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26 更新時間:12-03-17 08:01
溪水遠遠地看到子見進了院子,就暗中問權·修宜道,“可要讓子見給君上診斷一下?”
權·修宜搖了搖頭。
他知道臨德的個性。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恐怕怎麼勸解都是沒用的。
權·修宜感覺他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麵對斷的決定一樣。明明知曉得一清二楚,卻無力挽回,甚至一點忙都幫不上。
“你確定什麼都不跟他們說?”溪水再次發問。
權·修宜再次搖頭。
他看著院子裏玩得開心的一大一小,還有站在屋簷下互相聊著天的另外兩個,眼中的神色複雜而矛盾。
溪水順著他的眼神看到了念平。
小孩兒隨了父親,長得比同齡人更加高挑。將來必定是個美人坯子,身材惹火。
許多的念頭隨了那一眼收回進肚子裏。溪水轉過臉去,背著光有滾滾的淚珠落下。
不久,花月·綠輝同著大總管離一起到達郡王府。
臨德勉強振奮了精神來到大廳。攙著臨德的溪水啞然看到他的臉上居然薄薄地敷了粉,把眼底的黑氣全都遮住了。溪水隻好低下頭。他生怕眼中泛起的紅絲背叛了自己。
花月很高興地接了臨德的書信,言語裏充滿了親近的意味。往常他過花朝節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連說個吉祥話的對象都沒有。
大總管陰著一張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廳上的兩個主角來回地看。
臨德的話聽在別人耳朵裏也許覺得郡王爺今天真是風度翩翩進退得宜。可是溪水聽出了其中破碎的心情。
也許本可以留下花月一同吃頓新年飯的。君上想了好多年了吧。
可是他自己先開口對花月下了逐客令。
隨著花月垮塌下來的臉,君上在假麵之下的真心怕都疼得碎掉了吧。
溪水忍不住扶住臨德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用力捏了捏。
花月告辭離開之後,臨德把自己關進了寢室裏,蒙頭大睡了一天。
所以,花朝節那天本準備下去神院酬神的祭祀禮品全都白白浪費了,堆積在大廳裏無人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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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德的毒發作得很快。
在權·修宜離開曙嗣去和北辰·律彙合之後,臨德就躺倒在了床上。
子見當然是最惱怒的一個。
他不明白臨德是如何中毒的。
毒很普通,是一般江湖人都會用的“油石”。毒發緩慢,中毒者得熬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死去。不過,這毒有一項好處就是加入了麻藥。毒發後期,中毒者幾乎沒有什麼痛苦。
可是要救的話就很麻煩了。
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麼,而是所有送進去藥都被臨德倒掉了。即便想趁著病人昏睡的時候強行灌藥最後也會被發覺並想盡了辦法吐出來。
反應過來的子見這時才明白臨德這是一心求死。
他送了藥進去,臨德自己則每天把毒藥當成了飯吃。
大總管離是最為慌張的一個。
他看得出來,郡王爺這次可不是小打小鬧,他是來真的了。
興元帝讓他來時隻吩咐了三句話,“第一,一定要看住了臨德。朕不要看見他少掉一根頭發。第二,盡量讓他過得開心一點。隻要是一個郡王能夠做的可以做的,都隨他的性子去。最後,朕不希望有人來打攪他。尤其是那些和他的過去有關的人物。”
這三條其實做來是相當矛盾的。要看住一個人的腳,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軟禁。如果被軟禁了,任是誰也開心不起來。可是如果不軟禁,又怎麼能做到不讓人來打擾。
離自知他這個大總管難做。所以一直以來他所奉行的事隻能是從興元帝的角度去思考衡量。郡王爺的心思他根本無力顧及。
可如今要是郡王隕了,那麼這麼多年來他的兢兢業業小心翼翼就全都化為烏有了。
離總歸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許多年都逆來順受了,為什麼郡王爺就挑了今年要尋死呢?
