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5 更新時間：11-04-13 19:39
宮本勒馬站定，他的目光在開闊的戰場上來回搜尋。在低垂的天幕下一切都如此渺小，交鋒的兩軍混成一團。正野聞到戰場上彌漫的血腥味不禁獸性大發，揮著佩刀割草一般撥開明軍。明軍不敢與之戰，紛紛後退。戚繼光見狀，勒馬來戰正野。正野看戚繼光的裝扮，猜出他就是這支軍隊的主帥戚繼光，大笑起來：“戚繼光？山東抗倭的英雄？我看不像！”策馬直取戚繼光而來，戚繼光手持長槍上前迎戰，他分明看到自己的士兵往後退卻。戚黯一劍刺穿麵前敵人的心髒，她抬頭看了看戰場的形勢。倭寇依舊凶猛異常，自己的兵亂成一團，平日裏訓練的陣型都用不了。這麼下去一定會被包圍消滅的，她記起了闖進敵軍深處的戚軒之，於是縱馬往敵軍深處去了。
武田信玄騎著馬在大軍中邊與明軍交戰邊不住地在戰場上掃視，他除了佩刀還背著一把弓箭，他是倭寇的神射手。一個士兵用長槍挑下了他的刀，武田側身躲避士兵的搶，同時拿出身上背的弓。倭寇有一支弓箭手隊，他們是倭軍的王牌。
霍無勳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他根本不願意抬頭，因為從腳下延伸到一公裏遠的地方都躺著傷兵。他從來沒有聞過這麼濃的血腥味，從來沒見過這麼一個比一個傷勢嚴重的傷者。他覺得有點窒息，也能清楚地感到自己脈搏跳動的急速。那邪惡被刀砍得腐爛的肉竟然能讓他覺得惡心，要知道他受過師父給的這種訓練。“師父，這個病人傷勢太嚴重，需要截肢。”霍無勳站起來都暈眩。霍大夫隨即站起來，從身邊撿起一把倭刀。霍無勳立即拿出銀針紮住麻醉的穴位：“這樣可以減輕他的痛苦。”霍大夫看了看他紮的穴位，什麼也沒說就開始給病人截肢。不同於平時給病人截肢的是，這個病人沒有陣陣慘叫聲。霍無勳心裏暗暗佩服師父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像平日裏一樣沉穩地為病人截肢，他一定經曆過很多事。
“霍大夫，巧呀！”聲音從霍無勳背後傳來。“是你。”宮本騎著馬就站在霍無勳十步遠的地方，霍無勳站起來。宮本的馬踏著傷員走過來，地上的傷者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霍大夫還在為剛才截肢的傷者止血包紮，霍無勳看到宮本如此殘忍剛才心裏的那點緊張此刻已經被忿怒所取代。“霍公子是乖乖地跟我走還是讓我把你綁回去。”宮本就站在霍無勳麵前，他高高揚起的下巴那樣不可一世。霍無勳現在知道了，他不僅僅是一個倭寇，他還殺害了自己了父母。他的嘴臉比前些日子的更可惡，也更冷酷無情。
霍大夫已經給傷者包紮完畢，他將給傷者截肢用的那把倭刀丟給徒弟。宮本看到霍大夫不吭一聲，冷笑到：“還指望這個徒弟保護你不成？”宮本說著一刀向霍無勳砍過來，霍無勳的刀迎了上去。兩把刀相互較勁，刀鋒與刀鋒幾乎磨出火光。宮本的馬往後退了兩步，霍無勳縱身一躍將宮本踢落馬。宮本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刀尖指著霍無勳的心髒。霍無勳的袖子隨著晚風輕拂，翩翩似風中的蝴蝶。
戚繼光眼看著倭寇向自己的軍隊包圍過來，他感到了不可抗拒的失敗和可能的全軍覆沒。“陸信！帶兵從右側突圍出去！”“是！”副將陸信領命帶著自己所剩不多的兵向敵軍右側尋找出口。
“戚軒之！撤回去！”戚黯找到了急於立功的戚軒之，他已經被幾個倭寇包圍了，戚黯連忙騎馬過去。戚軒之根本不理會戚黯的命令，拿著他的劍在幾個倭寇當中周旋。眼見幾個倭寇離對他包圍越來越緊，戚黯快馬過去，揮劍殺散幾個聯合的敵人。“不用你幫忙！”戚軒之扭頭繼續和他們對抗。“我命令你撤回去！這是命令，戚軒之！”戚軒之這才停下來，戚黯不再說多說一句話調轉馬頭準備指揮他的那路兵協助陸信突圍。
宮本並沒有從霍無勳那裏得到什麼便宜，在這樣的地方，戰場上，霍無勳的身影讓宮本更加清晰地記起一個人。霍無勳實在是一舉一動都和那個人如此相像，宮本既恨又怕的那個人。
明軍現在已經亂作一團，根本不聽指揮。陸信和戚黯看著散亂的隊伍，料想突圍無望，也隻有竭盡全力殺敵罷了。戚繼光看到衛所軍如此沒有紀律，心裏又氣又恨，但是到了戰場上說什麼都晚了。
