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36 更新時間：11-02-10 17:39
四麵的廝殺早已陷入了沉寂，白炎麾下的將士多是衝進了皇宮之內，一望無際的荒野之上，遍地皆是屍體。
懷中女子的容顏依舊是幾年前那般的清麗無雙，眉心一點朱砂痣美得驚心動魄。臉頰貼在他胸口冰冷的甲胄上，長長地裙裾一角拖在地上，浸染了一灘鮮血。
白炎不知她那日看到了什麼，才會選擇決然裏去。朱砂亦不知白炎啟唇對那個女子說的是“白炎此生已有所愛，怕是要辜負姑娘，來生若還有緣，願與姑娘共結連理”……
隻是，朱砂，你如此幹脆的隨了他去，可曾想過我一人獨留這世間的苦痛？
……
涼風縷縷，一絲絲掠過他沾了血珠的發梢。白炎抱著那絕色的女子站在了一片鳳凰花林之中。初夏時節，鳳凰花開得正盛，周圍依舊彌散著一股沁甜的氣息，卻不可避免地夾雜了濃重的血腥氣。
朱砂，你還記得這裏麼？
我們說好的，待以後年華老去，便在這裏蓋一間小屋，為你挖一眼小小的池塘，種滿荷花。
朱砂，你怎麼忘了呢？你怎麼能忘了呢？
你便是有對他的承諾，可對我的，卻能夠都忘得一幹二淨麼？
將女子葬在了樹林之下，顫抖著雙手蓋上了最後一抔土，黃土裏猶夾雜著血跡。
暮色四合，夜空中半輪斜月，星河璀璨。
依稀的月光下，有一個人影執劍起舞，風姿灑脫。花瓣被劍氣攪動，紛紛落在他的身側，像是鋪了一地紅色的雪。
朱砂，你還記得麼？年少時時常為你舞劍，那是你的眼眸都是晶亮晶亮的，一片純粹的黑色，可待我舞罷轉身，你便又將目光移向了別處，揚唇輕笑：“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還是一點沒長進……”
許是你那時俏皮天真的模樣，深深縛住了我吧。
一別七年，物是人非，如今更是天人永隔。你能否看到這在林中為你仗劍長歌的人，依舊是昔年愛慕你的少年？
隻是，你轉身得瀟灑幹淨，我卻依舊要被這塵俗所累。這重樓寶塔，你們盡數留給我玩賞，又有什麼意義呢？窮了這一生，不過是欲與你攜手登塔，看著江山無限，可如今……
舞劍的人影一滯，似乎是力氣不支，手肘支著劍便半跪在了地上，月光下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清晰可見。垂首喘息了片刻，才望向那樹林下的位置，他並沒有立碑，便讓這傾國傾城的女子自此長眠在了無人可知的深土之下，唯有一樹鳳凰花相伴……
朱砂，此刻一別，便是永年，你若還記得我，能否在深夜入夢，也好教這日後的時間莫要那麼難熬？
白炎疲倦地起身，望向四周的桃樹，卻在月光下依稀看到藍衫的女子在落英繽紛間甩袖起舞，風姿如初，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醒來時已經是在皇宮裏，忠心耿耿的下屬費了不少時辰才在城郊找到了他。出身草莽的人，或許便是這一點不一樣吧，唯獨比別人更重義氣些，一起在沙場上出生入死，對方有難，也絕不會在暗地裏捅上一刀的。
白炎這樣想著，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待再一次醒來，方有心思整治朝堂，清理了一批前朝重臣，手段狠辣幹脆，帝都眾人無論平民官員很長一段時間都連大氣都不敢出，街坊裏都清靜得很。
不僅如此，他還廢棄了敬帝留下的華美宮室，日夜留宿於帝宮內的九龍塔，此番行為讓世人都頗為不解，隻道他是個草莽皇帝，大概不懂享受，私下裏又嘲笑了幾回。
翌日，白炎即位，定國號周，改元永初。
比起前朝敬帝，周帝處理國事算是用心，而且從不近美色，下頭大臣私下裏沒少往宮裏送美女，卻全被退了回來，一個也沒留下。
有人估摸著是送去的女子還不夠美，私下裏又送了一次，卻不知哪裏觸怒了周帝，當日便被關進大牢，再也沒被放出來過。聽人說，是已在牢裏被那些酷吏折磨死了。對四品的官員尚且如此，其餘的大臣都心有忌憚，再也沒做過這檔子事。
在史官筆下的記錄，便大抵隻有這些。
而世人和史書都不知道的是，廢棄宮室，不納嬪妾，說到底隻是為了朱砂罷了。然而，眾人的眼中，她不過是個禍國殃民的絕色妖姬，與周帝斷是沒有半點聯係的。
而白炎默默生活在眾人簇擁之中，所有閑暇的時間卻都隻是用來思念那個女子，仿佛人生之中再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跟隨白炎出生入死的將士們也私下談論說他的武技和身體都大不如前，卻都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身側的人，沒有一個知道他又怎樣的過往，因而即便君臨天下，也是一個人站在了至高的位置上，身前身後，俱是不可見底的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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