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72 更新時間:11-07-30 21:25
晚風襲來,涼爽的空氣穿越廳堂的竹簾給熱鬧的酒宴帶來一絲秋意。
廳堂內燈火輝煌,宴席上的眾人已有幾分醉意。
熬了一天的濃濃雞煲摻著這山裏山菌的清香被整鍋抬上桌子。
石·賢抱著一壇子竹葉酒擠在今晚的一對主角中間。他一手攬著權·修宜的肩膀,一邊用肩膀聳了聳溪水的側向著他的背,嘴裏蘑菇著要看看百裏家的武功。其餘眾人也在酒酣耳熱之際起哄起來。
暖兒不慣這種陣仗,早早帶了目瞪口呆的斷借口要去照顧子歸就退席了。
不在了大當家的,那群本就蠢蠢欲動的人便放肆起來。
“修宜,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廊·青峰用他枯瘦的指關節敲打著桌麵,一邊煽風點火,“大當家的那頓本就疏漏了我們。這回第二次擺酒席,你們兩個難道還妄想能逃過此劫嗎?”
石·賢和眾人一齊哄笑道,“看這平常溫文的人都說話了,你還不認罰嗎?趕緊說句話。”
溪水的頭這會兒加倍疼了起來。他直可以聽到額頭青筋突突跳動的聲音。
權·修宜望著溪水勉強應承的臉色越來越壞,便有心結束這場宴席。他把毛手毛腳的石·賢聳到身後,攔手拉過溪水,大笑道,“謝謝兄弟幾位今天到場。上次是內子剛到權家,所以倉促簡陋了些。諸位沒有盡興的,盡管明年再來。權·修宜在此敬過幾位了。”
眾人聞言不禁一怔。
石·賢眨巴了眼睛,攔過權的酒杯叫道,“慢著慢著慢著~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明年再來?你這逐客令也下得未免太牽強了吧。不服!罰酒!”
石·賢作勢要倒酒。
權慢條斯理地伸手蓋住酒杯,看著溪水柔聲道,“溪水已經受孕。明年我請你們過來喝我頭生子的喜酒。”
這次連一向鎮定的廊·青峰都傻住了。
石·賢愣了一會兒,突然猛地一巴掌拍在權的背上,叫道,“好小子。有你的!”
盡管很少能接觸到神使族的人,但在場眾人在接喜帖的時候已經知曉了溪水的身份。所以,這意外倒也不算太過突兀。
眾人沒花幾秒鍾就消化了這一事實,紛紛上前道賀。倒是把沒有做好準備的溪水驚著了。他惱羞起來,臉漲得通紅,瞪著一雙鳳目把幾道如電賽刃的目光戳進了權的身上。
權頂著厚比白城城牆的臉皮,攬著溪水的肩膀隻管謝禮。
嬉笑了一番,廊·青峰帶頭第一個告辭而去。
赤·風留在了最後一個。他磨磨蹭蹭地挨到眾人都離開後才走到權和溪水身邊,告辭的話卻期期艾艾怎麼也說不出口。
明月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廳裏稀奇古怪的氣氛蔓延開來。
這場宴會,她並不盡興。別說自家夫婿一直魂不守舍的樣子,就是主人家的權大哥和新人也都一副別扭的樣子。她是個非常敏感的女人,新人在望向她家夫婿時的眼神讓她心裏難受得慌。
權·修宜看見赤·風的樣子,嘴角不禁向下壓了壓。忽而,他笑了起來,向明月招呼道,“明月你過來。我差點忘了件事。”
明月心中別扭的感覺更加真切起來。她勉強笑了走過去,“大哥有何吩咐?”
