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0 更新時間：11-08-31 17:26
“四哥，你回去吧。”胤禛聽到我的話，後背明顯怔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回頭。
“毓齊兒，我能為十三弟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些沙啞。
我上前扶起他的手臂，讓他站了起來。不知道他在乾清宮門口跪了多長時間，剛站起來的瞬間有些趔趄。
“這大冷的天兒，四哥為了四嫂也要愛惜自個兒的身子不是！”說完我看著他的雙眼，道“四哥能為胤祥做的還有很多，胤祥能不能給放出來，還是靠四哥！”
他看了我一會兒，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笑道“你是他最敬重的四哥，他信你。”
胤禛也微微地笑了，低下頭歎了口氣，道“苦了我的十三弟。”
“四哥早些回去，胤祥這兒，有我。”
胤禛點點頭，我道“四哥，府裏的一切，這段時間就拜托四哥幫忙照應著！”
“這是自然。”
看著胤禛走路有些艱難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我深吸一口氣，在胤禛跪過的地方，繼續跪著。
冬日的京城透著絲絲涼意，青石板散發出的寒氣讓我為之一顫。閉了閉眼睛，大聲喊道“臣媳兆佳•毓齊，恭請皇上聖安！”
連續喊了兩聲，就聽見宮內傳來瓷器被砸碎的聲音。預料之中的事，我正預備繼續喊，就看見李德全匆匆忙忙跑向我，一臉愁容，“誒喲喂，我的小姑奶奶！這四爺走了怎麼您又來了？！萬歲爺正在氣頭上呢！您這會子來不是往槍口上撞嘛！”李德全伸手想要扶我起來，被我擋住。
“諳達，諳達您不用勸我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李德全還打算說什麼，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怒吼，“李德全你給朕進來！讓她在外麵兒跪著！”
李德全無奈地搖搖頭，走了進去。我還以為會讓我進去呢，唉，繼續跪吧。所謂度日如年就是這種感覺吧。不知道跪了多長時間，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越來越冷。
裹緊了鬥篷，依然能感覺到陣陣寒意。腿開始發麻，膝蓋有些痛楚的感覺。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前方有人，抬頭一看，居然是胤禎！
他的神色我看不懂，很複雜。有憐惜有不甘，也有絲絲憤怒。我一直看著他，這幾年來我們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時候能讓我想到的，卻是當年他抱著我的溫暖。一時間百感交集，不敢再看著他的眼睛，低下頭，注視著他的靴子。大概過了兩分鍾的時間，我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很淡的歎氣聲。隨後那雙靴子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從我的左側擦肩而過。
我們之間一句話也沒有。再抬頭，眼前依舊是高達威嚴的宮牆，沒有任何人。深深歎口氣，那個皇位嗬，你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你真厲害！
“十三福晉，您還是回去吧，萬歲爺不會見你的！”李德全的聲音縈繞在我耳際，我微微搖頭，“諳達，我不是要去找皇阿瑪求情。我隻希望這個時候能夠呆在胤祥身邊，他需要我啊！”
李德全的眼裏遍是心疼，無奈地搖搖頭，進去了。
這一次進去便再也沒有出來，天空依舊是陰暗的顏色。肚子早已經餓了，隻希望能堅持到老爺子肯見我。
手腳冷得開始發痛，膝蓋早就麻木了。隻覺得天色越來越暗，竟不知到在這裏跪了多長時間！
我就像掉進冰窖一樣，周圍沒有一點溫度。現在是終於理解那四個字了，饑寒交迫！乾清宮門口的侍衛已經換班了，他們沒有一個人看過我一眼。仿佛我並不存在，他們，也好似雕塑一樣。沒有表情，目光沒有焦點。
我已經從之前的度日如年變成現在的度秒如年。正在我昏昏沉沉的時候，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猛的清醒過來，“皇阿瑪終於肯見我了？”
抬頭看見的卻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借著月光是個女子打扮。心裏有種一落千丈的失望。
“毓齊兒你這是何苦呢！”有些悲戚的聲調，我仔細看去，這扶著我的人，不就是艾草嘛！
“艾草！艾草！怎麼樣？是不是皇阿瑪讓你叫我進去？皇阿瑪是不是願意見我了？”我著急地抓著她的手，迫不及待的心情讓我喪失了些許的理智。
“不是的不是的，毓齊兒！你先冷靜一下，不是萬歲爺讓我來的。”艾草現在是什麼表情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隻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毓齊兒，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快吃點吧！”說完遞給我一個熱乎乎的東西。我趕緊抓在手裏，下意識就往嘴裏喂。早就已經餓的不行了，這時候雪中送炭，艾草，真是好姐妹！
是包子，還是牛肉餡兒的！我激動得熱淚盈眶啊，狼吞虎咽地吃下肚裏，隻覺得不夠。看向艾草，她撇撇嘴，又遞給我一個。口裏說道“慢著些，又沒人同你搶！”
