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84 更新時間：11-03-19 20:43
夜沉如墨，打更人的聲音也淹沒在夜色中時，呼嘯的冷風好像也要釋放出某些蠢蠢欲動的怪獸。波紋淩亂的河麵上閃現出兩抹斑駁的白影。仿佛遊動的野魂飄移著滑過連排的房頂。無聲的落在官人家寬闊的庭院。
若菊知道，這是弟弟每隔一段時間要做的，自己和弟兒並非凡人，弟弟生來缺陽氣，隨著年齡增長，身上陰氣愈重，如今必須靠吸人的陽氣才能過活。每隔幾晚，姐弟二人便回到官宦人家吸收年輕男子的陽氣，雖然他們殺的是腐敗的官人，且沒有被人發現，但若菊卻一直心存餘悸。
推開半掩的木門，夜光照在蘭兒泛著寒意的臉上，躺在一具屍體旁悄無聲息地沉沉睡著，若菊來到蘭兒身邊，輕輕拭去他嘴角的白濁，背起他朝門外走去。
若菊背著如蘭在天空飛行，側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弟弟，長長的睫毛覆在恬靜的膚脂上，若菊頓覺痛心，白天那個可愛的孩子，晚上卻變得如此不一樣。
中秋將至，濕潤的漣鎮洋溢著節日的喧鬧。郭家大宅上下忙活起來。侍女們搬著盆菊整齊地排在庭院，家仆在管家老段的指揮下搬桌移櫃。廚房也有條不紊地洗菜淘米。
若菊坐在閨室裏剪著紅色的紙菊。蘭兒蹦跳著進來，歡顏道：“今天吳大哥也來和我們過中秋！”
若菊微笑著把剪好的紙花按在窗上，說：“高興了？今天晚上還有來客和爹爹談生意，來的人多，更加熱鬧。”
蘭兒高興地跳出了房，在庭院上轉著圈，差點打翻了身後老段手中的瓷瓶，“呦！少爺慢著點！”老段瞠目道。如蘭采了一朵菊，輕快地跑出了門堂。
一輛紫蓬馬車赫然停在門前，由轎夫引下一位衣飾華美的青年，衣冠亮麗熠熠如天人。他駐足，深深凝視著門匾上兩個大字“郭府”，淡淡一笑。正待步入門檻，一襲青袍正入其懷，手中的菊花也零落一地。青年順勢將其攬入懷中，興味盎然地望著有些慌張受驚的如蘭。
“這是誰家的公子呀？”如蘭被這人身上的檀香緊緊包圍著，眼神躲閃著不敢與其對視。
“妖！”一人翻著筋鬥淩空而降，一把將少年與青年分開。
“伊可瑩，怎麼對小孩子這麼凶！”青年麵露慍色。
“他是妖！”少女麵容冷峻，秀氣的臉龐透著幾分英氣，頭上盤著髻，插一釵子。
發絲淩亂，一身粗布褐衣，腰間別一青銅短劍，布鞋稍有磨損，儼然一個假小子。
“你看誰都像妖!”青年不悅的回應她。
這時一輛碧蓬馬車緩緩行來。一位長發少女翩然而下，隻見她肩若削成，腰如柳素，膚若凝脂，丹唇皓齒，如仙女下凡。
“可瑩真是，突然就從轎子裏飛出去了”少女朱唇微啟道。
“這男孩是妖!”伊可瑩堅決地盯著一旁有些緊張的如蘭。
“這麼可愛的男孩怎麼可能是妖呢？可瑩你捉妖怪捉昏頭啦！”
少女說罷便要引如蘭，卻被如蘭躲開。
“瞧，都把人家嚇到了！”少女低聲道。
郭父闊步從門裏走出，望見如蘭，麵露不悅：“如蘭你在此做什麼！”如蘭快速溜了進去。
“鄙兒不懂事，給齊公子添麻煩了。”郭父輕歎道。
“哪裏，貴公子可愛的很。”青年微笑。
“諸位請。”郭父伸手引眾人入。
如蘭在園中飛馳，跑到若菊房間大喊“姐姐！家裏來人了，我不喜歡他們！”
若菊微笑著撫摸他的頭“什麼樣的人惹到我們小少爺啦！”
“有個像男孩一樣的女孩說我是妖怪”。如蘭嘟著嘴道。若菊的表情突然暗淡下來。
夜幕沉降，漣鎮街燈如晝，郭府華燈滿布。侍女端著月餅井然有序的走。
“咦？都已經晚上了！我下午睡了好久嗎？”如蘭揉著眼睛驚詫道。
“靜瀾來看過你呢！”若菊微笑道。
