁的態度，嚴肅地對碧痕說：“如果你相信我，就跟我來。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越過屏風，碧痕默默跟在那團火紅的身影之後。碧痕想起以前，總是沒有來由地相信媯姬，而現在隻是想賭一把。人和人總是不同的，也許沒有緣由的信賴也隻是因為前世遺留的某種莫名的影象。
夜色遮蔽下，不刻便可看見夏家小姐的閨閣。夏七月突然轉身握住碧痕的手，說：“你會爬窗嗎？”
“什麼？！”
“哎呀，就是我們從窗戶裏爬進去。”
白了夏七月一眼，鬱悶地說道：“我好歹也是半仙。”後來又覺得像在說自己是個算命的，擺擺手便穿牆進去。夏七月賊賊地笑了笑，也一躍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隻是，這真的是所謂的大家閨秀的閨房嗎？！
整個房間視野寬闊，感覺大氣，除了床前的一座黑色屏風外，沒有任何遮擋視線的東西。鐫空花紋的衣架上撐著夏七月平日素愛的火紅色係列衣裳，華麗的大床上鋪著厚而柔軟的棉褥。碧痕以為，小姐們總是喜歡穿著淡雅的顏色來裝清高的。而七月卻是如此張揚，當然，這也僅限於人後。
斥退下人後，夏七月謹慎地檢查完門窗屋瓦，確定沒有人在附近後才迅速地撩開被褥，旋轉床楹，低沉的聲音傳來。原來床楹是個機關，大床下別有洞天啊！順著台階下去，裏麵有微弱的燈光。從窗子裏進來，是為了避免別人看見，所以房裏並未點燈。而此時密室裏的光再弱也能透出來，所以理當動作迅速，不然被發現就不好了。正要合門，一聲壓低了的女聲伴著輕盈迅捷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眼前。
夏七月暗笑：“早知道你會跟來，就等你了。”說完，三人已經封閉在石室內。
再見半熟不熟，似友非友的人，更顯得生分。羽衣女子低著頭，緊咬著嘴唇，手也擰攪著衣袂上的羽毛，都快擰成幹了。
看見一向驕傲的她此時卻那麼別扭，碧痕忍不住了：
“……霓裳，你好麼？”碧痕不想說這話的。可是不說這個她又不曉得該說什麼。
“恩……好。碧痕，你好麼？”
沒想到她也會這麼問，強裝鎮定的碧痕，變得更不自然了。
“我……我挺好。”
氣氛又恢複了尷尬。
“你們別浪費時間在無聊的話上了，你們的時間不多。有什麼話快點說完！”
聞言，霓裳驀地抬起頭，像是醞釀了好久的勇氣。“碧痕，你知道的，我……對不起。都是我一時口快……那天看見玄奇長老在發愁，就想勸勸他，一不小心就說漏了……碧痕，我可不是故意放出的風……你不相信也沒關係，這事都怪我。我沒想到長老們會這樣……不齒。”
最後兩個字是硬生生從嘴邊擠出來的。碧痕明白，幾千高齡慈眉善目的老者，從出生以來便一直關懷著自己的長輩們，要一下子接受他們人性的陰暗麵，的確不易。
也許是自己接受現實能力強，也許隻是因為對那些個長老沒有霓裳那樣的感情，也許根本就是因為自己延續了前世的冷血……“當你熟悉信任的一切都背叛你，最重要的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恢複到最佳狀態來應對所有突如其來的打擊。”魔王的話猝不及防地被記起，碧痕想起前世小時候和小丫頭去廚房偷桂花糕吃，後來被同伴無情地檢舉而她由於付出信任卻沒收到同樣的回報而哭得昏天暗地。那次偷吃，墨沒責怪她，他說她已經受到了最疼痛的懲罰，隻是對她說了那句話。現在想來，墨，也是有一分半厘的愛自己的吧？
思緒牽回，霓裳正在等待她的反應——原諒或是不原諒。
前者，後者，她都沒有選擇。隻是輕輕地握住緊張地有點泛白的指節。
“霓裳姐姐，聰明如你，又怎會如此想不開呢。何必自責，即使你不說，長老們也會知道的罷。世上終是沒有不透風的牆的。”
“碧痕，你……”霓裳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碧痕，以前我不懂你，一直以為你很可憐。師父不要你，師兄也不幫你，前世的愛人背叛你，所有人都不站在你旁邊，沒有人伸出手拉你一把。當初，我曾經叛逆地想過，沒有人幫你的話，就由我來做這個驚天之舉吧？後來，又覺得自己幼稚，我們根本連朋友都不是，我又為何要舍命幫助你？！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把你該知道的告訴你，當時我想，也許你會崩潰，會逃跑，那我就會暗中幫助你逃跑。可是你很讓我意外，那一夜過後，你居然好象個沒事人一樣，像往常一樣吃著愛吃的東西。我想，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就是朋友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有什麼辦法，我隻是認命罷了，沒你說得那樣堅強。”
“我就是欣賞你對逆境的接受能力。其實你嘴上說認命，心裏卻一直在爭取。不然你也不會活生生地站在我麵前了。絳攸仙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知道他死，我的心裏就像被剜一樣，尤其追根溯源還是與我說漏嘴有關。愧疚不及懷念，我以為我接受不了，我以為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直到聽見小媯在昏迷中叫你的名字，我才想到來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接受這樣的下場。所以抱著這樣的希望，我才會帶小媯來凡間找你。”
碧痕以為自己聽錯了，霓裳說的什麼她都沒繼續聽，她隻聽見“昏迷……帶小媯來找你……”
她緊緊抓住霓裳的衣服失聲問：“你說什麼？媯……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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