戚黯和陸信一身狼狽回到戚繼光麵前：“叔父，士兵根本不聽指揮。”戚繼光二話沒說，提起劍豁出去一般殺敵。戚黯明白，叔父這是抱著必敗的心希望奮力多殺幾個敵人。戚黯也不再抱著突圍的希望，這是叔父抗倭以來打得最不堪的一場仗，他的氣惱都化成了現在的動力。
一個倭寇正在悄悄地向霍大夫靠近，霍無勳轉身看師父的時候正好看見，將自己的刀扔出去，那人往後閃開的時候翻倒了。過來的明軍一刀殺死了他。就在霍無勳扔刀的時候，宮本的刀向霍無勳砍去……
霍無勳也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但是隻聽見“當”的一聲，宮本的刀落地了。原來不知是誰從暗處射來一支箭不偏不倚正好擊中宮本佩刀的刀柄，宮本的手一鬆，刀掉在地上。宮宮本沒有注意箭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所以也找不到究竟是誰放的箭。這時候戚黯帶著幾個兵向這邊過來了，宮本無奈之下隻好滿心不甘拿起自己的刀跑了。
倭寇放箭了，戚繼光的盾手零散地組成一道防線。“撤！”借著這些盾手暫時的掩護，戚繼光向軍隊下達撤退的命令。“撤！”戚黯按捺住心中慘淡的無奈悲傷，命令士兵撤退，說什麼他們也不能全軍覆沒在和台州倭寇的第一次戰爭上。明軍幾千人出師，現在剩下不到一千人。整個戰場上的死傷者十有七八是明軍士兵，戚繼光讓戚黯和陸信率領剩下的士兵先撤退，他帶著這些盾手在後麵掩護。戚黯雖然不願意，但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帶頭不服從命令。她也知道，這時候也隻有戚繼光才能組織這些盾手。
於是戚黯來通知霍家師徒二人準備撤退，宮本就是看見戚黯過來了才走的。能走得動的士兵扛著重傷員，撤退的速度很慢，戚繼光指揮的防線幾乎支持不住了。戚繼光看著倭寇不斷逼近，自己的士兵死傷慘重，搶過前麵士兵的盾冒著箭雨向倭寇衝去。“將軍！”士兵們想起來又要顧及到後麵撤退的還沒走遠。
霍無勳背著一個重傷員，霍大夫則扶著腳傷的士兵。戚黯下馬讓傷員上去，但是速度依舊很慢。一旦戚繼光那邊守不住了，他們都得全部成為倭寇的刀下亡魂。陸信也是步行著用自己的馬護送傷員，他回頭還能看見自己的上司和部下在死守。而這邊拖著傷員，根本走不了。
“戚黯。”陸信小跑到戚黯旁邊。戚黯看見陸信滿是泥土和血的臉上充滿猶豫的神情，她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麼。“咱們這樣撤退不了……”陸信感到難以啟齒說這話，戚黯當然察覺到了這個問題。看著前麵由大半傷員組成的慢行隊伍，再想想叔父還在後麵孤軍對抗敵人大軍，戚黯覺得自己這樣真窩囊。陸信見她不說話：“我們不能讓那些士兵一起送死。”戚黯知道他所說的“那些士兵”指的是那些可以很快逃離這裏卻被傷者拖累的士兵。這個道理誰人不明白，但是她不能這麼做：“陸副官，倘若今天沒有因為這樣而死在這裏。生存的士兵會怎麼想，我們在危難的時候拋棄了自己的隊友。試問將來這支軍隊會成為什麼樣。我不能這麼做，這與毀了這支隊伍沒什麼區別。”戚黯跑到前麵霍大夫旁邊，陸信也沒有再說什麼就跟了上去。
霍大夫扶著腳傷的士兵盡量快速地撤退，他是這裏真正做到平靜的人。也許在他身上，遇到過比這還要無情的事情。戚黯一直覺得這位大夫有點熟悉，但她卻回憶不起與他有關的事情。戚黯幫著霍大夫扶著傷員，霍無勳就在師父旁邊，他衝戚黯點了點頭。身後戰場上的廝殺聲還能聽見，戚黯不敢想那裏的戰鬥有多麼慘烈，她始終不能安心地撤退。因為她知道，她已經沒了父親，不能再失去這個叔父。否則她就算活下來了也沒什麼意思。“霍大夫，這裏的傷員就交給你和陸副官照應了。”戚黯想了一會對霍大夫說道。霍大夫一驚，他預料不到這個姑娘會把這樣的事情交給他，他隻是一個大夫。“戚姑娘……”“有時候將領不一定需要很高的武藝，那是衝鋒陷陣的要求。”戚黯借著回頭對追上來的陸信說到：“你和霍大夫帶著大家繼續撤退。”“戚姑娘你去哪裏……”沒等陸信開口問，霍無勳先說了。戚黯看著霍無勳，卻沒有答就帶著自己的劍往回走了……
戚黯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染上悲的基調，但她努力地不讓自己厭倦世界。於是她倍加珍惜她認為上天給她的好東西。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