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34 更新時間:11-03-06 13:49
對於這個地方的喜歡,秦西的感情赤誠地攤開來,“多好,多好,要是我也有這樣一個家該多好,一個住,就一個人住,不,也許……還有一個人才對!”這樣單純的想法,包括蘇理澈這樣的女生都一直有著不同程度上的設想。他,一定要是個幹淨的男孩子,有抱負,有理想,有希望,有能力來守護和供養她的一生,但最重要的還是他和她能夠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蘇理澈的陽台上,永遠都有漫天飛舞的布料被懸掛著,從樸素的桌布到格子的床單,從白色的長衫到深藍色的牛仔褲,沒有太多顏色的純粹。
秦西摸了摸這些簡單得感覺快要變成永恒的東西,它們的身上帶著一種沐浴了一天陽光的光明味道,明朗而且大方。
“該收衣服了,蘇理澈。”她朝樓下喊。
“哦,你幫我收一下!我走不開!”說這話時候的蘇理澈正在廚房裏忙著炒菜,這種活真累。
秦西下意識點點頭,也並不說話,朝旁找著晾衣杆,抬頭,伸手,將一件件衣服取下。/動作輕膩,她沒什麼經驗,這樣的動作太緩慢了。
取下一件被單的時間,動作忽然就減緩下來,直到停止。她有假性近視,或者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非得等眼裏感覺清晰和自在,非得微眯起眼睛找著焦距才可以確定,誰呢?
那個坐在窗前寫東西的男生,寫了撕,撕了接著寫,最後一個動作,她能看見他側對窗戶的那張桌麵上一堆已經被揉皺的廢紙,白得耀眼。他也側對著窗,微彎著背脊,在夕陽下挺直而晃動的身影,光芒萬丈的側臉,眼角的光彩,嘴角的弧度,已經……已經不能夠用“漂亮”來形容了;這個詞可真不管用,他在她眼裏能從一個普普通通的世人變成尊榮高傲的王子,也許他本來就是。
湛藍色的床單從半空中忽然掉下來,重心不穩,秦西沒接住,重重的落在陽台的地板上。秦西像每一個不知所措的女孩子一樣驚叫出聲。
風聲攜帶著對麵窗戶晃動的聲音,就像春天,一股很真實也很自然但常常讓人來不及做好準備的熱感。
他抬頭,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一種很自然的想法讓他起身關上了窗戶。
默然的神態,淩厲的眼神,是他了,就是他了。
原來青桐路,就是那個她一直找一直找都找不到的地方,這裏真美,她想留在這裏一輩子。可是為了這個願望和期盼,她得有一個不錯而自然的辦法。
吃晚飯的時候,她假裝無意地提起蘇理澈的鄰居,她問她,“範西桐是你的鄰居啊?”/她略帶驚厄地抬起頭,但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範什麼?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大概是吧?!”/“範西桐!”
蘇理澈的嘴角微微含笑。
吃完晚飯後,秦西還是得走,回去她姑姑家,她姑姑是個厲害的人物,夜不歸宿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所以秦西為了她的願望必須得想個辦法。
蘇理澈洗完澡,這個時間,她喜歡穿著寬鬆的仿佛可以被風鼓起的長T恤,站在陽台上吹頭發,這種自然晾幹的方法,因為長久,她的發質一直都很好。
樓上院外的路燈泛著透明但老舊的黃色,贅在青衫上的灰塵,開始被一點一點細微的露水給掩蓋,融合,滑落。空氣裏仿佛結了層霧,涼涼的,寂靜裏帶著冷清,也許你偶爾還會察覺那些快要逝去的熱氣確實有存在過。
對麵窗戶關得緊緊的,像從來沒有開啟過。有種格外的神秘感吸引著蘇理澈。
散著長長的發忘記了挽起,白色的發帶在陽台上吹著夜風,濕氣忽冷忽重。
到廚房去煮一碗速凍水餃花不了多長時間,隻是這個短暫的間隙也容得蘇理澈眼前略過很多讓人不知所措的畫麵。沒有人可以給這樣的畫麵一個足夠或者近似完美的結論。
還是披件衣服吧,這樣不冷,蘇理澈在踏出門去的那一刹那又轉過頭去拿一件外套。
這樣一個毫不起眼的動作也會讓她感慨,她也是需要被關心的,需要的時候,她自己就來做這個人。
他聽到門鈴的聲音,隔著不長不短的空氣,不真實地傳到他耳裏,站起來推開窗戶,女生的身影在暮晚的夜色裏靜靜搖曳著,潺弱但是篤定。她看著樓上朝下看的他,費力地從托盤底下抽出一隻手來短暫地搖晃了一下,然後馬上又放回托盤底下,“喂,你下來一下吧!”
他嘴唇動了動,是想說什麼的樣子,但終於還是安靜地閉上了。
說他安靜是不錯的,但事實上他總算也還保持著相應的禮貌。穿件外套下來去,走到院子裏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涼了,草地上的白色的碎花夏央開始萎糜了,這讓他安靜的心有些難過。
她見他推開門,見到他和她身上一樣穿著的白色T恤和黑色外套,有一秒鍾是歡喜的。但隨即會立即想到自己的來由,將手中的托盤遞到他手裏,“諾,我給你送了碗夜宵,看你每天晚上熬很久的夜,……不吃東西會餓肚子的。”
他遲緩緩地接過托盤,“你來不是隻是為了這個吧?”
“沒別的事啊我,也就是還想問你一句話,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範西桐!”
他終於抿起嘴,不悅地看著她,“還有別的事嗎?”
