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7 更新時間：12-06-25 09:57
“宸兒，你究竟考慮的如何了？都已經快一年了，你還未曾給朕一個答案。”龍椅上的中年男子有著些微的倦意，略帶期待的問殿下容顏如玉的少年。
“父皇，兒臣……兒臣真的不想答應。”猶豫了片刻，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蕭衍似乎是料到了會有這個答案，隻是依舊困倦的半合著眼睛，微微歎息道：“朕就知道，你會給朕這個答案。”
“父皇為什麼一直要以這件事逼兒臣，兒臣不懂。”蕭栩宸猶疑了半晌，終於還是抬起頭來，目光正好對上蕭衍帶著些許疏懶的眼眸，隻是想要得到一個合理的回答。
“宸兒，朕的身子已經是越來越不濟了。”蕭衍卻是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語氣疲軟，“這一年來朕上朝的次數都少了，躺在床上吃藥的時間卻多了，朕想，也許朕已經活不久了吧。”
“父皇何出此言？”堂下的少年有些許的詫異，恭帝臥病的事情除了醫治的太醫和親隨太監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人知曉，“父皇身體一向健朗，怎麼會……”
蕭衍隻是半歪在龍椅上：“健朗？朕的健朗早在幾年前便沒了，隻有這一身臭皮囊。”
蕭栩宸依舊是錯愕的神情，急急追問：“父皇何時染疾？為何沒有人告訴兒臣？”
“是朕不想讓別人知道而已。宸兒，太醫說了，朕已經病入膏肓。再怎麼拖延也不過再一年半的光景，你是朕最疼愛的兒子，朕不會逼你，但是朕隻想把皇位交到你手上，你明白麼？”蕭衍說著卻又不停的咳嗽起來，“上官氏太過跋扈，璟兒又多懦弱，後宮幹政，那才是朕最大的憂慮啊……”
蕭栩宸不由有些心焦，隻好躬身答道：“兒臣明白。”
“所以，萬一朕哪天死了，但是你還沒有答應我繼太子之位的話，那就……想辦法讓士璟永遠沒辦法登上帝位，然後，朝中大臣自然會全力舉薦你成為新皇帝。”蕭衍咳嗽完了，微微喘息著，說道，“當然，以你的性子，到時若是稍有遲疑，我也會安排別人做的。”
蕭栩宸一怔：“兒臣……兒臣……”
他實在是沒有想明白為何原本尚且有商量餘地的事情轉瞬便已經成了恭帝言下的定數，那曾經希冀過的宮牆之外的自由寧定的生活，是否因此而再也追不到了呢？
“這是朕的聖旨，你必須遵守！否則朕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望海的江山若是毀在了你這一代裏，朕無顏麵對泉下祖宗！”蕭衍的聲音忽的轉厲，語聲咄咄逼人。
蕭栩宸見蕭衍臉頰潮紅，又要咳嗽，不由心慌意亂，隻好答應：“那兒臣答應父皇便是了。”
蕭衍這才有些欣慰的笑了，眼皮漸漸沉重，竟然已經睡了過去，身邊的小端子一時慌了，後來才發現他不過是睡著，才又鬆了一口氣。
蕭栩宸卻心緒萬千的緩緩退出了禦書房，若是依著蕭衍的意思，那麼他這輩子注定是逃不過當帝王的命了，可是不知為何，心中卻沒有半點欣喜，反而沒來由的慌亂起來。
然而，剛從禦書房走出不遠路，卻在道旁看見了一個黃衫女子，眉目清秀，正坐在薔薇花叢間的山石上出神。
蕭栩宸見了她，便緩緩朝她走了過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便站在山石後輕輕蒙住了她的雙眼：“猜我是誰？”
少女聽見熟悉的聲音不由喜出望外，將他的手指掰開，回過頭雀躍的用手環住他的脖子：“宸哥哥！”
“瑜兒，你……”雖然對她這樣親昵的行為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但是這邊的小道上卻不時有宮嬪走過，時時對一旁的兩人側目，讓蕭栩宸覺得有些微的尷尬。
“宸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葉瑜有些驚喜的問道。
“看見你坐在這兒，就過來看看，怎麼，葉大人又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嗎？”蕭栩宸微微一笑，半摟著她的肩一齊坐下。
葉瑜聞言有些微的黯然，一雙明眸頓時黯淡下去：“母親過世之後，父親更無暇管我們，阿怡也被帶出來了，隻是此刻不知道去哪兒玩了，我隻好在這裏等她。”
“瑜兒，沒事，不是還有我在麼？”蕭栩宸的笑容是溫暖的，讓她心裏有些微的竊喜，隻是將頭也靠在他肩膀上，隻想這樣靜靜地，一輩子便好。
然而蕭栩宸心中依然想著方才的事，俊眉微皺，葉瑜見了，隻是伸出手指去意欲撫平他的眉毛，手指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宸哥哥有什麼事情不高興麼，為什麼皺著眉頭？”
蕭栩宸這才發現自己失神，不由歉意的一笑，然而忽然念及一事，轉身對葉瑜道：“瑜兒，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知你，是否願意聽？”
葉瑜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既是他說的話，又有什麼聽不得的呢？
“你……可否在這裏等我一下？”蕭栩宸起身，得到肯定回答後又匆匆地轉身奔往宜風宮的方向。
葉瑜百無聊賴地坐在山石上擺弄著手中的帕子。不過片刻，蕭栩宸便抱著一把琴走來，坐到她身側：“我卻是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不如彈一首琴曲，你若是聽明白了，自可知曉我想說的是什麼了。”
“宸哥哥會彈琴？”葉瑜有幾分欣喜的看著他，問道。隻道他學的都是騎射兵法或是孔孟之學，卻不料他亦懂撫琴這樣的風雅之事。
蕭栩宸隻是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雙手按上琴弦，緩緩奏出一首曲子，清泠的樂聲從他指尖響起，葉瑜卻瞬間怔住了，那熟悉的曲調，是望海男女用於定情的歌曲，《鳳求凰》。
宸哥哥他是什麼意思，葉瑜頰邊漸漸浮出紅暈，莫非是……葉瑜對四皇子有好感，已有多年，從他當年為了她失了方寸推倒三皇子蕭少淵開始，他總是軟語溫存陪伴在她身側，無論是孤獨還是悲傷時，她一心想要嫁給他，是多年前便有的心思，但從未得到過這樣明確的答複，一時竟讓她亂了陣腳。
蕭栩宸低眉彈琴的時候，陽光灑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一雙執筆的手，拉弓射箭的手，彈起琴來亦是這樣好聽，撥轉琴弦的動作都透露出幾分溫柔。
葉瑜怔怔看著他翻飛的十指，似是有些癡了，一曲奏罷也未曾回過神來，心裏胡亂的攪了一團女兒家的心思，說不清道不明的，卻聽見小女孩的聲音傳來：“姐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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