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生若夢  第十二章 薔薇漫野委地傷

章節字數:2805  更新時間:12-06-25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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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蕭栩宸坐在書房內練字,卻莫名的覺得內心有些煩躁,落筆處每每不合心意,於是頓住了筆望著窗外的斜陽。霞光透過窗戶鋪在雪白的宣紙上,瑰麗莫名。

     正因為莫名的心煩意亂而出神之際,粗重的腳步聲卻突然從屋外響起,他皺了皺眉站起身來,看見氣喘籲籲的蕭夜錚在書房門口頓住了腳步,捂著胸口喘氣片刻,快步踏進書房內拉起了他的手便又要往外走。

     夕陽下蕭夜錚英俊的臉龐幾乎是扭曲了一般,額頭上涔涔的滴著汗,手心也是潮潮的,蕭栩宸心裏驀地也有些亂,慌忙反握住他的手掌,沉聲問道:“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那麼急?”

     “洢兒,洢兒不見了!你快隨我去找找,這會怕是要出大事了!”似乎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說了那一句話,放慢了步伐但依舊是急急地走著,跟蕭栩宸解釋著事情的前因後果。

     蕭栩宸怔了片刻,隨即問道:“不見了便趕緊叫手下人去找啊,在這宮中她也跑不出太遠,你何故這麼急急忙忙的,跟火燒了屁股一樣!”

     “哪裏是這麼簡單的事,若隻是玩著不見了人影,我一個人便能將她找回來,又何必來尋你。”嘴上說著話,蕭夜錚依然急急地帶著他去往怡心殿的方向,那是恭帝的寢宮。

     “不知為什麼父皇宮裏來了一堆巫師,說是父皇近來身子不好,要替父皇驅驅邪,也要讓父皇避避晦氣,洢兒一向愛熱鬧,就嚷著要去,我怕父皇責罵,又不想拒絕她,便帶她偷著去了,哪裏知道藏得不好,一不小心被那女巫看見了,那女巫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瘋,偏說她是禍國殃民之貌,非要抓了她去為民除害,我帶著她跑,卻一不小心被禦林軍衝散了,那幫巫師下手卻是快得緊,轉眼洢兒竟已到了他們手裏。禦林軍來不及阻攔,射殺了幾個,卻還是讓他們帶著洢兒跑遠了,那幾個人功夫都不錯,這一會兒也不知逃到哪裏去了。”蕭夜錚一麵跑著一麵說道,胸膛上下起伏,不斷喘著氣,“我找不見她,一個人又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才來找你想想辦法。”

     “她就這麼在我眼皮底下被那群人帶走了,我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到底是想作什麼,洢兒還小又不懂事,他們會對她做什麼?她若是被帶出宮去了,我要怎麼跟母後交代啊?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好了,你先冷靜一下,有那麼多禦林軍在,他們想帶走洢兒也沒有那麼容易,隻是我們最好盡快找到她,不然她恐怕是要被嚇壞了。”蕭栩宸也因為跑得過急而微微喘息著,“她在哪兒被綁走的?

     “就在父皇的寢宮啊。說是要驅邪不許太多人留在那裏,所以今天連守衛都沒幾個!”蕭夜錚一麵跑著,一麵忿忿道。

     蕭栩宸思索了片刻,拉起蕭夜錚轉了個方向跑:“快去北門,父皇的寢宮離那裏最近,他們若真的想帶走洢兒,那麼隻可能走北門。”

     其實如此縝密的計劃,明眼人都知是蓄意圖謀,什麼禍國殃民的容貌都不過是借口罷了,世上最逆天的恐怕就是皇族,又豈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隻是蕭栩宸無論如何也想不清楚為什麼那幫人要綁一個年不足十歲的公主,因而也不敢暗自揣度,唯有拚足了一口氣希望能趕在那幫人出宮之前帶回蕭柔洢。

     蕭夜錚正錯愕間,蕭栩宸已經跑出了數丈遠,他便趕緊追了上去。整個皇宮裏都是喧嘩聲,不出片刻,大半個皇宮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夕薇公主是禍國殃民的女子,已經被巫師帶走”的傳聞。

     雖說望海國內沒有什麼特定的教派,然而百姓卻一向是迷信得緊,對於所謂天師、卦師乃至巫師的話向來都不懷疑,其篤信程度大概早已超過了對皇權的信服。如此一來偌大的皇宮內人心惶惶,竟有些禦林軍擅自放慢了搜尋的腳步,隻是四處亂跑,分明是想要任由這件事情的發生。

