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1 更新時間：11-02-15 17:13
太後的宮殿裏彌漫著濃重的檀香，處處張燈結彩。吳沫來到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到了。有她認識的，也有她不認識的。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麵孔，抹著濃厚的胭脂。她嗆了兩聲，很不習慣這種味道。
太後還沒有出場，皇上也還沒有來到。吳沫拉著窅娘，去向太後請安。
繞過正殿，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安靜的小庭院，裏麵開著飽滿的花朵。再次見到太後時，太後正橫臥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好像憔悴了不少。
“臣妾給母後請安！”吳沫和窅娘一起說道。
太後見到吳沫，立刻眉開眼笑。她拉住吳沫的手，微笑著，說道：“娥皇啊，看你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了吧！這次你一病，可又病了一個多月。如今病好了，以後可要照顧好身體啊！”
想必是李煜又對外宣稱她病了！吳沫眨眨眼，說道：“臣妾會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的！母後也一定要照顧好您的身體啊！今天可是您的大壽，如今您病了，誰還出去聽歌賞戲啊？”
“你就放心吧，我隻不過是受了點風寒，不礙事兒的！”
“母後，皇兄和兒臣來了！”——刺破了空氣，直直的進入的吳沫的耳朵。她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後轉過頭看到一個帶著和煦笑容的少年，和少年後麵的有著濃濃眉頭的男子。這樣的見麵她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隻是一直僵硬的笑著。
“咦！皇嫂也在啊！”
“我們也是剛剛才到的。”她說著，眼睛卻是一直望著李煜。她的心上下跳動，並且跳動的很快。她目光真誠而熾熱地望著他，他卻隻是漫不經心看了她一眼。
李煜走過來，說了一句：“你們來了。”也沒有等吳沫和窅娘回答就坐在太後的床邊，低聲說起話來。
屋子裏麵的氣氛開始變得怪怪的，隻有李煜和太後的低聲絮語。
自己期待已久的見麵，本來是要真誠的向他道歉，然後再真實的告訴他呂誌是誰，再請求他的原諒。聽話的穿上了他送過去的衣服，又聽話的戴上了那大大小小的珠釵。目的不就是為了贏得他的原諒？可是他卻連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她。對她冷淡的態度，這意味著什麼，是在告訴她他已經不需要她？
一隻冰冷的小手牽住了她同樣小的手，她轉過頭。看到窅娘如春花般和煦溫暖的笑臉，她小聲說：“我們出去走走！”吳沫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庭院裏的月季花開的正燦爛，紅如驕陽，粉若胭脂，白如飄雪，黃如衣衫。
“娘娘剛才在想什麼？”窅娘柔聲問道。
夕陽斜射入遊廊，為她們鑲上了一道柔和夢幻的光芒。
吳沫搖搖頭：“沒有想什麼。”
窅娘笑了笑，她伸出手摘了一朵黃色的月季花，輕輕的放入吳沫的手中。她問：“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藍啊！像水一樣的藍色，像深海一樣的藍。”
“可是，我卻送了你一朵黃色的花。”
“因為月季本來就沒有藍色的！”
“月季沒有，衣裳卻有。”
吳沫沉默了一會兒，想不清楚窅娘為什麼要對他說這些。
“衣服是鵝黃色的，娥皇，鵝黃。。。。。。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鵝黃色。”她笑了笑，莞爾回首，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送你鵝黃色的衣裳嗎？”
她搖了搖頭。
“你還不明白嗎？他愛上你了。”
“愛我？他原來也愛娥皇的。。。。。。”
“原來的他，愛原來的娥皇，現在的他，愛現在的娥皇。你們之間的事情，臣妾已經聽說了一些。皇上要把皇後打入冷宮，最後還是沒有舍得。他想要去看你，可是又礙於麵子。臣妾有好幾次聽到皇上喝醉了酒，在叫‘周娥皇’這個名字。他送給你黃色的衣裳讓你來參加太後的壽誕，就是想要告訴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不愛你，讓你一直記得他。皇後娘娘，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下著雨，皇上悄悄去找你，回來之後衣服都淋濕了，結果病了一場。。。。。。”
這些事情，她曆曆在目。那天晚上，他把頭伏在她的手心哭泣。就是在現在，仿佛依然能夠感覺得到淚水的溫度。隻是，她不知道他病了。但是病了，為什麼每天晚上都會去找她？真是個傻瓜！
“皇後！”窅娘忽然跪在地上，她鄭重的磕頭。吳沫一下子慌了，她想要把窅娘從地上拉起來，可是窅娘卻怎麼也不肯起來。
“除非娘娘答應窅娘的請求，窅娘才起來。”
吳沫向她點點頭，說道：“要我怎麼做？”
