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57 更新時間：11-03-02 11:51
“嗯”，嚶嚀一聲，慢慢坐起來，邊伸著懶腰邊揉著朦朧的睡眼，還順帶打了個哈欠。
“姑娘，你醒了？”奇怪於身邊畢恭畢敬地聲音，睜開眼，“啊！”望著眼前漂亮卻又隻是一副丫鬟打扮的姐姐：“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裏？”打量著身遭的環境，頓時深吃了一驚：“這是哪兒……”還未問完，立即想到昏睡前的場景，小姐……小姐……臉上立即布滿驚恐：“小姐，小姐……”
身畔的小丫鬟立即上前扶著翠彤溫和地道：“姑娘，你別急。你說的小姐是不是和你一起的姑娘？她沒事，禦醫剛剛為她診了脈，已經沒事了，你先洗漱了再去看她好不好？”
翠彤聽罷，使勁抓著小丫鬟的手臂：“你說的是真的？小姐……她……真的……沒事？”
小丫鬟痛得皺起眉頭，卻還是認真地回答著：“是，那位小姐沒事。”
翠彤焦急地洗漱完，就央求著小丫鬟帶著她去找王書菸。到得房門，小丫鬟欲推開門，翠彤卻又猶豫了，怕這位姑娘剛才隻是在安慰自己，怕小姐像之前一樣不要自己了，怕……終於下定決心推開了門，卻仍覺著這平常的一步卻比登天還難，腳邁了出去又收回來，又邁出去，再收回來，如此反複，看的身畔的小丫鬟萬分不解。好心地擠到前麵，一把將翠彤拉到王書菸的床前。
翠彤先是踉蹌著跟上腳步，“啊”的驚叫一聲，立刻將眼睛緊緊地閉著，還將雙手捂住眼睛，不留一絲縫隙，雙手還不住地細細顫抖。
小丫鬟看著翠彤這般小心地模樣，不禁“撲哧”地笑出了聲，拉了翠彤捂住眼睛的手抓到身前，拿起睡著的王書菸的手放到翠彤手上：“你摸摸，是不是溫的？”
“咦，真的是溫的。”翠彤欣喜地睜開眼，眼前沉睡的熟悉的容顏，手中軟軟的細膩的手，真的，小姐沒有死，小姐沒事……翠彤看著眼前的王書菸，不禁“哇……”的哭了起來。
小丫鬟見翠彤哭得稀裏嘩啦的，不禁手忙腳亂起來，又是安撫又是擦淚的，卻拿翠彤的痛哭毫無辦法。
正此時，被翠彤的大嗓門驚醒的王書菸出聲了，雖然幹澀小聲，聽在翠彤耳邊卻堪比驚雷。抬起婆娑淚眼，遲疑的喊著：“小姐……”“是，彤兒。”太多的不確定，太多的怨憤，頃刻間化為烏有。翠彤撲到王書菸的懷中失聲痛哭：“小姐，你沒事，小姐沒事……”
王書菸吃力地抬起無力的手將翠彤攬在懷中，輕輕撫摸著翠彤的背，小聲地安慰道：“彤兒，別哭，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翠彤帶著哭音問道：“小姐，你不會再尋死了，對不對？你不會丟下彤兒了，對不對？”
王書菸見此，明白此次自殺是真的嚇壞了彤兒，明明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卻因為自己，受盡了府中眾人的氣，把自己當成了唯一的親人，而自己卻……一時衝動……也隻得認命地好好安慰：“彤兒乖，我不會再丟下彤兒了，再也不會了……”
“那你不會再尋死了，對不對？”被翠彤一陣搶白，王書菸略顯尷尬的苦笑道：“是！不會再尋死了……”
翠彤聽著王書菸的話，明白王書菸是真的不會再尋死了，因為王書菸從來不會食言。
及此，翠彤總算想到這不是自己所熟悉的軒黍閣，所熟悉的王府，抬起一張布滿淚痕的花臉開始打量周圍的一切，順帶著問道：“小姐，這是什麼地方啊？好華麗！”
王書菸好笑地看著抬起頭的翠彤，啞著嗓音道：“這麼久了，你才想起問……是不是……別人把你賣了……咳咳……你……咳……還要為人數錢？翠彤……先……給我倒杯水……”
話還沒說完，翠彤“啊”了一聲，立即自王書菸懷中爬起來，風風火火地轉身欲去倒水，一杯水就被放在了翠彤的手上，卻是那小丫鬟取了先機。翠彤笑嘻嘻地對小丫鬟道了謝，拿了水，轉身坐在床沿，另一手輕輕將欲起身卻無力的王書菸扶起。一旁的小丫鬟見了，張嘴欲提醒翠彤注意身份，畢竟這兒不是一般地方，該有的規矩一項也不能少，可見到王書菸確實無力的身子，也就閉上了嘴，隻是將頭埋了埋。翠彤喂著王書菸喝了杯水，又扶了她躺下。王書菸本欲起身坐會兒，卻發現確實是有心無力，於是作罷。
剛躺下，王書菸又有了睡意，隻是記掛著翠彤，又柔柔地對著一旁的小丫鬟吩咐道：“依蘭，你帶著翠彤去聊聊，我想再休息會兒。翠彤性子太急，依蘭你是這裏的老人了，拜托你幫我照顧著她，別讓她闖禍，”又轉過視線擔憂地看著翠彤道：“翠彤，有什麼就問依蘭姐姐，記得，千萬別闖禍，知道嗎？”
翠彤眼見王書菸憔悴並疲憊的臉色，心中一痛，笑容立即僵在了臉上，為了不讓王書菸擔心，翠彤不住的點頭，急急地保證道：“小姐放心，彤兒會乖乖等小姐醒過來的，不會給小姐添麻煩，小姐你安心休息。”說罷，替王書菸提了提被子，轉過身拉著叫依蘭的小丫鬟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隻留下漸漸入夢的王書菸。
出得房門，原本笑意盎然的翠彤臉上立馬就冷了下來，眉眼間盡是無盡的擔憂。