     跑了一半蕭栩宸便已經發覺周圍氣氛的不對,眉頭不由皺得更加厲害,拉著蕭夜錚跑得幾乎是足下生風,卻覺得整個身子都要散架一般。

     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蕭柔洢被他們帶走,她還那麼小,那麼天真,不能讓她遭遇這樣的災禍。他是哥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妹妹。

     眼看天就要黑了,禦林軍執著火把來回跑著,偌大的皇宮裏到處是移動的火把和嘈雜的人聲,蕭栩宸飛快的繞過一個接一個的侍衛,帶著蕭夜錚奔向了北門。

     蕭衍眼看著女兒被人帶走,而一大堆禦林軍卻攔不住的時候,急火攻心,加上身體本就虛弱,竟昏了過去,而甄韞守在他身邊,一麵焦急著蕭衍的病情,一麵念著自己那不知在何處的女兒,唯有在心中拚命地安慰自己,相信那些禦林軍很快就能抓到那群來曆不明的巫師,帶回蕭柔洢,但依舊止不住一直從眼角滑落的淚水。

     眼看已經到了北門,天卻已經接近全黑了,隻見一輛馬車從宮內緩緩駛向那裏。蕭栩宸一怔,飛也似的跑了過去,在北門口攔住了那輛馬車。腳步頓住時險些跌倒,扶著車門不住的喘息,胸口上下起伏著,汗珠從頰邊接連滴落。

     趕車的是一個小太監,見到四皇子和六皇子攔住了自己的馬車,嚇了一跳,趕緊跳下馬來:“兩位皇子有什麼吩咐?”

     蕭栩宸一麵示意守城門的侍衛檢查車內,一麵調整好呼吸,問道:“你叫什麼?是在哪裏當差的?”

     “稟四皇子,奴才名叫小瑞子,是禦膳房的,因近日裏禦膳房的食材不夠了,康大公公才命小人出去置購的。”那太監恭恭謹謹的答道,卻又四處張望著問道,“敢問四皇子,宮中怎麼這麼吵,是出了什麼事麼?”

     侍衛已經查了馬車內,卻發現空無一人,這才向蕭栩宸稟報,又看了那太監,說的確是小瑞子,蕭栩宸狐疑的看了看馬車內,確認無人後擺了擺手,道:“沒事了,你走吧。”

     然而,除了這一輛馬車,北門附近一個人影也沒有,蕭栩宸茫然四顧,莫非是自己猜錯了麼,他們不是從這邊走的,那麼洢兒呢,她到底被帶到哪裏去了?

     蕭柔洢隻覺得滿眼的黑暗,什麼也看不見,手腳都被綁住,她隻當自己被蒙了黑布,才會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後來又覺得顛顛簸簸的,似乎是在馬車上了,剛剛女巫尖利的聲音還響在耳畔,讓她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

     然而,過了許久之後顛簸卻停了下來,她沒有聽清楚外麵有人在說什麼,隻是忽然聽到一句“沒事了,你走吧”,忽然那明白過來,那是蕭栩宸的聲音,她不由慌張的想要叫喊“四哥,我在這裏”。然而她的語聲極低又極悶,似乎不被人聽見或是刻意被忽視了。

     “四哥,咱們走吧。”又是熟悉的語聲,讓她渾身都起了興奮的顫栗,然而喊破了喉嚨還是隻能發出悶悶的聲音,也沒有人回應。她不由停止了呼喊,隻覺得滿心滿心的恐慌。四哥和六哥是默許她被帶出宮去了麼?不然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放馬車走了?

     然而,搜遍整個皇宮,夕薇公主卻似乎是從空氣中蒸發了一樣,而那幾個巫師在想要跳過宮牆逃跑的過程中被捕,卻全都服毒自盡了,然而也有幾個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這分明是有預謀的一場陰謀。也正因為此,宮中之人多是惶惶不安的,各種各樣的流言傳遍了整個皇宮。

     蕭栩宸回想起那晚在北門附近見到的馬車,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疏忽讓那些人借機帶走了蕭柔洢,但他確實仔細的檢驗過那輛馬車,因而也不敢下定論。

     等到馬車已經在夜色裏漸漸駛遠了,那小瑞子才將馬車停下,鑽進車廂裏打開了座位底下的暗格,將一個手足被縛,雙眼被黑布蒙住,嘴巴也被布團塞住的小女孩抱了出來。月色下那女孩的皮膚細若凝脂,顯然是自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孩子,被布條綁過的地方有一大塊深紫的淤青,正是在宮中離奇消失的夕薇公主蕭柔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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