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87 更新時間：07-10-30 12:08
紅葉山莊內。
七月的兩個貼身丫頭香篝、素被看見碧痕就急急過來：“碧痕姑娘，你可回來了。去看看小姐吧，她突然性情大變，一個人窩在房裏哭，快一天沒吃飯了……”
“好了，我知道了，把飯給我，你們先下去休息吧。”碧痕撫了撫兩個小丫頭緊皺的眉，柔聲安慰道。這兩個丫頭是新進的，七月以梅和雪命名之，據說是進府隻為求口飯吃。可憐的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大戶人家有著更嚴厲的家規和更苛刻的要求，並且紅葉山莊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太妃失寵托孤於此，必是有莫大的淵源吧。
丫頭們感激地把溫過多遍的飯菜遞過，就退下了。碧痕心裏忐忑，也不懼怕麵對夏七月。隨變走後，夏七月的反應如此激烈不自製，怕不是裝出來的。很多疑團將要被解開，誰對不起誰還不好說呢！
“你終於回來了，這杯茶可讓我好等。”碧痕合上門，就聽見夏七月平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她默默地走到她身後，讓她的餘光可以看清她的位置。
“十五年前的這個時候，天寒地凍，橫屍遍野，權因一場洪水吞噬了多少家庭的天倫！在那場災禍中，我失去了摯愛的雙親。當時那麼小的我，為了生存去和乞丐搶富人扔給狗吃的饅頭。我偷路人的錢包，學大人去賭錢，勉強吃個半飽。一天我終於贏了不少，我歡天喜地地巴望著能吃頓好的，不料又被人搶走……”
“於是夏顏之適時出現了。”
夏七月側身點點頭，繼續說道：“是的，適時。爹沒為我搶回錢，卻認我作了女兒。他說，他可以讓我錦衣玉食。其實他根本不用那麼說，飽食暖衣於那時的我來說都是一種奢侈，所以，隻是這一項便是讓我跟他走的全部理由。爹他……他並不是同情我憐憫我，在最開始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並不單純。他相中贏了錢的我，隻是看重我長於同齡人的智慧和膽識。可我並不後悔，因為如果那時我不跟他走，我就不是現在的夏七月了！也不會……不會遇見他。我第一次見到他，他正跟著先生學著治國之理，那時的他稍比我大，卻已習透四書五經，武功底子亦好。隻是他向我投來的一瞥讓我徹底洞悉他所有的不滿與忍耐。在一起長大的青蔥歲月裏，他從未以兄長的姿態照顧我，更多的是偷跑出去學習所謂的旁門左道、奇怪妖法而被抓回來狠狠責罵一番。不是大哥告的密，就是我。他一定恨死我了，恨我總是愛打小報告。其實，我又何嚐不明白他向往自由呢。並立江湖，懲奸除惡一直都是我的奢望，可他從來不曾了解……在紅葉久了，再粗心的人也知道爹是要把二哥培養成未來的君王，讓他早日如先王願繼承大統的，而我怎麼能拖他的後腿呢？爹說，如果他肯答應乖乖執行爹為他鋪好的路，他就把我許他當皇後。可是，多麼可笑啊，他根本不愛我！所以，他逃離得更遠了，寧願永不相見也不要娶我！他一直，一直都不考慮我的感受。我喜歡做爹的傀儡受他利用做棋子嗎？我喜歡把他送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然後看著他坐擁佳麗三千嗎？我喜歡在矛盾中掙紮最後決定站在與他對立的位置嗎？我有的選擇嗎！我也曾背棄爹，勸他逃離永不複歸，可是他不聽從。他也和我一樣，記掛感念著爹的養育之恩，如果我們都走了，爹就隻有大哥了。爹也知道，就算我們跑到最遠的地方，終有一天，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來。於是我放棄，我一心一意地幫爹幫他鋪平道路不折手段，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可以如此輕易地讓他作出決定，不是一般的決定，隻因你的言語，改變的是多少人的一生你知道嗎？！……”
“我想，你錯了。隨變應是愛你的。”
“你懂什麼？二哥他討厭我，恨我！他曾經親口和我說他無法想象這麼幼小的我就已經學會了背叛，我就是爹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他怎麼可能愛上那樣的我？他提防我，重要的事都不與我講。我們總是笑著說話，不知情的人以為我們兄妹情深，可底子裏我們之間不知道橫亙了多少鴻溝。我們的交談字字斟酌，生怕漏了什麼訊息。可是，我還是不忍心這麼對他。尤其是成王死後，爹愈加逼迫他，拿他逝去的母妃壓他，我真的怕會逼瘋了他。所以我隱瞞了他逃走的事，你們才會離開得那麼順利。爹知道後勃然大怒，他關了我半月餘禁閉。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在遊山玩水，休憩愜意的時候，我卻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裏閉門思過？大哥罵我傻，明知道爹遲早會派他找到你們，而我卻仍希望盡自己所能為你們多爭取幾個自由的時日。一顆棋子的命運左不過利用後丟棄，更何況是一顆不聽話的棋子呢！皇後？一個遙不可及的承諾卻讓我奔走衝突、頭破血流。爹以為我沒盡力而懲罰我，大哥不理解我為何違背自己的意願甘被利用，二哥更是把我當成為了權貴身份而不折手段的女人。我有目的嗎，我有陰謀嗎，我的所作所為於我究竟有多少好處！我最想要的莫過於和睦的家庭，慈祥的父親，哥哥們真誠的笑，可他們全部不了解。而今，路終於鋪好，托你的福，二哥也下定決心謀位了，那麼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與其忍受二哥的鄙夷、大哥的不解、爹的遺棄，我還不如……”
七月越說越不能自已，眼中竟有了決絕之意。此際不妨鋌而走險，再激她一番。碧痕隱隱心驚，分寸又得拿捏得十分好，免得起了反效果，那她可是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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