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2 更新時間：11-07-07 01:40
視覺所觸及的那片燈火，引來目眩之感，心中動蕩的芮素顏沒有顧及地向著燈火走去，如同撲火的飛蛾一樣失了理智。“站住，爾是何人，竟敢夜闖禁宮！”“好吵，為什麼不能給我安靜片刻”芮素顏厭煩地嘟囔道，突然失聲叫到：“痛啊！”頸側被沉重的佩刀抵住，壓痛了原本的瘀傷，也是這份疼痛，讓芮素顏原本渙散的目光有了聚焦。眼前的情況讓她有些驚慌，身上出來匆忙，沒有帶上出入禁宮的令牌，自己現在又一副落魄模樣，說自己是乾坤閣女官也是麻煩，若是現在驚動了雲堪澤，不行，不能去找他。思索了片刻，隻得小聲解釋：“我是秋水殿新來的宮女，剛剛看到有隻小貓，想要找它，卻不料誤闖禁宮，我不是故意的，還望大人見諒。”“既是秋水殿宮女，現下就隨本將過去驗明真假，你若是，則交由秋水殿的人管教，你若不是，就等著大牢伺候。走！”那黑方臉的護衛嗬斥道。
被那護衛推搡著走到了秋水殿前，幽幽的燈火讓秋水殿顯得飄逸不凡，卻無一人把守，著實讓那將士有些疑惑，走到殿內花園處，守衛將士本打算找到殿閣的侍從主管，卻不料見到一名玄衣勁裝男子舞動銀白寶劍，如月下謫仙般讓人大氣都不敢喘，唯恐擾了這人間仙境的清幽。而一旁沉默許久的芮素顏率先發出聲響，還未完全轉變的細幼的童音軟軟地叫道：“惜懷！”那略帶哭腔的聲音馬上引起舞劍男子的注意，迅速收起劍勢，便朝著護衛與素顏走去。見來人腰間令牌乃神武將軍令，黑方臉的護衛不由緊張起來，收起佩刀向著這個鳳國的戰神抱拳行禮：“末將陳忠，拜見神武將軍！”“免禮。”顧惜懷亦抱拳客氣地向那守衛將領還禮，但視線掃到芮素顏時，發現小人兒神情恍惚，眉眼間寫滿委屈，也不顧陳護衛還在一旁，就把穿著單薄的芮素顏一把抱起，再看向纖細的雙足沒有穿襪履，頓時皺起了眉頭。望著與往日神色不同的芮素顏，卻也不敢多問，隻是淡淡向護衛吩咐道：“陳護衛，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另外，還要勞煩陳護衛到乾坤閣，隻單向一位叫墨疏的女官稟報，說大小姐在秋水殿，請她明日過來伺候。夜深了，記得，不要驚動其他人。”陳姓護衛有些尷尬的看著剛剛還被自己用刀抵住的女孩，雖有萬般疑惑，但對方是鳳國的戰神，是神武一門的繼承人，對他所說的話，任何一個鳳國軍人都會完全服從，便也隻好點頭稱是，速速離開這四下無人的秋水殿往那乾坤閣去。
顧惜懷眼見那守衛將士離開，方把視線重新轉向失常的芮素顏，但見小小的人兒撅起了嘴，一臉愁容，粗線條的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隻好靜靜地抱著她，任其沉默或是歎氣。兩人的身影叫那一弧彎月照出來曖昧的味道，似是這世間隻有了彼此。隻是，總有人看不慣芮素顏難得的安寧，在她連續歎了第三下長氣的時候，澎湃的男聲打破這一男一女的之間的和諧氣氛：“芮素顏，你是腿斷了嗎？還不快給我下來！”那一頭，氣急敗壞的鳳還帝從花園一隅的觀月亭裏衝了出來，不顧顧惜懷的避讓，硬是要拉扯芮素顏下來，被弄煩了的素顏脫口而出道：“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唉……”便不再惹人厭了，慢慢從惜懷那孔武有力的臂膀上爬了下來。