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0 更新時間：11-11-15 23:02
秋雨綿綿，帶著寒冬的沁骨寒冷，悄然降臨都城。
太子府的花園中，連那錚錚傲骨的秋菊也禁不住這般寒冷，漸漸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在不經意間枯萎了，滿園的綠意，悄然間做了枯蝶……
沈墨夜瘦削挺拔的身影立在書房窗前，雙目毫無焦距地望著眼前的枯菊，腦海中卻浮現著當日與王書菸關於桃花和菊花的爭論。“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桃紅複含宿雨，柳綠更帶春煙。（唐王維《田園》）]“蘭既春敷，菊又秋榮。芳熏百草，色豔群英。孰是芳質，在幽愈馨。”[蘭既春敷，菊又秋榮。芳熏百草，色豔群英。孰是芳質，在幽愈馨。（晉王淑之《蘭確銘》）]“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桃花流水窅（yǎo）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唐李白《山中問答》）]“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唐元稹《菊花》）]……
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這些日子，自己幾乎把整個都城翻了個遍，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都城中從那夜之後所有家中死了親人的百姓都在府衙登記了，所有下葬的都予以了確認，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呢？難道還有哪裏是沒有找的？上午王宇贏說的若是真的，那麼就隻有一個地方可能是菸兒的藏屍之地——皇宮！整個都城就隻有皇宮是自己沒有找的，可是皇宮中有誰會帶走菸兒的屍身呢？難道是她？
沈墨夜趕緊打開書房的門，朝著一直伺候在門外的小四吩咐道：“小四，去把霖棠找來。”接著轉身回到書桌旁，拿起筆開始在一張畫著圖的紙上寫寫畫畫。
馮霖棠剛辦完太子吩咐的差事回到太子府，就被小四一路拉著到了書房，輕輕邁進書房，瞧見太子正急急地寫著什麼，便未出聲，靜靜地侯在一旁。
沈墨夜重重地寫下最後一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筆，抬眼間，就看見馮霖棠恭敬地在一邊候著，忙出聲道：“霖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喚本宮？”
馮霖棠恭敬地行過禮後，才回到：“殿下，臣才回來不久，聽小四講您找微臣，就連忙來了。正好，微臣也有事要向殿下稟報。”
沈墨夜平靜地看著馮霖棠：“那件事有眉目了嗎？”
馮霖棠回道：“殿下，臣這幾天一直在收集整理消息。據探子回報，書菸姑娘的母親秦葉蘭是江南林家的養女，於是臣立即飛鴿傳書江南暗哨打聽，終於打聽了些消息。據說秦葉蘭是江南林家家主的好友之女，秦葉蘭的父母在秦葉蘭七歲時雙雙亡故，家中沒有其他親人，林家家主見其可憐，才將其收養。由於收養之時，秦葉蘭已經八歲了，而且又是秦家唯一剩下的血脈，就沒有改名，一直安然在林家生活。直到二十年前，林家為秦葉蘭招婿，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據探子回報，所有人提及當時發生的事都諱莫如深，一個字也不說，而有一個老乞丐曾答應過要說，卻在說出口的瞬間失聲，直到好幾個人因此失聲，探子才作罷。隻知道最後秦葉蘭離開了林家，再沒有回去過，林家也沒有再找過秦葉蘭。一年後，而當時還是戶部侍郎的王丞相在，視察臨江歸來就帶著身懷七個月身孕的秦葉蘭和據說是和王丞相失散多年的妹妹一道回京。當時，這件事整個都城幾乎都知道，就因為王丞相回京帶著兩個女人，王夫人和王丞相大吵了一陣，令王丞相幾乎顏麵掃地。而秦葉蘭和那個妹妹一直深居簡出，就連丫鬟、下人都不怎麼和外界來往，使得這兩人幾乎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一直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秦葉蘭和王丞相妹妹的消息。他們回京是在七月，直到一年後的七夕節，王丞相的妹妹突然從王府發了瘋似的往城外衝，卻不小心掉進了護城河，被一直跟隨著的秦葉蘭救了回來。據說那次王府幾乎把整個都城的大夫請了個遍，據說是因為王丞相的妹妹瘋了。可半年後，王丞相的妹妹就被王丞相進獻入宮，並被封為……”說到這裏，馮霖棠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封為了賢妃，也就是……殿下的母妃！”
