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11 更新時間：07-09-22 11:11
“妹妹，我外衫的扣子掉了，幫我縫上吧。”換上另外一件灰白色的鬆垮長裝，把舊的衫子往床上一扔就大喇喇地坐下嗑棗子。
“嗬。二哥好興致，我還道大清早的跑我這幹嗎來了。二哥的衣服掉了扣兒，怎不去找那些丫鬟兒？平時不是迷戀得緊麼，你的衫子怕是爭著搶著要補吧。再說了，即便是沒人補，紅葉山莊也不差這幾兩銀子買件新的吧？”
“妹妹還是這樣伶牙俐嘴，即是哥哥也不饒過。咱們兄妹一起長大，二哥會是那樣的人嗎？笨手拙腳的丫頭怎比得上妹妹你心靈手巧？”
七月突然站起來，湊到夏梓郴麵前仔細打量。而被打量的人沒有絲毫不自在，仍是笑眯眯地嗑棗，吐核。
“抹了蜜糖的嘴，上揚的桃花眼，無情自私的嘴臉，怪癖乖張的紈絝子弟，到底你哪裏吸引人了？”
“妹妹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我呢？”
“你想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夏梓郴雙手交叉環在胸前，點點頭，“夏七月，你學我。”
“怎麼可能！”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我了。說出的話，和說話的樣子。”夏梓郴湊到七月耳朵邊輕輕吹氣，“你該不會沒事就模仿我吧？”
有點癢，七月感覺寒毛都豎起來了。
“就你那不修邊幅的樣子？”朝身後擺擺手，無奈地走了。
夏梓郴仍是笑著目送妹妹遠去。也許，是目送著妹妹拿著他的破衫子遠去。
“隨變！”窗外有人叫他。
反射性地看了下大門，緊閉著。推開窗子，看見矮牆邊站著盈盈笑的青衣女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外邊光線大好，一時竟適應不過來。
“開大點兒，我好爬進來。”碧痕推推夏梓郴的胳臂，小聲說。
“你要幹嗎？”發呆的樣子被她看了去，隨變不禁有些惱，但還是推高窗子，用窗椽支住，右手扶住碧痕，借力讓她好爬上來。
碧痕進去後，整整衣服，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坐下喝茶了。說來也奇怪，碧痕覺得這個叫隨變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樣是個隨變的人。不是說他生活作風很隨變，而是說他是個隨遇而安的人。這種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好相處，好欺負。別看他一副很聰明很會算計的樣子，其實他最討厭爾虞我詐了。他應該是憧憬那種快意江湖的人。
所以，碧痕才決定在七月不在的時候，來問他一些七月不肯說的事。
“七月是你親妹妹嗎？”就這樣，開門見山地問。
“你認識七月？”夏梓郴愣了愣，奇怪地問：“那你怎麼不去問她？對了，你是從哪來的紐扣？”夏梓郴覺得更奇怪的是這個。
碧痕手裏托著茶杯蓋，比劃了一下說道：“月眠當日。”
“月眠？那天那麼黑，連我的夜視都看不見。還追丟了一個妖怪，真是可惜。”
“因為被你撞掉的盒子裏，有剛剛出現的月亮。”
“啊……”隨變覺得有些抱歉。雖然自己是不信這個的，但其他人的虔誠和重視程度還是很深的。更何況出現月亮是很難得的，卻被自己打破了。
“喏，就是應著那些月光，模模糊糊看見你的臉的。”碧痕不以為意地說道。因為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願望達成。媯姬現在已經好得不得了。
“哦。你的朋友呢？”
“她已經離開雲欄了。”
昨晚分別後，媯順利地捉到遊蕩無依的靈魂便潛去方丈了。而無垠也應三山急詔回去了。山上沒有發布通緝令，應是還沒有發覺她沒死的事。叫無垠回去也不會有危險。而她算是自由了，可以趁此良機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了。
“我明天也要走。”
“去哪？”
“不知道。”夏梓郴逗著籠子裏夏梓彬送來的鳥，茫然地說。
因為那次他沒有出席宴會的關係，夏顏之管束得更嚴了。束縛對於隨變來說是殘酷不人道的，所以他決定第Ｎ次地離家出逃。
“那我也去，怎麼樣？”
“不要。累贅。”隨變看也不看地說。
“那你做我的累贅吧。反正你不知道去哪，不如跟著我。”
“跟著你？”隨變嘴上嗤笑，心裏在考慮著提議的可行性。
碧痕努力說服他，誘惑他。“你且把它當一場遊戲。你做我的影護，不讓別人感覺到你的存在那種。被發現，你輸；我受到傷害，你輸；不聽我號令，你輸；偷看我換衣服，你輸……”滔滔不絕。
“好象有點意思。”掛著招牌式的微笑，耐著性子聽完。“好吧，就依你說的。”
碧痕得意地笑了笑，有隨變這個朋友最大的好處就是自在。因為他根本不去計較利害得失，他有的是灑脫不羈！
這夜，碧痕整理好東西，就在客棧裏等他。突然一陣風把窗戶吹開了。碧痕也不去關它，直接下樓去退房。
當然了，一個單身的年輕女子三更半夜退房，總是會得到老板好心的提醒和小二奇怪的眼神的。
碧痕以微笑謝過他們的擔心，住在這裏小半月，雲欄人的淳樸是真正領略到了。但她是不會不舍的，四海為家的人四海都沒有家。
連溫馨都是錯覺。
想逃避的時候，會一個人跑開，也不像現在這樣和他一起。
“喂，沒有人的時候，你可以出來啊。”
“怎麼，你怕了。”
“是啊，感覺沒伴。”她實話實說。
“嗬！膽小鬼。”
碧痕的嘴角微微上揚，果然，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她也不回頭，隻是專心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和他的腳步聲。有時鏗鏘一致，有時此起彼伏，書寫著一種默契和安慰。
碧痕想，千萬不能適應這種陪伴。
因為說不好什麼時候，自己就一個人了。
到那時，要獨立。不能懷念某種聲音，某個微笑。孤獨是起點，也是終點。人生就是一個一個的圓環，周而複始，永遠不會停駐在某一刻。
他，現在是那個一起走的人，但絕不會是陪自己走下去的人。她這樣和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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