“你是叫範西桐?……沒有別的事了,不過還想告訴你,可能有女生……算了算了,其實也沒什麼,你自己小心就是了。”蘇理澈雖然是個少經世事的孩子,可是並不代表著她沒有心眼,也不聰明。秦西在飯桌上反複提到的那幾句,“原來他在這裏住,原來他在這裏住,我說怎麼怎麼找都找不到他!”“真想馬上就能一個人搬來這裏住。”還有她偶爾不經意間抬頭看蘇理澈和整個餐廳、客廳的古怪眼神,多少也是會讓她起點疑心的。
不過她真正來的意圖,仿佛卻隻是來問一個名字,她告訴自己,她是希望他親口回答的,而不是從別人口中聽到。所以她又問了一遍,“能不能請你告訴我你的名字究竟是什麼,是我說的那一個嗎?”她寧願自己說錯了,寧願秦西口中那個他不是他,是秦西看錯了。
“這個很重要嗎?”
這個問題對蘇理澈而言殺傷力太大了,她得思考好一陣子。
他卻沒有時間等,轉過身去準備走。
她忙喊住他,“對,很重要的!”
他停下來,回頭看蘇理澈,他是想從她的眼裏看出些什麼的,因為每次他感覺他都能從不同的女生眼裏看到不一樣的東西,然而這一次他卻是有些失望的。不是什麼也看不到,而是他發現她眼裏的光芒有那麼一瞬耀眼極了,整個世界都變得透明起來,以至於他的身體都仿佛沒有重心了一般,空空地懸蕩在半空中。一種沒著沒落的寂寞,寂寞。
“我叫範西桐!”
是的,範西桐就是這個男孩的名字,她記住了,明了了,不管秦西是對他懷揣著怎樣的想法,總之此刻,站在濃濃而純粹的夜色裏的蘇理澈是能夠咧開嘴角對著站在自己麵前這個幹淨的就像清溪一樣的男孩子笑顏如花。
生命有這樣一個畫麵是必須被記住的,男生和女生,她們站在他們故事開始的地方,淺笑,微露出些許的對未來的期盼,有這樣一種定義,叫做青春。/範西桐給他的青春下過這樣一個定義“殘缺”。
“那我先走了。”
範西桐點點頭,在她轉身的時候突然也叫住她,“等一下,”她便回過頭來,“你跟我進來。”
“進來?”她不確定的問。
“嗯!”他再一次肯定的點點頭。
這是她走進這間房子第二次了,第一次顯得那麼狼狽,根本都沒什麼心思和時間去看看他住的地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這次不同了,她是被他帶進來的,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很正式的客人,至少能夠給她足夠的心思去看看他的房子、客廳、餐廳是個什麼樣子的。一定跟他的人一樣幹淨!
“坐吧。”
蘇理澈看了一眼範西桐,他在玻璃餐桌旁坐下來,看了半天碗裏的餃子,終於試探性地低下頭去吃了一口。
“好吃嗎?我煮的還行?”她迫不及待地問,隻是速凍食品,哪來的好吃不好吃?!
範西桐抬眼看她,那種表情,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也許隻是一種寂靜,隨即慢慢彌開微笑,但是這種笑容怎麼看,在蘇理澈眼裏都會覺得是種鄙夷,隻是掩藏的太好!
跟她料想的太像了,幹淨、簡潔,這就是他房子最大的特點。他是喜歡自然的,所以沙發是草色,那是大地;牆壁是純白的,純白的顏色上有漂亮的藤蔓,有隱約可見的夏央花,有漫天紛飛的梧桐葉子,但顏色很淡,也不多,看起來像是隔了薄薄的霧,偶一晃眼,就不清晰。
茶幾的玻璃花瓶裏插著新鮮的白色碎花,特別漂亮,她好喜歡。
“那種花叫什麼名字?”
“夏央。”他頭也不抬的回她,這種花會開一個漫長的夏季,至秋不歇,可是當暑氣真正退去的時候,它才會枯萎。它最後一個燦爛的時間,是秋老虎肆虐的日子。
現在,秋老虎已經過去了,這是它僅剩的日子,再過幾天就是了。
說這話的時間,他吃完了一個餃子。
“你不喜歡吃速凍食品?”
他微微點頭。
“那就不吃了,給我吧,我拿回去。”
他的眼神一下子淩厲起來,隻是一瞬,忽然變得有些糾結,“我餓了。”
蘇理澈慌忙別過頭去,看他的眼神讓她自己覺得心神不寧,“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說著有些踉蹌地往門口走。
“你過來。”
蘇理澈回頭。
“你聽不聽得懂音樂?”
這個問題太糾結了吧?
“也許懂,也許……也不懂。”
他自顧自地點點頭,站起來朝樓上走。
蘇理澈就站在餐廳與客廳相接的空白地帶,不退不是,竟一步也挪不動,呆滯地立在那裏。
再過幾秒,他已經站在樓梯口,仿佛知道她一直就站在下麵似的,根本不需要抬眼看她。
“我彈首曲子,你幫我聽著。”
她眼裏閃過一絲錯愕,“哦,好。”
“我每天都會做的事/看一個人的風景/聽一個人的歌曲/畫孤單成立的畫/做沒有人習慣的動作/你看到的我寂靜/藏在黑夜裏安心/你看到的我疏離/帶著明朗的空氣/我見到了天使/她的不安的情緒像你/我等到了奇跡/不太純粹的相遇/一個人可以約會/一個人有種安慰/一個人守到天明/你相信我會歡喜/你有一種希冀/你說我是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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