看著眼前不過才見了半天不到的小姑娘，可自己已經見到了她哭的、笑的容顏，這麼可愛的小姑娘，現在這般成熟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讓一向冷心冷清的自己也心生不忍，明明還是個孩子……可是，瞬間，翠彤臉上又掛著明媚的笑意，迎著陽光轉過來望著自己：“依蘭姐姐，這裏是什麼地方啊？”轉變之快，幾乎讓自己以為方才，是自己出現了幻象，隻是，唯有自己知道，那不是幻象，而是真實……
“依蘭姐姐……依蘭姐姐？”看到依蘭望著自己失神，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是，幾經查看，卻未曾找到半點不合之處，唯有不停地呼喚失神的依蘭。
“啊？哦，”依蘭愣愣地應著翠彤的呼喚，似乎還未醒過神來。不過，隻是片刻，依蘭就回過神來：“翠彤，這裏是鳳霞宮中一處偏院。”
“鳳霞宮？”“就是皇後的寢宮。”“哦。啊？皇後的寢宮？我……我們……怎麼會在皇宮？”翠彤驚得臉色慘白，冷汗直冒。想著平日裏從丞相府丫鬟口中聽說的陰森恐怖，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翠彤不禁渾身直打顫。
看著眼前恐懼的翠彤，依蘭輕攬過翠彤靠在自己肩上，溫和地說：“翠彤，別怕。沒事，是皇上親自帶你家小姐來的，皇後娘娘也很高興你們能住在這兒。”
雖然依蘭這麼說，可是依舊不能消除翠彤心中的恐懼。想到小姐才發生那種事，又入了虎口，可怎麼辦呢？幸好，還有自己跟在小姐身邊，不然，以小姐的脾性，隻怕在這宮中活不過半月。自己一定要盡快將小姐帶離這恐怖的皇宮……隻是，現在，自己和小姐還不熟悉這裏，一定要盡快熟悉。思及此，翠彤輕輕將依蘭推開，顫抖著聲音想起在依蘭的耳邊：“依蘭姐姐，那你給我說說皇上為什麼要把小姐帶到這裏來呢？”
依蘭不禁失笑：“小丫頭，這些事，我們這等丫頭怎麼知道？你呀，別總想這些有的沒的。這裏，不比宮外，你隻能多看多聽，卻不能多問，多說，很多時候，你看到了的要馬上忘掉，聽到了的也要馬上忘掉，否則，在這宮裏，你活不過一天便交代了性命。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家小姐。皇上曾親自交代，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沒人能違抗皇命。而且，看皇上的樣子似乎很重視你家小姐，你就別在這兒瞎操心了。”
聽到依蘭這麼說，翠彤是更加害怕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如王書菸這般墜落九天的仙子，怎麼能在這大染缸中生存？為了小姐，自己一定要盡快行動……
翠彤毫無心機而無力地朝著依蘭笑了笑：“依蘭姐姐，你在這宮中多久了？”
依蘭望著天空飄著的白雲，聲音漸漸顯得空洞飄渺：“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好多年了？隻記得，那時我還很小，連這院子中小廚房的水缸也夠不著，連洗漱的水也端不起來……”
看著眼前陷入回憶的依蘭，翠彤不禁想起王書菸所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是，誰沒有過去呢？“依蘭姐姐，你沒事吧？你怎麼哭了？”翠彤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依蘭。依蘭回過神，微微側了身，抬手擦了擦情不自禁流下的眼淚，微顯尷尬地回答道：“沒事，姐姐沒事。隻是風吹沙子眯了眼而已。”
翠彤也不拆穿她，隻是驀地起身，拉了依蘭跑到院子中，躲在沐浴在陽光之中的枯黃了葉子的銀杏樹下。想著小姐平日對銀杏樹葉和楓葉的喜愛，不禁喜笑顏開，蹲下身，篩檢著漂亮的葉子，興奮著說：“依蘭姐姐，我們撿樹葉，好不好？這些葉子好漂亮！”
依蘭看著翠彤的轉變，將原本欲說的話吞回了肚腹，思慮著，若這是你所期盼的，那我也不再說什麼，隻盼著，你除了保護你家小姐外，也好好保護你自己。看著她，就如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和小姐，還有……妹妹，那時的自己和妹妹也是這般純淨無暇的，隻是在這麼個大染缸中，誰又能保證自己終此一生不被染色呢？不管如何，不管你如何讓看待，今生我一定會好好護著你，隻希望你能保持這份純真直到老去，帶著我和妹妹的希望與期盼……
依蘭淡笑著應了翠彤的提議，跟著低下身，慢慢地篩檢著。隻是在起身時不經意間，看到被風卷起滿地的枯葉，片片飛舞，翻卷著從窗口飛入房中，落在斑駁的光中，掩映著帶著淡淡笑顏微彎著唇角熟睡的人兒，似乎熟睡了，就沒有痛苦了。
風本無心，卻卷起秋葉翻飛，離了家園；人世變幻，帶得人心翻轉，化作春泥，隻為夢中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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