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6 更新時間：12-04-23 22:29
“阿銀，要出門嗎？”新八看著坐在玄關處穿鞋的銀時問道。
“嗯。”銀時沒有抬頭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就拉門出去了，新八看著空蕩蕩的玄關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是要去見土方先生了吧，像隻受了傷了貓獨自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拒任何人遠之。
銀時下樓拐進了登勢婆婆的居酒屋，“婆婆，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看到在吧台擦拭酒杯的登勢婆婆勉強露出一個笑臉。
“連房租也交不上的家夥還想免費搜刮我的好酒。”登勢婆婆繼續手中的動作，有些不冷不熱地回答。
“婆婆不要那麼冷血嘛，我會很傷心的。”銀時擺出一副哀怨痛苦的摸樣。
雖然，滿臉鄙視外加千萬個不情願登勢婆婆還是把準備好的東西從櫃子裏拿到了櫃台上推向銀時。
“果然還是最愛你了！”銀時朝登勢婆婆送去一個飛吻，拎著籃子屁顛屁顛地走出了居酒屋。
難得是個好天氣呢！銀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春天的氣息，除了街道原本簡陋的酸臭味，冷冷的空氣中竟夾雜著一絲青草味，或許這就是在泥沼中負隅頑抗的生命所發出的味道。
看了一眼手中的酒菜，無論是何種空氣，隻要還能呼吸道那是多麼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呢！
“呐，要去野餐麼？”那個人還是老樣子，蜷縮在街道的暗巷中，用紙板箱鑄就自己的堡壘，他緊緊盯著銀時手裏的籃子，眼神中點燃了生的希望。
“廢柴大叔今年也是廢柴，連閻羅王都不願意收麼？”銀時撓了撓頭，把籃子藏到身後。
“嗬……還真是小氣啊……”廢柴有些失望得歎了一口氣。
“人本來就該把自己的東西拽得緊緊的，但總是有一兩個笨蛋會掉皮夾子之類的，偶爾還是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銀時說著從口袋裏抽出一張紙幣放在了廢柴大叔的麵前。
“你！”廢柴直直地瞪著那張紙幣，有難以理解地望向銀時。
“如果自己都快餓死了就不要管什麼拾金不昧了！”銀時說完，又提著他的籃子往下一條街走去。
“什麼嘛明明自己也是個窮鬼……”握著紙幣，廢柴笑了起來。
在河岸邊，銀時遇到了手持花傘的阿妙，奧妙一改往日的穿著特地換上了素色的和服，白色的浴袍上點綴著粉藍的花紋，人在春天裏似乎會顯得格外清新。
“今天也有工作麼？”阿妙一眼就看穿了銀時，含笑問道。
“算是吧。”銀時撓了撓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河裏的魚苗多了起來呢。”阿妙了然地岔開了話題，順著她的話語銀時朝河中望去，果然有很多魚苗在水麵嬉戲。
“阿銀，今天的路很好走。”阿妙頓了一下把傘遞給了銀時，“這個時節總會下雨吧？”
“一個人打傘也太寂寞了吧？”銀時沒有伸手接傘，望了望依舊晴朗的天空有感而發道。
“是啊，應該叫上小新的。”阿妙收回傘，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
“伯父伯母，真是讓人羨慕呢。”銀時有些苦澀道。
“是啊……”
銀時慢慢同阿妙擦肩而過，“喂，春雨可是很冷的。”阿妙有些不死心地叫住那個越發清瘦的身影。
“我不討厭。”銀時沒有回頭，隻是抬起手揮了揮。
路上的行人真的很少，越接近那個地方心口就越來越疼。清明節，是祭祀故人的節日，作為上天的哭泣雨怎麼可少呢？
出人意料，今天的墓地格外冷清，難道是因為沒有下雨的緣故？掃墓什麼的偶爾也是要看天氣和心情的吧。
一排排的墓碑整齊劃一，中規中矩的排列讓銀時覺得可笑，人都死了這種東西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不少墓碑前已經擺上了祭祀用的東西，酒、鮮花、水果是最常見的，誰說這裏不是流浪者的天堂？
東邊的墓大多是富貴之人的，墓碑裝飾相對華麗，西邊的墓則屬於平民，一切都簡單樸素，至於後山的亂葬崗那裏倒是資源最豐富的地方，除了雜草就是野狗的天地了，雖然最終都化為一堆穢土，人終究還是有貴賤貧富之分的。
因為現實造就了一些貪錢圖利之人，這又有什麼不好呢？銀時想不通為什麼追求金錢與權力就是錯誤的？拚命改變自己的境遇並沒有錯，錯誤的是幸福不是建立在單一的快樂之上的。
如果是之前，銀時或許會想和老師那樣隨風化為塵土，隻把精神留下，現在的他卻更渴望能被人記住。
我哭泣，並不是因為疼痛，因為你，這個世界又失去了一個理解我之人……