這麼一席話，也隻有最後一句對太子的震撼極大。沈墨夜大為吃驚，自己不是皇後的親生兒子，這一點自己是知道的，可自己的母妃是誰，幼時曾問過，可卻引得母後和父皇傷心，於是再也不敢提，也曾想過偷偷調查，可宮中從來不曾有什麼事是父皇和母後不知道的，為了不讓父皇和母後傷心，也就不再去調查。誰曾想，在這麼一種狀況下，她又蹦了出來。這麼說起來，王丞相還是自己的舅舅，可是，為什麼這件事宮中誰也不曾提過？自己貴為太子，有一個丞相的舅舅不是更有優勢嗎，為什麼母後從不曾提呢？而王丞相也不曾明裏暗裏地來關心過，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麼秘密？沈墨夜不禁坐直了身子，認真地開始聽了起來：“繼續。”
馮霖棠吞了吞口水，繼續講到：“自從賢妃進宮後，就一直不見外臣，不出席各種宴會，對皇上也冷冷淡淡的，連王丞相進宮拜見也不曾應允，直到一年後，賢妃生下殿下您時，難產，去世前才求皇上召王丞相進宮相見。那次會麵，隻有皇上、王丞相和賢妃三人知道內容，據說當時，所有的宮女內侍都被趕了出來，之後賢妃逝世，殿下您被過繼給一直沒有子嗣的皇後娘娘撫養。皇上還下旨宮中不得有人私議賢妃，不得有人再提起賢妃，否則連坐。這些還是臣專門讓探子去冷宮中探聽出來的消息。這些年，王丞相也不曾對殿下有過特別的關心，據說是皇上的要求，隻是皇上又下詔，讓他成為了太子太傅，這才慢慢升官，最後成為丞相。而秦葉蘭當時進京時懷的孩子卻毫無消息，就像根本竟沒有過一樣。但是在十五年前，秦葉蘭突然上吊自殺，丞相府中才開始有下人說丞相府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姐，是小妾秦葉蘭所生，王夫人為了這個小姐長和王丞相吵鬧，直到王夫人的女兒王書瑜出生。接著，所有人都開始關注王書瑜，再沒有人去關心那個大小姐，再加上王丞相的刻意引導，所有人都以為丞相府隻有一位小姐，直到最近，因為殿下的婚事，其他人才得知丞相府還有一位大小姐王書菸。”
沈墨夜聽完這番振聾發聵的消息，慢慢陷入沉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菸兒的身世會牽扯出這麼多的秘密，甚至是被封了口的辛密？更是牽扯出自己的母妃。所有的一切都和王宇贏王丞相有關，那麼自己是不是要再去見他一麵呢？
太子沒有讓自己退下，馮霖棠也不敢自作主張地離開，隻是偷偷地站直了身子，偷偷地瞧太子的臉色。似乎看不出太子臉上有什麼難看之色，隻是那幅沉思的樣子讓馮霖棠鬆了口氣，剛整理出這番消息時，自己還萬分後悔自己怎麼就接下了這麼一個差事呢，好後悔沒有讓李總管去查，不過現在看來還好，殿下沒有爆發，不錯不錯，繼續，等殿下思考完了，再繼續……
一直沉思的沈墨夜突然出聲：“霖棠，你讓人繼續打聽這件事，一定要打聽個水落石出，不過，記得最好不要讓人發現了。還有，菸兒的行蹤你也查了好幾日了，可有消息？如果還沒有消息，你著人去查查這幾日宮門出入情況，看看那輛馬車是不是進了宮。”
馮霖棠驚異地望著太子，詫異得道：“殿下，您怎麼想到皇宮的？臣昨日也想來著，這整個都城都被翻遍了，隻有皇宮沒有查過。所以臣派人在宮中打聽了一番。發現殿下成婚第二日有一輛和王丞相府後門的馬車一樣的馬車入了宮，接著有一姑娘入住鳳霞宮的一處一直沒有人住過的偏殿……”
沈墨夜聽到這裏，激動地站起身，跨到馮霖棠麵前，匆忙間帶倒了椅子也沒有注意到。沈墨夜急切間緊緊抓住馮霖棠的雙臂，激動而期盼地問道：“是書菸，對不對？菸兒沒有死，是不是……”
馮霖棠被抓得一愣，聽到太子這麼問，不禁感動於太子對書菸小姐的情感，想要告訴太子消息，卻又不忍說出口，畢竟給了希望再生生打碎希望是件很殘忍的事，現在還沒有確認那位姑娘究竟是不是書菸姑娘，萬一現在殿下萬分期盼，到時卻不是書菸小姐，哪對太子殿下來說太過殘忍了。可看著太子期盼的雙眼，馮霖棠不自覺地就說出了口：“據說那位姑娘是皇後娘娘的親戚，皇後娘娘把心愛的丫鬟依蘭都調過去了。第三日皇上去了鳳霞宮，連久不出鳳寧宮的太後娘娘都去鳳霞宮。而那處偏殿也被保護了起來，臣無能，沒有打聽到具體消息，不能確認那位姑娘的身份。”
沈墨夜聽到這裏，不禁失望地軟下了激動的身體，可那雙眼中的希望之光卻並沒有熄滅：“一定是菸兒，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兩輛馬車一模一樣，時間也剛剛好呢？一定是菸兒，一定是菸兒沒有死，被父皇救了，一定是的……”沈墨夜激動得在書房手舞足蹈，雙眼流出淚花也不自覺。突然，沈墨夜停下腳步，朝著門外的小四吩咐道：“小四，快，準備準備，本宮要進宮，馬上！”
馮霖棠一聽，馬上攔住激動的太子道：“殿下，您先冷靜點。你看看外麵的天色，已經是戌時了，宮門早就關了，您怎麼能進宮呢？就算能進宮，難道還要去打擾皇後娘娘休息嗎？”
沈墨夜一聽，茫然地望了望外麵已經漆黑的夜，又望望攔著自己的馮霖棠，半晌，終於清醒過來，自言自語道：“是啊，這都這麼晚了，自己這幅模樣，怎麼能去見菸兒呢？”沈墨夜驀然抬頭吩咐道：“小四，準備準備，明日早朝後本宮去看望母後。明天記得把本宮打扮得精神些，今晚先去傳膳吧。”接著又對馮霖棠道：“霖棠，今晚你就陪我用膳吧！”
前幾日毫無精神可言的太子恢複了以往的精神，整個太子府也籠罩在濃濃的喜悅中，連花園中沉寂了幾日的花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迎接著即將到來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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