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0 更新時間:11-03-30 10:42
曉風的出現讓阿雨很是意外。他覺得很有必要針對這個場麵解釋一下,便用手比劃著說:“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其實我……”
“我知道,”比起不知所措的少年,曉風要冷靜得多,“那個人早就死了。”
她說那個人死了,就像在評估一件待受檢測的產品。
說完,曉風走到阿雨身邊。她看也不看阿雨,漆黑的眼睛直接對上血泊中的屍骸。長時間的盯著,讓阿雨心生不妙。吸血鬼對於血腥味的敏感就跟深海中的鯊魚一樣,這女人會出現在這,想必也是被血的味道所引來。
“你……”
“他流了很多血。”
“嗯,是的。”
曉風緩緩蹲下身,手向流淌的血水伸去,卻被阿雨一把撈起來。他緊張地拽著曉風的衣袖不放,萬分小心地問:“你要幹什麼?”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甩掉了。
“不幹什麼。”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
被反問的阿雨一愣,隨即說:“哦,我……我出來散步,不小心碰到的。”
“我跟你一樣。”
“我真的是剛巧路過……”
“我也是剛巧路過。”
曉風無視阿雨的瞠目結舌,用眼角餘光掃了遍橋下的機動車流。下麵的人隻要一抬頭,便能發現橋上的不對勁。
“早點走吧,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他不是我殺的。包括昨晚的,都不是我幹的。”
早料到會這麼問,曉風回道。
阿雨見她身上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便馬上信了。
他其實一開始便知不是她做的。
“常儀除了你,還有其他吸血鬼嗎?”
“在我的認識範圍內就我一個。”
“就是說你不知道嘍。”
“就算我知道也沒義務跟你講明吧。”
曉風語氣中的冷漠顯而易見,於是阿雨自覺後退幾小步,以防她再跟昨天一樣掐他。
“那,你能看出殺死這個人的是人還是……嗎?”
“你不會用腦子想嗎?”
見曉風獨自下了樓梯,阿雨最後深深凝視了遍歪斜地躺在地上的男人,心中說了聲抱歉,便追了上去。
“同學。”
“我不是你同學。”
“那你怎麼稱呼?我先自我介紹好了,我叫西山雨,你的名字是?”
可惜,阿雨的一腔熱情被前方的少女視作空氣。
“你聽說過西山一族嗎?”
“聽過。”
“你是交融者嗎?”
“不是。”
“……純血?”
“交融者也好,純血也罷,本質都一樣的吧。”
“是嗎?可是我見你……”
阿雨這會終於發現曉風身上有哪裏不對勁了。
曉風穿的是紅色。倒不是吸血鬼有不能穿紅色的禁令,而是他們中間穿紅色或者用紅色飾品的幾乎沒有。可以說,他們默契般的共同抵觸紅色。
曉風身上的火紅色,盯久了叫阿雨有點目眩。
“你穿這衣服不難受嗎?”
“不難受。”
“你喜歡穿紅色衣服?”
“不喜歡。”
“不喜歡也穿嗎?”
“也不討厭。”
“你該不會對血沒興趣吧?”
“你問題真多啊。”
“因為我唯一可以問的對象就你了嘛。”
阿雨笑得一派輕鬆,他早已把曉風昨天對他的危險舉動拋在腦後了。
“好吧,換我問你,假如殺人的是吸血鬼,你會怎麼做?”
“嗯,”阿雨回憶著當今針對吸血鬼殺人的基本方針,“在釀成慘重後果前先保持沉默。”
“何謂慘重後果?是死十個人還是一百個人?”
“一般來說,受害人數超過十個就……”
阿雨語塞。
他忘了,衡量慘重後果的客觀標準,一直以來都是個曖昧的課題,能不提起就不提起。
“隻要沒超過你的標準,你就可以任由這種行為進行下去嗎?”
無法回答。明知凶手是誰並且有能力祛除卻任由其去,對身邊每天有人被殺熟視無睹,這對於涉世未深的阿雨簡直稱得上是心理層麵的慢性煎熬。可是有方針作為約束,並且從原理上吸血鬼殺人也是迫不得已,不能對肇事者格殺勿論。
如此一來,阿雨倒希望殺人的其實是個有心理缺陷的普通人。有法律作為保障,有警方承擔逮捕責任,殺人者必然伏法,哪怕隻殺了一個人。
“菜鳥。”曉風冷不防地說。
“啥?”
“你殺過幾隻吸血鬼?”