腳步漸漸沉重起來，天空中的積雲也多了，四月天真是說變即變。銀時沿著兩旁種滿荊棘花的小道，朝南麵的墓區走去，那裏是江戶公務員的專用墓地，雖然是狗終究還是會有一個歸宿。
看到了……還差一點……
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銀時的目的地，停下腳步銀時細細地看著那一幕，這個孩子難道是……
她的手中握著一朵黃色的菊花，在微風中顫動的花瓣惹人憐愛，小女孩目不轉睛地盯著墓碑上的字。
“你在看什麼？”銀時快步走過去，女孩指了指墓碑，順著她的手指，銀時看到的是照片處的空白。
“照片不見了。”她近乎天真地說道。
“欸？”沒想到會有人去關注這種事情，銀時有些慌亂不知該如何作答。
“十四，叔叔你說我念得對嗎？”稚嫩的小手拉起銀時的手撒嬌地問道。
“你可真聰明啊！”銀時把女孩抱起來，她的身體小小的卻很溫暖，“十四是你的朋友嗎？”
“美咲是來看爸爸的哦！”清亮的童聲透露出滿滿的得意。
“爸爸？”銀時感到頭皮有些發麻，多麼刺耳的稱呼，他的全部生活原來並不屬於他。
“在那裏！”女孩興奮地為銀時指明方向，在土方墓碑的斜後方有一塊方石，照片上的是一個笑得幸福的男子。
“原來那才是你的爸爸啊……”土方那個混蛋才不會露出那種微笑，那種讓人羨慕得不得了的笑容。
“叔叔，不要哭！”小手撫弄著銀時的臉頰，淚水被胡亂地抹開。
“爸爸是英雄，所以美咲不哭！哇……”就像被銀時所感染一般，女孩嚎啕大哭起來，她也失去了那個本應該陪伴她成長的人，最親密的人，無可替代的人。
上天不知是仁慈還是殘忍，滴滴答答的雨水來得措手不及。
“美咲！”女人的聲音傳來，一位年輕的少婦出現在銀時麵前，她打著傘滿臉擔憂地看著哭得滿臉傷心的女兒。從銀時手中接過孩子，少婦對銀時行了一個禮，緩緩消失在密雨中。
“竟然還有美女給你送花，真是豔福不淺。”銀時把那支黃色的菊花插進祭祀花瓶，空無一物的祭壇多了一抹亮色。
“那可是人家父親施舍給你的，要好好珍惜啊！”瞄向不遠處墓碑前的那一大束菊花，銀時笑了起來。
“果然是因為太可憐了嗎？”環顧四周隻有土方的墓最冷清，拿出籃子裏的酒菜，慢慢在祭壇一字排開。顧不上泥水弄髒衣褲，銀時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給酒杯倒滿酒，雨滴在杯中化開一朵朵漣漪。
“上好的東西真不想浪費啊！”說著一口倒進所有的酒水，辛辣刺激著喉嚨，有種難以言語的快感，可以就此解脫嗎？
一杯接一杯，大瓶的燒酒即將見底，銀時的臉通紅一片，身上的衣衫已經完全被打濕，他匍匐在土方的墓前，用拳頭大力地捶打墓碑。
“怎麼不說話！混蛋！該死的混蛋！”泄憤一般加重力氣，骨頭撞擊石頭發出沉悶的響聲，淡淡的血腥味被水汽衝淡。
“為什麼……留下我……一個人……”銀時的額頭抵著冰冷的石碑，似乎那樣可以降低他額頭的溫度，說著怨恨的話語，臉上卻無比的濕潤，那是雨水衝不淡的鹹澀。
“出來啊，膽小鬼！出來……說愛我……才原諒你……”眼前的景色已經模糊了，如阿妙所言雨水好冰，但是銀時的身體卻很熱，他想折磨自己，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再相見，有沒說出口的話想要告訴那個人。
“土方……”呢喃著，酒瓶滾到了一邊發出叮當的碰撞聲。
在陷入混沌之前，銀時似乎聽到了熟悉的歎息聲，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他開始出現幻覺了，那個懷抱也是如此的真實，充斥著土方的氣息與溫度，還有那討厭的煙草味。眼睛越發的酸澀起來，如果這是一個不會清醒的夢那該多美好？
“你還嫌雨不夠猛烈麼？”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寵溺，熟悉的唇溫柔地輕吻銀時的臉頰。
“不要走！”銀時緊閉著雙眼，伸手環住那人的脖子，不想再放手了！
“我不走！”堅定的回答夾雜著一絲痛苦，“因為我……”濕熱的氣體掠過銀時的耳垂，他聽到了刻骨銘心的話語。
輕鬆地被抱起，銀時勾起嘴角，他愛上了這個會下雨的節日。
“好像被搶先一步了。”看著墓前一片狼藉，衝田似乎並不吃驚。
“真是讓人鬧心的家夥。”近藤點了一支煙放進嘴裏，緩緩吐出一陣白煙。
“這樣真的好嗎？近藤先生……土方他……”衝田看著從不碰煙的近藤吞雲吐霧，有些事想確認。
“總悟，你在說什麼呢？十四不是在這裏嗎？”近藤看著墓碑前被遺落的照片，已經完全濕透，上麵的男人麵無表情地坐著，似乎無欲無求，其實他是一個寂寞的家夥，因為沒有人能理解他。
“那我就放心了……副長之位是我的了吧？”衝田露出一個順理成章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土方十四郎和白夜叉了。”近藤把最後一口煙留下，放在墓碑前，雨水瞬間熄滅零星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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