“吳大哥也來了？”如蘭一下子恢複了精神。
“是呀，他和爹爹還有來的那個人一起談生意呢！”
“那人是誰呀。”
“他呀，他叫齊皚陽，是京城來的富商的繼承人，和爹爹他們商討染坊的事。”
“是京城來的呀！”郭如蘭的眼睛溢著光。
月圓如盤，映在漣鎮的水麵上泛著冷冷的光。齊皚陽在庭中徘徊。
伊可瑩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悄聲地說：“這宅子裏有強大的法陣，可看樣不是那個小妖的！”
“別小妖小妖的！他有名字！”齊皚陽有些不滿的回駁。
不悅。
想念。
齊皚陽步於庭院間，經過如蘭的房門口，駐足。
竹樹掩映著如蘭窗前的露台，一隻纖細的燭台挺直地立著，燭火顫顫巍巍，映在木鋪的露台上影影綽綽，一隻白玉盤上疊著兩三個未吃的月餅。如蘭愜意地側臥，手持一本泛黃的詩集，碎碎地念著：“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齊皚陽不禁目光停留，深深地凝視眼前的良辰美景。
“你怎麼在這？”如蘭眼望到了出神的齊皚陽。
齊皚陽回過神來，微笑著走了過去。
“看書麼？我可以教你。”
“這句我不太明白。。。。。。”
齊皚陽湊在郭如蘭的耳邊，溫聲細語地講解著，二人間的溫度逐漸讓如蘭耳赤心跳。
書輕輕翻落在地板上。
（步履驟停。）
齊皚陽已經伏在了郭如蘭的身上。
（觀望。）
“如蘭，我喜歡你。”齊皚陽的氣息輕輕拍在如蘭的脖頸上，鼻尖緩緩地遊走在如蘭白皙的臉頰。
修長的手指已經滑到如蘭身下，小心翼翼地拉著如蘭的衣帶。
一雙纖腿在風中呈現，由於突然的寒冷，另如蘭不禁打了個寒戰，齊皚陽寬大的手慢慢撫上了他的玉腿，舌尖不時挑逗著如蘭纖盈的脖頸。
如蘭如湖水般的翠眸頓時沉如黑夜。
（轉身欲去。）
如蘭泛著緋紅的臉頰若桃花凋零般變得瘮白。雙手突然緊緊抓住齊皚陽的衣襟，令其誤覺如蘭在嬌羞地回應，一隻手加重力道攥緊手中人兒，另一隻手摩挲著如蘭的纖腿。
一團火在二人的縫隙中燃起，燃起了欲望的猩紅色。
如蘭殷紅的嘴唇伸出了血一般的舌頭湊近了齊皚陽的臉頰。
“你要做什麼！”
若菊的聲音隨風傳來。
若菊輕盈地躍上了露台，玉袖如疾風掃來，齊皚陽向後一振，一陣疾風在齊皚陽麵上掃過，幾縷發絲隨風揚起。
“沃！好身。。。手。。。。。。”齊皚陽未來得及發語，若菊一隻腿又像飛刀一樣向齊皚陽立足點襲去，齊皚陽一個筋鬥向後翻，倉皇的躲開。衣袂飛揚中映出少女雪一般寧靜卻又埋藏著炸藥的臉龐。
若菊的連續攻擊使齊皚陽措手不及，但都還算敏捷的躲開。
齊皚陽凝視若菊的眼，空洞的瞳孔像是一塊帷布，掀開後便是如火龍般噴濺的怒氣。
若菊輕彈盞中的火燭，那微弱的火苗瞬間如一隻振翼疾飛的火鳥
向齊皚陽衝去，齊皚陽在驚栗中翻身躲避，璀璨的火樹銀花在他胸前方綻開。
“啊！你真要把我弄死啊！”齊皚陽邊撲滅衣上的火邊報怨道。“離我弟弟遠點，不然我會殺了你！”若菊平靜地拖起如蘭昏厥的頭，麵無表情地狠狠咬出了這幾字。拖起如蘭。躍下露台。
“真是好恐怖的姐姐啊。”齊皚陽整理了自己的衣帶，望著遠去
的背影，麵帶戲謔的笑意，心中卻不禁暗生寒意。
輕輕將雙眼緊閉的如蘭置於床上，若菊一臉凝重地盯著如蘭。
唉。我可憐的好蘭兒。
若菊為弟弟蓋好被子，無聲地離去。
一雙明眸在黑夜中閃爍。靜靜地望著姐姐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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