權道,“你們訂婚那會兒,子風讓我找金匠特意為你定製了一枚金環。我一直皇差在身,竟然給忘了。現下想起來,正好給你。也應了今天的喜事。但願我們兩家今後都和和滿滿。”
一句話讓兩個人當下就白了臉色。
當然,溪水今晚的狀態本就不好。權話語一處,他不禁一個趔趄崴到了腳踝。疼痛從腳邊沿著腿一路上漲到眼睛裏。一些刺痛微鹹的液體便有奔湧而出的事態。
權一把扶住倒向赤·風那邊的溪水,小心把他攬在懷裏,問道,“怎麼了?突然就虛了下去。想是今天太累了吧。”
溪水微弱地答了一句,“腳崴了。我腿沒力氣了。”
權馬上抱起溪水送進了後廳的書房裏,一邊回頭對明月道,“你等等。”
沒有接到溪水的赤·風僵硬了身軀,半響都沒能把這姿勢改過來。
明月其實是看到了。那個新人倒下去的一瞬,赤·風接人的反應比權·修宜還快。某些古怪的念頭一晃掠過她的心。她顫了顫,沒敢去細想。
赤·風回過神來,尷尬地拉了拉衣襟。
權再次回到廳堂裏,明月和赤·風正在大眼瞪小眼。他哈哈一笑,從衣襟中摸出金環遞到明月麵前。
“喏,就是這個。這是五·非的手藝,我逼著他用了最純的金子。花樣也是最時新的。現下我可交差了。”
權·修宜輕鬆地遞過了金環。
而明月的心卻因為手裏突然多出來的金環而沉重起來。她匆匆拉過還在發愣的赤·風,匆匆告辭。
權·修宜知道以明月的聰慧自然不會去苦苦追問這枚金環的來龍去脈。他本想當著赤·風的麵讓溪水把金環交給他的。該怎麼說怎麼做,他早已想好。但是,溪水突然的失神讓他不由得心中不忍。
不過,百裏·溪水也並沒有讓權·修宜失望。因為他的聰慧本就是在明月之上的。他把那枚已經包裹好的金環交給權,一句多的話都沒有。
權返身走去書房。他不斷定溪水的身體現在能吃得消這番精神上的衝擊。
果然,當他一腳跨進書房門時就看見溪水癱在地上的身影。
他蜷伏在青磚的地上,月白的袍子鋪灑開來就像一地的月光。他的身軀在輕顫著,手捂在肚子上。
是慣例的疼痛不合時宜地再次來臨了嗎?
權快走了幾步,上前抱起溪水有些微微發熱的身體,柔聲安慰道,“別怕。我讓人去煮些鎮痛安定的湯藥來。你熬一熬。”
把人抱上軟榻正打算去叫人,權的衣襟卻被一把抓住。
溪水忍著疼痛,顫顫地說道,“你莫要再費心思了。今晚過後我便了斷了所有跟他的緣。本打算晚上就交給你的,那東西這樣還了他也好。”歇了歇他又勉力說道,“百裏·溪水自今日起便是你權家的人。我不負你,你也莫負了我。”
這誓言是權沒有料到的。聽著溪水斷斷續續地說著,權心中的不忍便更加有擴大化的趨勢。
誰說他不信他來著?
他隻是替他不值而已。
那麼好的一個癡心人,卻被空自辜負了。若說現在他權·修宜在這件事情上還有什麼芥蒂的話,那也是向著赤·風而不是百裏·溪水的。權·修宜知道,溪水誤會了。
也罷。長痛不如短痛。
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讓溪水知道他對他的疼與惜。
權抓住溪水露出青筋的手,安撫道,“是。我記下了。你不負我,我也不會負你。”
聽到這話,溪水閉了閉汗濕的眼瞼,低眉淺笑了一聲。
“嗯。”他應和了一聲,昏死過去。
後半夜,權家沒有因為擺完二當家的新婚喜宴而靜寂下來。仆役們被一個個地叫醒過來。幾個年輕的被立馬派到山下去請大夫。另外的一些丫頭小子則升起了爐火為突然暈厥過去並發著熱的二當家的擦身降熱。
權從寶物箱子裏翻出定水送給溪水的水珠子放在了溪水的懷裏。
到底是宮裏的寶貝,在大夫被死拖活曳地“請”到權家祖屋之前,權家二當家的熱度已經被控製住了。
聞訊而來的暖兒暗自舒了口氣。眼下快到秋收的時節了,失了溪水的助力他可得忙活好一陣子。宅子裏又多了兩口需要照顧的病人,他這個大當家的可不好當。再看權·修宜緊張的神色,暖兒心裏一片了然。他勸了一會兒。也無非是一些“早些睡”“會沒事的”之類安慰話。大夫請到之後,暖兒也就不說什麼了,隻管垂了頭假寐。
權把睡著了的暖兒放到另一邊的榻上,一邊守著大夫看病一邊在心裏醞釀了一番。
“我是不是該給權家找個專職大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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