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23 更新時間：11-02-23 20:48
站在這棟熟悉的樓前，劉雅寧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與精神，他懷著既期待又害怕的矛盾心理，那個人會不會幫助自己？他無法確定。原本像天神一樣正義與溫柔的形象在上次的脫衣搜身事件之後有些裂痕。但劉雅寧還是想跟著直覺走，哪怕是碰碰運氣也好，期待著那個苛刻到不可理喻的男人會幫忙。
摁下12樓的電梯鍵，電梯緩緩升起，劉雅寧有些失神地看著電梯指示牌不斷跳動的數字，直到電梯門打開，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幾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去摁門鈴，清脆的門鈴響起。他不確定自己找的人在不在家，但是現在是周三下午五點整，這個時間最有可能遇到他，以前自己做家政的時候也隻有在周三才會見到他。
等了一會兒，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既鬆了一口氣又泄氣的矛盾心理再一次充斥著劉雅寧。鬼使神差的他又摁了一次門鈴，他不知道自己下次是否還能鼓起勇氣來找這個人幫忙。
門鈴又響了起來，裏麵終於傳來了開門聲。
開門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明顯地愣住了。劉雅寧被韓穎灝的樣子嚇了一跳，屋子嚴謹的主人不知所蹤，眼前的韓穎灝頂著一頭雜亂的頭發，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領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會轉到背後去了，一副邋遢而又似夢非醒的樣子。韓穎灝困倦的大腦思索了片刻也沒搞清楚這個人是誰？兩個人就傻傻地站在那裏。
“你走錯門了。”心情欠佳的韓穎灝毫不猶豫地要關門。
“等……等一下……韓律師……我找……您。”劉雅寧有些尷尬地叫住韓穎灝。
“什麼？找我？請打電話給我的秘書預約。”韓穎灝非常想回去繼續補眠，簡單地打發眼前的人。
“對不起……請您……一定……要……幫助……我們。”劉雅寧激動地抓住韓穎灝的襯衫。
“你？”韓穎灝感到剛緩解的頭痛又劇烈地疼起來。
“有客人啊？”一個陌生的麵孔從房間走出來，他也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還可笑地抱著一個枕頭。
“我不認識。”韓穎灝有些清醒過來，開始仔細辨認著眼前的麵孔。
“但人家好像認識你誒，可憐啊，我們韓大律師最喜新厭舊了。”陌生人盯著劉雅寧一陣狂看，又打了一個哈氣。
“我……是……劉……雅寧……您……不記得……了？”劉雅寧小心地開口詢問，雖然知道答案是唯一的，但他還有一絲僥幸，他會不會記得自己呢？
“天啊！你還玩殘疾人？”陌生人大叫一聲。
“什麼？”韓穎灝的臉色漸漸難看了起來。
“家醜不可外揚，你們開著門幹嘛？”陌生人走過來把僵持在門口的兩個人拉進屋，關上了門。“你怎麼找了個話都說不利索的？”他有些責備地對韓穎灝輕聲說。聽到陌生人的責備，劉雅寧反應過來，他把自己當成口吃了。
“啊呀，好餓啊。你這裏有什麼吃的？”陌生人又抱著枕頭飄進了廚房。
留下兩個人在玄關大眼瞪小眼。
“你冰箱裏怎麼隻有酒啊？櫃子裏有方便麵誒！你來煮給我吃啊，穎灝。”飄進廚房人領著兩袋方便麵，可憐巴巴地望向韓穎灝。
“我不會煮。”麵無表情地回答，但額頭已經有跳動的青筋出現，韓大律師一向有起床氣，現在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你們……不介意的話……我來煮吧。”劉雅寧正不知道如何從如此尷尬地氣氛中擺脫出去。
“好啊，我喜歡吃軟一點的。”陌生人一臉欣喜地把泡麵遞給了劉雅寧。
“韓律師你現在表情很臭，我看您老還是先去休息吧。那個我幫你搞定好了。”陌生人拍拍韓穎灝的肩膀，韓穎灝撇了廚房一眼，頭也不回地朝臥室走去。
等劉雅寧煮好麵端出來的時候，韓穎灝已經不知所蹤了，那個陌生人則墊著枕頭趴在客廳的桌子上又打起了呼嚕。依照現在情形，劉雅寧知道自己挑了一個最不好的時間過來，韓穎灝和這個陌生人明顯很勞累的樣子，他還不知死活地打擾了他們的休息。
硬著頭皮把陌生男子搖醒，他睡意朦朧地看了劉雅寧一眼，注意力很快被那碗熱氣騰騰的麵吸引住了。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陌生人誇張地用力嗅著，剛吃了一口，他就皺起了眉頭。
“難……道……不……好……吃？”劉雅寧看他放下筷子一副猶豫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對方沉默了，惡狠狠地盯著那碗麵，好像有人要毒害他似地。
“我……煮得……不太……好……對……不……”
“開什麼玩笑！”陌生人大叫著打斷劉雅寧的道歉，他用力地把枕頭砸在地上，轉身跑進廚房。
劉雅寧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他不知道方便麵出了什麼問題，按照最平常的煮麵方法煮的，難道麵過保質期了？那也不至於那麼生氣吧？
正當劉雅寧不知所錯的時候，陌生男子驚人的舉動又嚇了他一跳。那個人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可是他竟然把煮麵的湯鍋也一並帶出來了，還用筷子奮力撈著鍋底的碎麵。天啊！這個人到底在幹嘛？！
沒一會兒，湯鍋就見底了。吃完湯鍋的麵，他又回到餐桌開始慢條斯禮地吃著之前劉雅寧給他盛的一碗麵。也不知道真是餓極了還是麵太好吃，他三下五除二又把碗麵吃個精光。那吃相簡直連小思灝也不如，劉雅寧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一定不是壞人，反而還有些幼稚得可愛。
