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34 更新時間:11-02-10 18:49
謝雲棧的閨閣有一麵朝海的窗,窗棱上掛了一串貝殼做的風鈴。每次她倚窗而立時,可以聞見遠方的浪濤,雄宏又空闊的濤聲將她的胸襟洗得空明如雪;風幹的海貝在風的騷擾下,哼起零零落落的的曲子,像女兒家低徊跌幅的心思。
顧長安單足勾住屋簷,將木匣從敞開的窗口遞進去,小臂無意間碰到風鈴,它發出悅耳的輕響,顧長安一瞥之下,立即想起這是自己少時送給雲棧的,沒想到她現在貴為幫主,房中還保留這算得上低廉的裝飾品。
顧長安畢竟不是猴子,倒掛的時間久了,腦袋便暈漲起來,但他還是頗有耐力地研究著老舊的貝殼風鈴,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是了,風鈴中間位置的唐冠螺不見了。
他記起自己跪在沙灘上,舉起做好的風鈴對著太陽細看,五彩的小海貝圍繞著金黃色的唐冠螺,好似眾星捧月,整體造型雖然簡單,卻十分大方好看,當時不由得心生對自己品味的自豪感來。
他轉動著手腕,靜寂的風鈴活了起來,一隻隻小海貝如精巧的扇子,唐冠螺卻像中空的僧冠,海貝和海貝相擊,海貝撞上唐冠螺,細辨起來是兩種不同的聲音,前者清脆,後者空茫,混淆在一塊卻是說不出的和諧動聽。
顧長安從往事中醒來,伸出修長的手指撥弄著海貝風鈴,“叮--叮叮--”尾羽斜飛的眉卻皺緊了,這聲音,不是記憶中的味道。
再看風鈴,原來安放心髒的地方空了。
顧長安搖著頭微笑,遠處,一隻白色的海鳥掠翔過蒼藍的水麵。
八仙桌的對門處擺了兩張椅子,右邊端坐的是謝肅,左邊還是空的,謝二爺半闔著眼,意態似頗安詳,卻不時地掀掀眼皮,射出一道道精亮的光。
淡月伴著謝肅的女兒--她唯一的堂姐坐在叔叔們的右手側,她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著對麵的謝雲棧,以及她身邊的第二個空位。
末座的兩位中年人,一位姓李,白麵微須,斯文儒雅;一位姓張,環眼劍鬢,不怒而威;他們都是跟隨先幫主出生入死的屬下,幫主在世時,以同袍之誼相待,故而說是家宴,謝雲棧也恭恭敬敬邀請了兩位。
“大哥。”那道淺藍色的人影出現在門口時,淡月忍不住輕呼一聲。
顧長安衝她點點頭,望著謝肅拱了拱手,“二叔,侄兒先前失了禮數,您可別怪罪。”又向座下的張李二人笑道,“您二位能來,小子真是格外驚喜。”
謝肅淡淡“嗯”了聲,張李二人麵上帶笑,喏喏回言幾句。
顧長安坐到謝雲棧身邊,見她略施粉黛,越發顯得眉目鮮妍,風華逼人;脖子上掛了串深黑色珍珠項鏈,精圓的珍珠在燈光上散發著孔雀羽般的幽麗色彩,顧長安識得它的昂貴稀有,刹那間似乎第一次有了認知,當年那個賭書試酒春衫薄的少女,如今是晏海幫位高權重的幫主。
淡月今日畫了涵煙眉,她原本還是小兒女的活潑清麗之態,今晚卻平添幾分嫵媚。二叔家的堂姐守寡多年,裝飾較素淡。
“咳,”謝肅清清嗓子,道,“老三這是被什麼事絆住腳了還是?”
謝雲棧淡淡笑道,“怕是臨時有事,已經著人去請了,我們還是等一等罷。”
“老三就喜歡搞些幺蛾子。”謝二爺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搔搔眉毛。
謝雲棧和聲道,“兩位叔叔平時就對侄兒很是照顧,晚輩們今日過生辰,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勞叔叔們親身大駕,哪裏還敢不知足呢?”
淡月與顧長安對視一眼,扯了個笑,又低下頭去撚衣帶。
顧長安側頭忍不住去看謝雲棧,她的嘴角稍稍勾起,麵色並不見一絲不豫和焦急。
但他卻能感知她情緒的波動,就像縱深的海底有漩渦在積聚,哪怕水麵上風平浪靜,鷗鳥卻能用肉眼以外的第六覺感知一樣。
“啊呀!”
顧長安突然叫了一聲,眾人皆莫名地看向他,見他旁若無人地掀開麵前的盤蓋,咂舌道,“這道花雕紅蟹可不能悶太久,久了會發苦的,如此美味,怎能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一邊說一邊舉起筷子,扳了條蟹腿遞進嘴裏,“哈--好吃,怪不得有個窮酸作詩說‘樽前已奪蟹滋味,當日蓴羹枉對人。。。”
謝肅皺眉道,“長安,你剛剛還跟我請罪說要知禮,轉眼就忘了?”
“厄,在下想顧少爺的‘禮’在乎心不在乎行,,應當沒有不敬的意思。”李姓者忙站起來道。
顧長安偏過頭看著謝肅,嘴裏含含糊糊地道,“對了,二叔,你沒怎麼在中原呆過,那你知道‘蓴羹’是什麼嗎?這裏麵還有個典故呢!西晉的時候啊。。。”
“夠了!”謝肅一拍桌案,冷冷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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