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74 更新時間：11-03-17 13:11
泯鎮來了個教書先生，這個消息在不大的鎮子上迅速傳開。先生說，沒有書讀的都可以到他這邊來，學費就自己看著給，不行，幾個饅頭也可以的。先生還說了，自己是外地人，不了解當地的民生，請大家海涵。先生又說了，孩子們都小，不念書做什麼，以後不會有出息，所以，讀書很重要。
霎時間，小小的泯鎮沉浸在“先生說”這三個字中，自家的孩子更是一個接著一個送過去。見過教書先生的，都說先生姓燕，是個文雅的書生，那氣質一看就是讀書人，交給這樣的先生，孩子才有出息。
而此時，小鎮傳聞的中心，正坐在一座簡易的平房中，烤著紅薯，哼著無調的歌，好不愜意。此人正是燕老大，從尚綏出來後，她一路向西而行，來到了南邵與西刹的相交處。泯鎮還是個尚可的鎮子，人們的生活大多可以保證溫飽。剩餘的鎮子，在之前的天震中已經毀滅殆盡了。
咬了口半熟的紅薯，燕老大不禁感歎自己也混到了要靠教書過日子的地步，不過，能遠離夢斷情的勢力範圍，已經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了。夢斷情自從知曉燕老大失蹤，便暗中加緊了全國的搜索，這幾日，燕老大都是穿過人煙稀少的鄉村，才安全逃離。泯鎮，她應該不會追來了吧，要是被發現，難不成要投靠西刹去。燕老大敲了一下腦袋，就算被抓也不能去西刹，那裏情況不明，若被俘了，也許會對東諦產生什麼後果。
“唉，突然覺得四國中，皇浦藺算是最正常的了。”不自覺地想到他，不自覺地誇獎，燕老大忽然覺得離開蘭陽的這些日子，身邊太過安靜了，是因為皇浦藺不在嗎。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燕老大的思考，整了整形象，應該又是什麼人想要將自己的孩子送來。打開門，屋外站著兩個老人，還拖著一個大小夥子，燕老大皺了皺眉，“您這是……”
那老人砰地一聲跪在地上，“求先生收了我這個敗家子吧，求您讓他學點知識，好好做人。”那跟著的小夥子，哼了一聲，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對老人的行徑不屑一顧。燕老大看了眼那男孩，扶起老人，“您放心，一切就交給我了。”
那小夥一聽，渾身炸起了毛，“我說你什麼人都收啊，不看看你幾斤幾兩重，教我，八輩子吧。”
“不得無禮。”老人伸手打了兒子一下，“快給先生賠禮。”
男孩斜著眼睛看向燕老大，半晌，嘟囔著，“對不起。”
燕老大扶著老人，“您們就先回去吧，他就放我這裏了，一定幫您教好。”老人們連忙說好，蹣跚著離去了。燕老大送走老人，未看男孩一眼，徑自回了屋。男孩一愣，一般老師不都要先教育一番嗎？她這是做什麼。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天色漸漸晚了，溫度也冷了下來。
男孩忍不住了，拍著門喊道，“喂喂，你要把我凍死嗎？”屋門從裏麵打開，燕老大走了出來，“你有什麼事情？”
“凍死了，讓我進去。”男孩顫顫巍巍的說道。
“哦。”燕老大假裝看看外麵的天，“是有點冷，你要不找個洞什麼的，湊活一下。”
見燕老大要關門，男孩急了，“你，你不能這樣的。”
“為什麼不能，你父母將你交給我，我又沒收銀兩，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
“你，你”見男孩急的說不出話來，燕老大心情一陣愉悅，“讓你進來可以，但有條件，我這裏是私塾，進來的都是讀書的人，你挑一樣自己喜歡的，學會了，才準進來。”
男孩看著屋內暖和的火光，終於投降了，“好啦，好啦，我學還不行嘛。就那個了。”男孩順手一指，竟是燕老大隨意放在桌上的兵法，燕老大將書交與男孩，“你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小孩子。”男孩挺起胸膛，“我已經十四歲了，叫林雲。”
燕老大斟酌了一下，“林雲，你的名字太女孩子氣，想不想要個男孩的名？”
“你說說看。”男孩故作商量的語氣，讓燕老大心中著實開心，“我在你的名字中加一個戰字。從今往後，你便叫做林戰雲。”
男孩細細琢磨這個名字，不禁感歎，“林戰雲，太有氣勢了。”
那時候的林戰雲還不知道，三年後，他便如同他的名字般，成為縈繞在各國軍隊上空的戰雲，揮之不去。
