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02 更新時間:11-09-28 19:32
今晚戚櫻回來得很早。
他嗅覺向來遲鈍,進了門還沒發現異常,等到我打著酒嗝從背後摟住他腰時,他才反應過來,皺著眉問:“你喝了酒?”
我臉上發燒,眼前水汽朦朦的,看他皺眉,嗬嗬直笑:“喝酒?小爺…呃……好像喝了……”
他敏捷地抓住我往他身上亂摸的爪子,眯著眼把房裏掃視了一周,目光最後定在榻邊的茶幾上,頗嫌棄地看著那幾個東歪西倒的小瓶,斜睨著眼捏我的臉:“這麼幾瓶你就醉了,啊?”
我嘿嘿直笑,掙開了他的手,專心致誌地在他身上亂摸,也不知道是摸到了哪裏,他眸色驟然幽深,一把抓住我手腕,警告地看著我。
我對被他抓住的感覺很不耐煩,貼在他修長腰上不斷亂扭:“放開我……我弄到了碧朱天香草,我要換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小爺…額……”
天旋地轉間,背脊貼上了柔軟的被褥,某個眉眼狹長如狐的家夥笑容邪肆,吻了上來。
“既然是換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要有一個晚上的覺悟啊……司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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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之後,頭疼是正常的,腰酸是自找的。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腦中想的,竟然隻有一句:
離商會開始,隻有四天半了。
然後頭痛就一層層湧上來,我呻吟一聲,把頭埋進被子,想再睡幾個時辰,可是腰上酸得像骨頭都軟了,根本睡不著。
戚櫻倒是神清氣爽地坐在床邊看賬簿,修長手指,沒點商人的樣子,聽見我慘叫連連,笑著替我按腰,我氣得踢他,被他輕易閃開,笑得饜足的狐狸一般。
“來,我把個脈先……”被按揉得筋骨舒暢,我懶洋洋拉過他手腕,他不著痕跡掙開:“不用了,我的身體,自己清楚。”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悻悻地收了手,又趴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那你至少讓我知道你收齊那些藥草了吧……”
他挑眉:“問這個幹什麼?”
我被他噎住,怔了半天,直勾勾看著他的臉,他一臉淡然,一點鬆動的跡象也沒有,我頓時無名火起,爬起來就穿鞋往外走。
戚櫻一把攬住我腰,哄孩子般在我耳邊輕聲道:“別這樣,司鳳……別鬧。”
“戚櫻,你混蛋!”我死命掰他手腕,掙紮間眼睛瞄到窗邊那株碧朱天香草,心中更加委屈,眼淚都快下來:“混蛋,再不放手我打你……我要被你氣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戚櫻連連應著,淡紅的唇印了上來,帶著清髓散的冷香,我眼淚頓時就湧了出來,明明知道丟臉,卻還是哭得一噎一噎的。
我並不是氣他不給我把脈,我清楚地知道把脈不能改變什麼,當年父親教我說:不為良相,必為良醫。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做一個良醫,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太折磨人,我已經如此狼狽。
我也不氣他不告訴我藥草的事,我其實能夠查到他收集到多少藥草,我知道現在隻有鏡心蕙和洛神髓還沒有把握,而三珠樹心完全沒有消息。
我隻是想聽戚櫻親口說出來,我隻想讓他清楚,我有麵對這一切的勇氣,我隻希望他告訴我,我其實也可以,和他一起去和鏡心蕙的主人周旋,去追查洛神髓的下落。
我其實也明白,他之所以不告訴我這些,是因為知道,如果不清楚,如果不能確認,就還可以抱著一絲樂觀的幻想,不用麵對每況愈下的現實,不用一點安慰自己“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的餘地都沒有。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想要那一分餘地。
我早就明白,世事無常,我早就能直麵生死,我早就能應對這些殘忍的狀況,我隻是因為這個人是戚櫻,才會有那一瞬間的退縮,而此刻,我已經不想再被動地坐在驛館裏等著他回來,我仍然是那個可以平靜地替戰友縫合傷口的安司鳳,我已經麵對過那麼多人的死亡,也不會畏懼最壞的結果。
可是這些,我沒能對戚櫻說出來。
因為他說:“司鳳,我一直想要替你擋去所有苦難,現在也一樣,即使艱難,也請你讓我一個人艱難。”
話已至此,我不再多說,安靜攬著被子發呆,巳正三刻有櫻衛來送消息,戚櫻進耳房,我抓過床架上的白狐膁的鬥篷就往外衝,守在門口的櫻衛略一遲疑,終於也放我過去。
我穿著軟底緞鞋,身上胡亂裹著鬥篷,隻穿著一件寬鬆褻衣,在林城東街上一路跑過去,雪沒到我膝蓋,一路上人人側目,我隻當做看不見。
沈莊的驛館,門口毓秀內斂的一個沈字,門口守著的人也見過我,我長驅直入,跌跌撞撞跑到內院,唯汜正送人出門,一大堆人走下台階,看見我都不由得一怔,我也嚇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唯汜身邊,有魏門主,有魏青笙,還有微眯著眼看著我的崔青焉,他的眼中寫滿戲謔,仿佛在說:安司鳳,你怎麼就落到了這種境地呢?