“窅娘不敢奢求能夠得到一點點皇上的愛，可是隻要皇上幸福快樂，窅娘就心滿意足了。窅娘隻希望娘娘能夠好好愛皇上，不要再讓皇上傷心。窅娘知道娘娘也是愛著皇上的，這些天來，娘娘也流了不少的淚。皇上性子倔，不肯低頭，可是娘娘性子也倔。窅娘隻希望皇上和娘娘能夠和好。。。。。。”
吳沫把窅娘從地上扶了起來。沒有在說話。
“娘娘不肯答應窅娘的請求嗎？”
“沒有，”她隻是再想，如果她真的和李煜開心幸福的生活，窅娘該怎麼辦？“你不是也愛著他的嗎？”
“窅娘愛皇上，隻是窅娘在愛，始終給不了皇上快樂。謝謝娘娘關心，窅娘隻是一名舞技，隻要看到您和皇上幸福了，窅娘就開心。。。。。。”
麵對著這麼一個癡情的女子，吳沫此刻感覺自己是多麼的卑微，甚至不配去愛李煜。她任性，粗暴，意氣用事，還有總是讓李煜傷心。。。。。。她感覺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優點。窅娘，你才是唯一一個配愛李煜的人。
前殿已經表演起了雜耍。賓客就位。太後坐在殿堂的最中間，她的身邊分別坐著吳沫和李煜。吳沫的這一邊坐著後宮的各位嬪妃，李煜的那一邊坐著各位王爺，家眷。。。。。。
因為隻是一場家庭聚會，所以十分熱鬧，一點兒也不受拘束。依次向太後拜過壽，送過賀禮後，邊看節目邊聊天吃點心。
吳沫紅著臉坐在太後的身邊，因為在座的隻有她沒有準備禮物。雖然太後說沒關係但她在心裏麵還是過意不去的。
窅娘在跳舞。她的舞真的是很美，盡管吳沫已經看過了很多遍，可是每看一次就好像有新的感觸。現在看窅娘她好像是一隻高雅的天鵝，在醜小鴨中脫穎而出，高貴但是卻很孤獨。吳沫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李煜，他正在和太後聊天，根本就沒有在看她。吳沫感覺又失望又失落。她要找機會向李煜解釋道歉，可是該怎麼樣去向他開口呢？
喧鬧的絲竹之音，盤繞在吳沫的耳邊。一直在喝酒，頭有一點暈。她想，應該是酒開始發揮作用了。
忽然，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她站起來，她對著太後盈盈一拜，說道：“臣妾太過粗心，竟然忘了準備母後的壽禮，實在是該罰！臣妾就敬母後一杯，表示歉意。”她端起酒杯放在嘴邊，一仰頭，酒遍流入了口中。
“剛才哀家已經說過沒事了，你呀你。。。。。。”太後微笑著搖搖頭。
接著，她站起來，在空酒杯中倒滿了酒。麵對著李煜，她用甜美的聲音說道：“皇上多日來照顧臣妾，在這裏臣妾感謝皇恩。臣妾也敬皇上一杯！”她望著李煜，李煜也在望著她，冷漠的目光直直的進入到她的瞳孔中，沒有一絲遮攔。
——他怎麼還不說話？還不打算理我？
——你想讓朕說些什麼？
——。。。。。。算了算了！
她仰起頭，一杯酒又一飲而盡。
她坐回位置，恨恨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耐心，她需要耐心！不可以這樣就放棄！可是，該怎麼做，才可以贏得他的原諒？
越來越晚，吳沫喝的就也越來越多。
宮燈在遊動，由一個變成兩個，再由兩個變為一個，好模糊。。。。。。這才意識到，她好像醉了。
李煜看了她一眼，她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手中卻依舊還緊攥著那個已經空的酒杯。在不經意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也莫名其妙的感覺到非常安心。
朱漆紅柱後，窅娘看到李煜的笑容，也會心一笑。皇上，皇後，祝你們幸福。她轉過身，向蒼茫的夜色中行去。微風吹動了她白色的舞衣，這一刻，才真正像一個孤獨但是卻很高貴的天鵝。
太後已經累了回去了，其他人也都一個一個的告退。
李從善走出高大的宮殿，在他的前麵是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她的身後沒有任何丫鬟，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她手中有一把昏暗的宮燈，抬起頭望向月亮，嘴裏念道：“因思杜陵夢，鳧雁滿回塘。。。。。。”
他的眸子驀地一閃，像是有一把鑰匙把心中封閉多年的大門打開，裏麵的秘密翻滾著湧了出來。等到在看的時候，那個女子已經隨著一點昏黃的宮燈消失在了蒼茫的月色中。
人都走光了，空空蕩蕩的大殿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他站在她的身邊俯下身在輕輕的親吻著她的額頭。
她感覺有些酥癢，腦袋依舊暈乎乎的，她還不知道現在有個人正在吻著她。
麵對著她，他真的束手無策。現在要拿她怎麼辦呢？即使是她背叛了她，他也很不下心。
他坐在太後剛才做的椅子上，望著他如流蘇般的睫毛，嘴角又不知不覺多出一抹笑容。
大殿安靜的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他希望，希望她可以一直不要醒來，那麼他就可以就這麼一直靜靜的望著她，聽著她的氣息。
“娥皇，你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應該是不能聽到的吧！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嗎？我希望我可以找到一個世外桃源，隻有我們兩個，我們兩個人生活在一起。不對，還應該帶上我們的孩子，我們四個人生活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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