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80 更新時間：12-06-24 13:10
「小炎。」蕭傾最先看到了林炎，衝他揚了揚手。
「小征。」待到林炎在白雨的身旁坐下，白雨打了個響指，喚了正忙著為別的客人調酒的秦征一聲。
「這位帥哥，」秦征忙裏偷閑地瞟了林炎一眼，笑問，「想要點什麼？」
「給他一杯溫水。」
「白蘭地，謝謝。」
「小炎……」白雨有些無奈地歎息了聲，「我不是同你說過嗎？你不能喝酒的……」
「為什麼？」林炎出乎他意料地追問道。
一直以來，都是白雨單方麵的不準許他喝酒，他雖困惑，卻從未問過原因，也從沒拂過白雨的麵子，但今日……今日不同以往，蘇林柏即將要同別人訂婚的事給他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了，以至於他的心緒到現在也無法平靜，就像是被人拿小刀在心髒上劃了一道口子，傷口不深，但血在慢慢地流著，隻要他一想起，心口就會隱隱作痛，他除了忍著，別無他法，心口的傷，傷在心裏。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酒精來麻痹自己，好讓自己暫時感覺不到這種痛，這種……令人絕望的痛。
「因為……」白雨微蹙起眉，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答他才好。
「因為啊，你的酒量同小衍一樣差。」這會兒功夫，趁著夏衍沒留意，蕭傾已好幾杯烈酒下了肚，酒勁一上來，他神智都有些恍惚，在聽見白雨他們的對話後，他不由想起了林炎在他婚宴上的“一杯倒”本色出演，於是嗬嗬笑著插話道。
「你到底喝了多少？！」夏衍氣得牙癢癢，但更多的，是氣自己的疏忽，「盡胡言，我的酒量哪裏差了？！」
「我……隻喝一點，不妨事的。」想起不久之前那瘋狂的一夜，林炎禁不住紅了臉。
「……好吧。」白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良久後，才鬆口道。
「不過，白蘭地不行，太烈，」白雨正色道，「小征，你們這度數最低的酒是哪一種？」
「迷霧森林，是要這個嗎？」
「嗯。」
「好了，」秦征麻利地調出一杯酒，推到林炎麵前，「請慢用。」
迷霧森林是愛Boy裏的招牌酒之一，酒精度數低，很受酒量不算好的人的歡迎。
這種酒有七層顏色，最淡色的淺綠向最深色的藏青遞進，間或著白色，就像它的名字，迷霧森林。
「嚐嚐看。」
其實不用白雨說，林炎已經有些躍躍欲試的將酒杯舉到唇邊，小啜一口，麻意在舌尖泛開，然後，是淡淡的薄荷的清新。
「味道如何？」白雨小啜了口吉布森，小幅度地晃動起酒杯，笑問。
「很好。」說完，又忍不住喝了一口，隻一會兒的功夫，大半杯酒下了肚。
見他神色無異，白雨這才放下心來，重又加入到蕭夏二人的話題中。
「怎樣？味道還OK吧？」好不容易熬到交班時間，秦征卻沒像以往那樣急趕著回家補眠，而是湊到林炎身旁，看著他喝完最後一口酒後忍不住皺眉的樣子，打趣道。
「前麵都還好，最後一口……好澀。」
「有時候，撥開迷霧，結果並非是你想要的。」
林炎愣了愣，然後道：「這種事，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況且，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都如意。」
「如果，是你最不想要看到的？」
「接受，」林炎歎了口氣，「然後，等待時間把悲傷衝淡。」
「……」秦征握拳的手不由緊了緊，嘴角牽強地牽起一絲微笑，「你真樂觀。」
「我經曆了不少事，如果一直看不開，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喚來接替秦征的調酒師，林炎微微笑道，「給我一杯迷霧森林。」
調酒師有些為難地看了秦征一眼，他才來愛Boy上班沒幾天，還不會調迷霧森林。
「我來吧，」秦征笑著聳了聳肩，接過一臉感激的調酒師遞來的工具，隻一會兒的功夫，迷霧森林就調出來了，把酒推到林炎麵前，微微笑著對調酒師說，「這杯算我賬上。」
「謝謝。」林炎有些訝異，但他並沒有追問秦征這麼做的原因，而是回以微笑。
「該我謝謝你。」
「為什麼？」
「你剛才那一番話，把我多年的心結解開了。」
「我的榮幸。」林炎舉起酒杯，輕抿一口酒，而後微笑道。
正說著，白雨靠了過來，他今晚還要開車，但奈何蕭傾心情好，不肯放過他，是以被灌了不少酒，多虧他的酒量還行，不至於被蕭傾喝趴下。
「白大哥酒量難以莫測啊。」秦征笑睨了趴在吧台上懶得動彈的蕭傾一眼，笑道。
白雨隻微微笑著，不接話。
「再來杯琴酒？」
「不了，我今晚還要開車，再喝，怕警察不答應啊，」說笑著，他拉起林炎，「走吧，我送你回去。」
「在這等我一下，我去拿車。」
林炎「嗯」了聲，靠上身後的大樹，撫按著額頭，笑得有些無奈，隻喝了兩杯酒頭就暈得厲害，他可沒有白雨那樣好的酒量。
銀灰色的奧迪A6自夜色中駛出，緩緩停靠在街邊，將車窗搖下一半，白雨朝林炎努了努嘴：「上車。」