不出一分鍾，這個包子又沒了。終於肚子不再空落落的，感激地看著艾草，說道“謝謝你！”
聽完我的感謝，她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歎了口氣，道“你還是回去吧。十三爺不在府裏，你也出來受罪，何苦的呢！況且萬歲爺什麼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你來，不是自找苦吃嘛！”
“我明白。”
“你明白為什麼還要來？府裏上下都不需要人照應著嗎？小阿哥小格格都不大，你也放心的下？”
“艾草，我必須來！現在胤祥被關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爭取陪著他！或許，也隻有我能夠勸勸他。”我看不清艾草的神情，也不想她在為我擔憂，努力笑了笑，道“真是謝謝你的包子，真好吃。天兒都黑了，你趕緊回去吧，明兒一早還得當值呢！”
“毓齊兒、、、、、、”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不知道我手上的冰冷有沒有給她更多的擔憂。
“也罷，你這固執的性子就從沒變過。總之記住一條，萬萬不可與萬歲爺起衝突！”知道艾草是真心關心我，不覺有些暖意。鄭重地點點頭，目送艾草離開。一步三回頭的艾草，讓我感慨這冰冷的紫禁城，還是有些許的人情味。
吃過包子之後肚子倒是不餓了，但寒冷依舊侵襲著身體。直到天色完全暗沉下來，周圍都掛起了燈籠，乾清宮的燭火已經熄滅了。估計康熙為了不看見我從乾清宮後麵直接繞道西暖閣去了。
頭昏昏沉沉的，凍僵的身體仿佛無法支撐重如千斤的頭顱。終於，再也撐不下去的我癱倒在地上。
胤祥、、、、、、
胤祥、、、、、、
“打！給我狠狠的打！”
好耳熟的聲音，是誰？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康熙！他麵紅耳赤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極其生氣，到底是誰惹惱了好修養的他？側頭望去，天哪！我下意識捂住嘴，那個底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男人，竟然是胤祥！
“不要！”
我猛地睜開雙眼！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才發現眼前什麼都沒有。我躺在一張床上，極精致略帶熏香的味道讓我認定這不是我的家。
“十三福晉！醒了？”一個丫鬟溫柔的聲音叫住了我，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德妃身邊的宮女！她一邊笑著一邊用毛巾給我擦拭額頭，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沁出一身的冷汗。
“毓齊兒，可擔心死本宮了！”德妃滿目愁色地坐在我床邊，我努力扯扯嘴角，想衝她笑一笑。卻發現沒什麼力氣，開口道“娘娘、、、、、、”聲音也是虛弱得不得了！德妃趕緊示意我不要說話，道“好生生地怎麼非要跟自個兒過不去！瞧瞧，這昏迷了兩天可讓大家都擔心死了！”
昏迷了兩天？！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怪不得渾身無力呢！
“娘娘，胤祥他、、、、、、”
“哎，果真是夫妻同心。十三那孩子一聽說你昏倒在乾清宮門口，急的跟什麼似的！你這剛醒過來，第一句就是問他的情況。”
“娘娘、、、、、、”
“毓齊兒，不是本宮說你，這朝政之事本不該咱們女人插嘴。十三這孩子性子直，惹惱了萬歲爺，如今你又一根筋，萬歲爺難免不高興。”
我低著頭，道“我不是想跟皇阿瑪求情的。我也知道胤祥脾氣擰，認定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如今皇阿瑪在氣頭上，不管什麼事兒，隻要胤祥低個頭服個軟依然是皇阿瑪的好兒子，我隻是想去勸勸他。”
“那也不是這個法子啊！你跟乾清宮這麼跪著，不見你你就不起來，這不是明擺著威脅你皇阿瑪麼！你們這些做兒女的啊，都隻為自己著想，有誰真正替你們皇阿瑪設身處地的想過？！”
“說得好！”一聲中宏有力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來者何人。德妃趕緊福身道“萬歲爺吉祥！”
我道“皇阿瑪吉祥，請恕臣媳無法行禮之罪。”
“免了！”康熙好像精神不錯，扶起德妃，道“德妃說的沒錯，朕生的這些個兒女啊，個個都這麼自私！”
我一愣，感情德妃這些話都是說給康熙聽的！我一醒便著人去通知老爺子，然後在我跟前說這麼一大通話，看上去實在勸我，實際上卻是在拍馬屁！好個精明的德娘娘啊！
“皇阿瑪，胤祥他、、、、、、”
一聽我提及胤祥，康熙的臉色馬上黑了下來，嚇得我不敢繼續說下去，他道“你可知道朕為何將他關起來？”
我眉毛不自覺向上一抬，輕聲回道“臣媳不知。”
“他竟然、、、、、、”隻說了三個字，老爺子就卡住了，不知道是說不出口還是什麼，總之是搖搖頭歎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朕的兒子朕最清楚，誰是忠肝義膽，誰是笑裏藏刀朕都知道。毓齊兒啊，朕的祥兒倔得很！倔得很呢！”說完便起身，就在我們都準備恭送萬歲爺的時候，他突然回頭道“也罷，你去看著他，倒也幫著朕勸勸他。”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踏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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