尚綏大宅中，巫天棄焦急的在廳內來回踱步，黑煞站在一旁，不言不語，半晌過後，巫天棄出聲說道，“你覺得是否應將燕老大之事告知陛下。”
黑煞停頓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此事還是先別告訴陛下。”
“為何？”巫天棄終於停下轉來轉去的腳步，看著黑煞，“你覺得瞞著陛下好嗎？”
“我隻知道一點，若是現在告訴陛下，一切的計劃便會被打亂。”黑煞冷靜的分析者，“況且，燕先生不會讓自己吃虧。若我們冒然開展搜查，會引起夢斷情的注意，豈不打草驚蛇。”
巫天棄歎了口氣，“唉，這個人這麼這麼亂來。”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黑煞緩緩說來，“隻要感覺到一點的危機，便會離開，她是個永遠都隻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的人。”
“夢斷情那邊有什麼風聲？”巫天棄猛然想起這個女人來，不知道得到燕老大失蹤的消息，她又會如何。
“聽聞，她已經得到了消息。並且……”黑煞斟酌了一下，“她已經開始搜捕了。”
“什麼！”巫天棄拍案而起，“這麼大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訴我，夢斷情已經開始行動，我們難道要坐以待斃！”
黑煞麵對他的怒氣依舊麵不改色，“之前已經說過，燕老大不會虧待自己，夢斷情地搜捕也是大海撈針，若我們行動，會成為夢斷情的領路人。”
巫天棄無法反駁，黑煞的話句句在理，他是知道的，但總覺得心中不安，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了！
夢斷情的人並沒有搜查到泯鎮，正如黑煞所言，夢斷情的搜查是大海撈針，但今日的夢斷情不同昔日，她意不在搜捕，而是那些暗處的探子，她要讓那些人知道，她已經收手了，讓他們放下警惕。返回尚綏，伺機一舉拿下，而燕先生，她是勢在必行。
此時的泯鎮，尚在一片祥和之中。
“我說小雲啊，你就不能利索點，男孩子這點東西都搬不動，真是的。”燕老大打著傘，四處閑逛著，這泯鎮雖說小，但東西倒是齊全，並且還會有些好東西在裏麵。
“我說……燕先生，您來搬搬。”林戰雲將一群破銅爛鐵背在身上，跟在燕老大的身後，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還有，不準叫我小雲，雞皮疙瘩都下來了。”
“不就是幾個鍋碗瓢盆嗎！你以後不是要上戰場，當英雄嘛。”燕老大從懷中掏出一個蘋果，便啃著邊說，“這可是曆練。”
林戰雲嘟嘟囔嘟囔的，偏有說不出什麼來，隻得安靜的背著。闖過集會，燕老大帶著林戰雲進了小巷，站在一戶門前，敲敲門。屋裏人應了一聲，打開大門，“哎呀，先生怎麼來了，快，情進來，進來。
燕老大擺擺手，“別別，王媽，我今日是來還這個的”說著，從林戰雲背著的一群破銅爛鐵中找出一口黑鍋，“前些日子，放在我那裏，今日便還了吧。”
“哎呦，這，這怎麼行，這是給您抵的學費，小王可是麻煩你了。”王媽推脫著不要。
“您就別爭了，這不前些日子，小王出去賺了點小錢，把之前的學費都交了。既然已經不欠了，那不會給您，不就不好了。”燕老大笑眯眯的讓王媽乖乖接下了黑鍋，邊帶著林戰雲，前往下一家。
天色漸暗，林戰雲的身上已經沒有東西了，“我說，你就是為了還這些。”燕老大悠閑地走著，“怎麼，不行嗎？”
“既然要還，為什麼當初不收呢？”林戰雲話音剛落，便被燕老大敲了一下腦殼，“你笨啊，若是當日不收，這些家人肯定是不會停息，我嘛，一方麵嫌累，一方麵覺得既然是心意，收下又如何，因而，當初照單全收，讓他們心中也好受幾分。”
林戰雲摸摸被敲的額頭，“說的自己好像很偉大的，其實，是個超級自私鬼。”
“哈哈。”聽到林戰雲的自言自語，燕老大爆笑了起來，“小雲啊，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戰雲不解的看著燕老大在回去的路上，笑的前仰後合，看著她雖然蒙在一片陰影中，卻仍仿佛散發著光芒，如同陽光一般，耀眼而溫暖，令人不自覺地想要去信任，想要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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