“啊。好好吃啊！”那個人拍著肚子，發出滿足地歎息。
“很……好吃？”劉雅寧有些不好意思的反問。
“你真是廚神轉世！”對方認真地點著頭。
“怎麼……可能？”劉雅寧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你叫劉雅寧？坐下吧。”吃完東西，陌生人似乎重振了精神，他剛才不懷好意地搶先把韓穎灝的麵也吃了，現在要開始幫他解決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劉雅寧繼續結巴，隻要一緊張他就這樣。
“你剛才好像自報過家門吧？”對方眨了眨眼睛。
“啊。”劉雅寧想起剛才自己確實告訴韓穎灝自己的名字，沒想到這個人竟然記下了。
“我叫莫林楓，是穎灝的好朋友。”那個人禮貌地朝他伸出了手，臉上掛起了職業的微笑。
“額……”劉雅寧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突然有些害怕眼前這個人，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莫林楓淡淡地笑了起來，不是那種愉快的笑而是像帶起麵具般的假笑。
“啊？”劉雅寧困惑地看著莫林楓，他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目的？自己沒有容易到看穿到這種程度吧？而且莫林楓能看穿到這種程度，他又是什麼人？
“其實我一直很同情你們這樣的人，也見過很多你們這種人。不過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莫林楓牽扯嘴角又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
“我們這樣的人？”劉雅寧不知道他口中的這樣一類人是指哪類人？
“在我看來，你們也是弱勢群體吧。”莫林楓鬆了鬆領帶。
“是啊。”劉雅寧自卑的低下了頭，他和小思灝這類人都被稱為弱勢群體吧。
“你的眼光真差，裏麵的那個家夥可不是個好對象。”莫林楓有些悲哀地看著劉雅寧。
“不是的，他很優秀，很正直，也很溫柔，我知道他一定願意幫助我的。”剛說完劉雅寧就後悔起來，人家明明根本不記得你是哪根蔥，從何談起幫助。
“你果然也是被他的外表給欺騙了，像他那麼惡劣的男人你認為幾個世紀才出一個？！”莫林楓以為劉雅寧癡心一片，立馬開始給好友抹黑，但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怎麼能那麼說？”劉雅寧有些氣惱。
“誒？我發現你不結巴了。”莫林楓突然插嘴。
“我……”劉雅寧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本來就不是結巴啊，隻是有點緊張罷了。
“好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裏麵的那個家夥是不會幫你的。要多少，你說吧。”莫林楓直視劉雅寧。
“多少？”劉雅寧的大腦有一瞬間的停轉，他不是來要錢的呀。
“100萬，夠不夠？”莫林楓誤以為劉雅寧要獅子大開口，開始有些不耐煩。
“100萬？”劉雅寧的眼睛瞪到了最大，他為什麼要給自己100萬？難道隻要有錢小思灝的問題就能解決嗎？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確是玩玩不能的，這句話從何時開始變成真理的呢？
一股悲傷從劉雅寧的胸口湧起，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眼前的人，他很缺錢但更加缺少的是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
“你們這些人就像法律上的‘黑人’，不應該期待得到所謂的名分之類的吧？現在要做的不是應該見好就收？”莫林楓看劉雅寧沉默，點起一支煙抽了起來。
“就算是‘黑人’又怎麼樣？我們都是人，到底有什麼區別？”委屈使劉雅寧的淚水決堤了，他隻是來尋求幫助，並不是來遭受侮辱的。
“你？”莫林楓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人會哭，雖然平時見慣了別人哭哭啼啼，但對於眼前這個人的哭泣他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我們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反而比一般人活得更為艱辛，為什麼你們都要用異樣的眼神看待我們？他還隻是一個孩子啊？怎麼能……”劉雅寧胡亂地抹著眼淚，他真不想在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麵前哭泣。但他停不下來，對小思灝的憐憫、關愛、愧疚一下子交織在一起，他又仿佛看到了那個被別人欺負、侮辱與拋棄的自己，淚水停不下了……
“孩子？”不隻是出於職業習慣還是什麼，莫林楓一下子抓住重點，他感到問題複雜化了。
“你是男的吧？”
“……”
“等一下。”莫林楓衝進了臥室。
不一會兒，臥室裏傳來了陣陣咆哮。
“莫林楓，你想死嗎！”
“你到底做了什麼啊？竟然把別人的肚子搞大！”
“你在鬼扯什麼？”
“還說，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
“不要狡辯了！韓律師，怪不得人家指定要找你幫忙，原來是要你幫孩子上戶口啊！”
“開什麼玩笑！”
“是不是要人家把孩子帶來，做了親子鑒定，你才願意承認啊？”
“……”
“韓律師，你知法犯法。放心吧，我會代表外麵的原告來起訴你的。”
“莫、林、楓，你給我滾出去！”
等莫林楓被趕出臥室，客廳裏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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