他如果死了,照著興元帝的手段這一府上下百來口的人還不都得陪著一起去。
離閉了閉眼,心裏一片灰暗。
忠君者,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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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見在臨德躺倒後第七日盼來了權·修宜。
權·修宜根本就是知道的,所以子見來的信他看都沒看。況且身邊還有一個北辰·律。
權·修宜是從骨子裏尊重這位禦座王的。所以他不願意再次把難堪的事難為人的事全都推到北辰·律的頭上。所以他隻是皺了眉避重就輕地對北辰道,“君上病了。”
豐山書院的事大體已經辦完了。
簡·書成不願意嫁,那邊征平也不願意娶。合了一拍兩散。北辰·律這趟來與其說是提親倒不如說是來安撫簡家的。皇子梗著脖子不肯答應,又自作主張娶了一個原本是神院裏的人。這出戲隻能到此為止了。禦主軒明肯定是不高興了,不過另外還有一個禦主雨夜壓著,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聽到君上們舊事重提的。現在,簡家老先生沒有異議地接受了安撫,北辰·律也就完成了任務。
聽到臨德病了,北辰倒也不是很意外。派去曙嗣的管家每年都在報告說臨德病了。
北辰微一點頭就放了權·修宜回去,“去看看吧。如果要什麼藥,隻管跟禦藥房討。說是我的意思。剛剛過了新正就把你調出來,也是我的不是。”
權·修宜推讓了一回,最後還是謝了皇爺的“美意”,回轉曙嗣去了。
一路上,權·修宜在豐山上見到花月·綠輝的那顆小心肝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
雖然已經是小心翼翼地引了北辰·律繞開主道。滿以為在那人山人海地聽書人裏不會被禦座王輕易看到花月的。沒想到越是不想來的他偏偏給你來什麼。
花月·;;綠輝也是個奇人。或者是知道自己的壽命有限,所以活得通透了。
丫丫個呸的,都通透到敢當著禦座王的麵演戲的地步了!
權·修宜現在想來是一陣陣地後怕著。
上山那一路山,他都懷疑自己的腦袋都已經是提在手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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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曙嗣時,臨德已經差不多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權·修宜現下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讓臨德稍微舒服一點。
這樣吩咐了子見,他立馬就跳腳指著權·修宜的鼻子罵道,“好啊!原來都知道的,就是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當我傻子耍啊!”
撂挑子不敢?眼下可不是時候。
子見白了白眼睛,知道他也隻能說說氣話而已。
權·修宜趕回曙嗣的當天晚上就拉過了子見睡到了一間房裏。
新婚之後,這在曙嗣還是第一次同房。子見期期艾艾不知道該罵還是該親。
權·修宜抱定了子見卻隻顧了說話。絮絮叨叨,兼帶有哭哭啼啼嫌疑地說完了花月的事,權·修宜歎息了一聲。
子見呆愣在了權·修宜懷裏。半晌,才長吐一口氣。
翻身睡過去,子見當晚隻留給了自家夫君一個涼涼的脊背。
權·修宜也不知道事到如今這下一步該怎怎麼跨出去,絞了絞亂成一團的頭發,失眠到天亮。
接下去的幾個晚上,權·修宜用同樣的辦法把事情悄悄跟暖兒、子歸和綠茗說了。
各人的反應不一。
暖兒低頭在權·修宜懷裏哭了一會兒,第二天就振奮了精神忙著這些天來一直忙著的家務。
子歸默不作聲地聽完了,對權·修宜說了一句,“知道了。好好睡吧。”
綠茗直接壓了權·修宜的唇,道,“莫說。我不想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和死法。我們隻能管好自己的。”
權·修宜覺得自己也應該跟斷說一聲。雖然他已然聽不懂了,可還是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而斷的反應是最石破天驚的。他聽完對權·修宜露出了一個久違的豔豔笑容,問道,“這麼說,他要來陪我了?”
權·修宜頓時失語。
那晚上,走過斷少君房間的仆人都聽到了裏麵傳出了歡快的歌聲。仆人們都搖頭:斷少君的瘋病又發作了。
明正三百年。冰月火立首日。淩晨六時整。臨德郡王逝於曙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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