唯汜安靜地看著我,他的眼睛一如初見般清冷潦遠,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先發出聲音的是一位高瘦的老者,他似乎驚訝於我的貿然造訪,但是並不決定為此改變什麼,對著唯汜說道:“沈門主,我們先去舍下看看……”
唯汜“嗯”了一聲,像是默許般,把頭轉向他,我認出那老者腰間佩玉,那是白家的族徽。
我忽然覺得這場景很滑稽,我知道這些人都對我這不速之客很是驚訝,連魏青笙也沒有貿然打招呼,我知道我現在的樣子很是狼狽,像是個逃難的災民。
這個叫沈唯汜的人,他總是可以輕易看見我最狼狽的樣子,但是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讓我認識到自己有多可笑,讓我為自己的求助而羞恥。
我沉默著,轉過身去,想離開這裏,我走得並不很快,背後有人追過來,我以為那是崔青焉。但是我聽到那白家老者驚訝地叫著“沈門主”的聲音,然後我就被一雙手從背後拉住,抱了起來。
我沒有掙紮,唯汜也沒有說話,他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像是在做一件習以為常的事,他就這樣抱著我走過那些人驚訝的目光,像是他在過去的每一次裏所做的一樣。
我被放在榻上,唯汜半跪在我麵前,替我脫下濕透的鞋子,侍女用銅盆端了熱水上來,我的腳底接觸到水麵,因為這驟然的溫暖而不自覺地瑟縮一下,他皺了皺眉,然後淡然地解開衣襟,把我凍得慘白的腳放入懷中。我掙紮一下,被他死死抓住了腳腕,他像是在教訓一個偷跑出去而凍傷了腳的孩子,輕斥道:“別亂動。”
從我的方向看過去,可以看見青年密且長的睫毛,因為垂著眼睛而像密合的羽扇般,我甚至可以看清他睫羽在臉頰上投下的陰影。
這樣的縱容和寵溺,比那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擁抱,更加讓我承受不起。
身體漸漸回暖,我裹著灰鼠的大褥子趴在榻上,掃視這間布局典雅的臥室,侍女端了薑湯上來,我隻當看不見,唯汜坐在榻邊替我把頭發束起來,玉冠控住,我忽然回頭問他:“你好像明年就要行冠禮了吧!”
他熟稔地把一根玉簪穿進冠中,再把腦後攏起的頭發都編成辮子,淡淡地“嗯”了一聲,我不再糾結於冠禮的話題,皺眉道:“不要給我打辮子,我二十八歲,又不是十八歲。”
他笑笑:“習慣而已。再說了,看臉也看不出你歲數。”
我冷哼一聲,表示對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十分不齒,他不以為忤地笑,繼續編著辮子,輕聲道:“對了,我還沒問你,你剛才急急忙忙找我是為了什麼?”
我趴著扯灰鼠皮上的毛,說:“也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洛神髓的消息。”
即使動作輕微,我也明顯感覺到替我梳著頭發的手一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我頭發,把那玉背梳放回原處。
我隻聽見他淡淡道:“司鳳,等會跟我去一趟白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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