「怎麼坐後麵？」看見林炎去拉車後門，白雨不解道。
「拜托，你可是喝了很多酒，我要坐副座得冒多大風險啊，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林炎笑說，看到白雨微微蹙眉，才又道，「開玩笑的，我好像……嗬嗬，喝得有些懵了，想躺一下。」
「要枕頭嗎？」白雨打趣道。
「你有嗎？」林炎躺好了，視線上抬，微眯起眼看他，眼裏閃過一絲笑諷。
「還真沒有，有音樂，放嗎？」
「嗯，放點抒情的，安眠。」倦意如潮水般席卷而來，林炎微闔上眼，懶懶地應道。
「你睡吧，等到了我喊你。」
「嗯……」
純音樂《童年》的旋律在車內緩緩旋開，仿佛一隻無形的手，輕撫過心髒的位置，輕輕的，柔柔的，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童年》是林炎最喜歡的音樂，白雨看著溺入夢鄉中的他，微微翹起唇角。
夜已深，街道上已無多少車在行駛，長安街，銀灰色的奧迪A6緩緩駛過。
「我愛的人，不是我的愛人……」兀然，來電鈴音響起，不同的旋律交彙在一起，仿佛在打架，卻誰也沒占上風。
忘調靜音了？白雨微蹙起眉，騰出一隻手去摸褲袋裏的手機，掏出來一看，無來電顯示，手機靜靜地攤在手心，陳小春的《我愛的人》卻唱到了高潮部分，這是……
視線停留在林炎丟在副座上的采訪包，要接嗎？白雨看著振個不停的林炎的手機，猶豫了一下，但也僅是一下，他決定接了，說不定對方找林炎有急事……
「喂？」
「……」
「……」
「……」
白雨納悶地看了一眼手機，顯示仍在通話中，卻不知道為何對方不說話。
兩相沉默了一陣，白雨的好脾氣被磨光了，便不客氣道：「請說話，不然我掛電話了。」
隨後，隻聽「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白雨有些氣悶地看著手機，這什麼人啊，打電話來不說話，還掛電話！
這時，拿在手裏的手機又振了一下，是一條短信，按下確定鍵，內容彈了出來——「新湖公園，等你——蘇林柏。」
難道……剛剛的電話……是他？手抖了一下，白雨鬼使神差地刪掉了這條短信。
「唔……」林炎揉了揉眼，「到了嗎？」
白雨正對著手機那銀灰色的外殼出神。
林炎認出那是自己的手機，隨口問道：「有短信？」
「啊，嗯……有，六合彩的垃圾短信，我幫你刪了。」白雨回過神，把手機遞給林炎。
「你沒事吧？」林炎有些擔憂地看著他，「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酒喝多了，胃難受？」
笑容僵在臉上，白雨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你進去吧。」
「真的沒事？」林炎一臉狐疑地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
「那我先走了，你開車注意些安全。」
「嗯……」
「小炎！」兀的，白雨出聲喊住了已走到小區門口的男人。
「什麼事？」
「……沒事，」白雨抽了抽嘴角，「咳，那個……你病剛好，回去早點休息吧。」
「好。」林炎微微笑應道。
看著林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白雨這才收回視線，摸出煙盒與打火機，點了根煙抽上，心裏的鬱氣隨著吐出的煙霧一並被濃密的黑夜吞沒，他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這麼做，真的做對了嗎？
那一刻，他是怎麼想的呢？究竟是為了林炎好，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誰知道呢，或是前者，或是後者，或者兩者皆有。
愛一個人愛了十多年，至始至終得不到回應，卻從未想過放棄這段感情，還有比他愛得更窩囊的嗎？！
暗自嘲諷著自己，半截煙頭被丟棄在車外，白雨麵無表情地發動了車子。
銀灰色的汽車如箭矢般飛速駛入了茫茫夜色中。
※※※※※※
新湖公園的長椅上，著裝如青年時的男人悠然坐著，隻有微蹙起的眉透出了一絲心中的焦慮，動了動發麻的腿，腳尖輕輕踢著地上的沙石，牛仔褲上墜著的銀製鏈子隨著這一動作發出一連串悅耳的「叮叮」聲。
時針與分針同時指向了十二，夜已深，他在等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
短信是十點半發去的，那人卻一直沒有出現，一個半小時，從他家到這，足夠他來回走十趟。
那個笨蛋，是迷路了嗎？還是……不想見到自己？
他試圖揣摩他的心思。
「當年你等我，如今我等你，我們扯平了，」他喃喃自語道，「我也會一直等你。」
清冷的月光下，男子眼底閃過一絲堅毅：「即便你迷了路，我也會把你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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