抬手摸了摸自己幹澀緊繃的臉，再看看鳳還帝真切表達羨慕嫉妒恨的絕世容顏，突然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的卑微與無助，想起了這是沒有告白的愛戀折損在了這月涼如水的夜晚，便更覺自己的多餘，就緩緩蹲下身子，抱住雙膝，喃喃地說道：“太子哥哥，我想回家了。這裏，這裏沒有我待的地方了。”剛剛還在暴怒的君王聽到這個稱呼，突然垂下了原本激動的雙臂，他雖然記恨追雪之前拆散自己與惜懷的種種行徑，但終究對這個曾經的青梅竹馬懷有著深厚的情感。如果不是她的犧牲，也許自己的帝王之位早已成為他人囊中物，如果不是她的解惑，那麼眼前這位固執的戀人更是不可能敞開心懷，接納自己。罷了，姑且哄哄她吧。剛要伸手扶起那個沮喪的人，卻聽到身後傳來自家小弟的聲音：“芮素顏？”
被人連名帶姓的叫一聲，總是會引起人的注意的，芮素顏抬起頭，看向觀月亭中另一個挺拔的身影。逆著光，那人的輪廓有如潑墨畫一般暈染開來，乍看之下發現不認得那人，就又低頭擺弄自己的裙角。“素顏表妹，你已經敢無視本王了？！”僅僅幾步，來人便站在了芮素顏的麵前，似是要引起她的注意，複又蹲下了身，以一柄湘妃竹扇抬起了素顏低垂的頭。此刻的芮素顏根本無心與那人鬥嘴，繼續歎氣，之後便不情願地叫了聲：“表哥好。”就將頭徹底埋進了自己的雙膝間，隔開了自己與一臉不明笑意的人。沒承想，這位不受待見的人並不氣餒，反而從懷中拿出一個描花燙金的小小漆盒，順手打開盒蓋，隻見四枚晶瑩剔透的桂花涼糕被端正的擺在菖蒲葉上，底下是用冰玉做底以鎮之，方可保這涼糕不會腐敗。芮素顏聞著桂花的香氣，肚子裏發出咕咕的叫聲，才想起今日三餐隻食得一餐，便也不客氣，抓過涼糕往嘴裏塞。唇齒間四溢的香甜帶來的是無限的安慰，也讓她突然有了好心情：“這是娘做的。”素顏的嘴角有了笑意，她向來愛食糯米甜食，娘親的手藝更是深得她的喜愛，僅僅幾日的分別，就讓她倍感思念。本就與素顏不對盤的小王爺自然不放過機會奚落她，眉毛一挑，輕浮地笑道：“你倒是會吃，這是姨娘知道今日本王會入宮來，特意托我帶過來。本想在晚宴時叫人遞給你，沒想到本王的素顏表妹真是嬌弱無比，隻做了迎接使節團的工作，就會中暑，還臥床不起。連累本王接了你該做的事，跟那幾個狡猾使節麵前周旋許久，費了多少心思，素顏表妹，你說你該怎麼謝謝本王？”“雞婆受~”嘟囔了句隻有自己知道的話，芮素顏揚起頭看準方向，隨手把吃剩的桂花涼糕塞進了方才喋喋不休的嘴裏。效果真是明顯，那小王爺竟真的不再說話了，恐是被這突襲的涼糕驚嚇到了，白玉似的臉登時漲的通紅。四目相對之際，光線突然暗淡了很多，許是月娘也累了，匆匆扯過雲朵鑽了進去，此刻要再要看清對方已很難了。素顏不記得皇帝是何時帶著惜懷走的，也不記得當自己站起身來一頭栽進了小王爺的懷裏，是因為困的還是因為腳麻的。隻記得原本支離破碎的心好像被桂花涼糕帶來的溫柔安撫過了，逐漸逐漸沒那麼痛了，也有了重新被拚接起來的感覺，就在要墜入夢鄉之前，享受地靠在那帶有青草香的懷抱裏，小聲的說了句：“好想回家啊。”便是再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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