阿雨細想一下,一隻嚴格意義上的都沒有。
“難怪你會為難,”曉風冷哼一聲,“對於你來說,雖然有能力,自我覺悟卻不夠。退魔之於你隻是長輩硬性定下的責任,你根本沒有從心底認同它,所以你才猶豫。”
阿雨不喜歡別人以自身一套價值觀擅自定奪自己,可他無法反駁曉風。
“連自己的原則都不清楚隻有被牽鼻子走的份,你根本殺不了吸血鬼。方針?那種口頭俗成的東西又不是明文規定的法律,你卻對它唯唯諾諾。跟你一比,還是那些極端的根本清除份子有魄力得多。他們對吸血鬼還有個明確的定位,而你沒有。”
對於一個照麵才兩次的陌生人,曉風的言辭句句犀利。
殺還是不殺,之前每次遇到這一選擇題都會自動退避。一直在長輩的庇護下長大的阿雨從來沒有做出過自己的抉擇,該怎麼做他都是聽從長輩的。他不由沉默,好好思考起這個一直被他潛意識忽視的問題。
曉風用眼角餘光觀察身後的男生,內心頗為複雜。
說得好聽,她又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呢。這個人起碼有點退魔人的自覺,而她比他要軟弱得多。
越深究越覺得不該對他說這番話,曉風強行把注意力放在腳下的路上。
兩人默不作聲一前一後地走,氣氛沉悶得旁人看了都不自在。
進入了鬧市,阿雨下定決心似的問:“你今晚有什麼安排?”
“如果我說我去吃人呢,你會消滅我嗎?”
“……你這樣,叫我怎麼說……”
阿雨還是不知如何開口。
身處於如潮水般漲落的人流中,兩人卻覺得周圍安靜得隻有彼此。
見曉風別過頭,想早點擺脫窘境的阿雨問她:“昨天你從天橋上跳下來,我正好接住你。為什麼要跳下去呢?你並不是出於一時的好玩吧。”
“是的。”
雖得到幹脆的回答,阿雨卻更為費解。
“我曾經從相同的地方跳過一次,結果我被送去醫院。姿勢沒擺好,沒有馬上斷氣。如果一直沒有人發現我,我不是痛死就是失血過多而死,到頭都是死。可是,那種作為人的感覺很真實。”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身體頻臨過死能更加體會到活著的真實性。
“後來我想再試一試,就在昨天選了相同的地點。我想假如我是人,就能真切地體會到這種感覺了。雖然知道是行不通的。”
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已經變不回去了。”
少女落寞的聲音淹沒在了馬路的嘈雜中。
※※※※※※※※※
靜謐的上空星子很少。
居六蓮每次在夜晚仰望天空,就會想象日出的情景。
“真是慘哪,這可以構成一個連環殺人案了吧。”警員老高說。
屍體被發現的片區已經封鎖了,橋下沒有過往的車輛,唯一能通行的就是警用車。作為重案組的一員,居六蓮自然有留守現場的權力。
“目前隻有兩人,人數上少了點。不過,難保會再犯案。”
“也是。”
老高點點頭,然後欣賞地看向對著屍體沉思的居六蓮。同行來的有幾個年輕人已經吐了,這讓他更加對這個沉著冷靜的後輩抱有好感。
“常儀很少出這種事,應該會引起重視吧。”
短短兩天就有兩個人掉腦袋,不重視才怪啊。居六蓮想。
結束了拍照、取證等一係列慣常步驟後,屍體被運走了,接下來就是清理員的事了。老高很想邀居六蓮去喝一杯,但剛有性質惡劣的凶殺案發生,小六的臉色又陰沉,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改天吧,等這事過去後。
※※※※※※※※※
西江公園,古木下。
彼時已是將近淩晨1點,居六蓮在等一個人。等他喝完第二瓶礦泉水,克勞迪婭來了。
“挑這個點約女士出來,我該說浪漫還是失禮呢?”克勞迪婭滿麵微笑。居六蓮每次看到她的狀態都完美得無暇可擊,隨時都可以上鏡拍大片,這大概就是他看她別扭的原因吧。
“你怎麼不買手機?”
“居先生請我來就是問我為什麼不買手機嗎?”
“用手機聯絡會方便得多。”
“不需要,”克勞迪婭的笑容不變,“我跟居先生沒有熟到經常聯絡的地步。”
……這隻狐狸!
居六蓮暗暗捏緊手中的瓶子。想歸想,他還是請克勞迪婭坐下。
“我找你有事。”
“請講。”
“你家小姐狀況怎麼樣?”
“覺醒了。”
一時沒反應回來兩個字的意思,居六蓮愕然地盯著克勞迪婭。隨後,他又一臉平靜。
他驚訝什麼呀。那丫頭本來就是森氏的繼承者,覺醒很正常,克勞迪婭又沒有向他彙報森曉風的近況的義務,所以他在驚訝什麼呀。
“真快。”
他記得去年他說森曉風剩餘的時間不超過三年。現在別說三年了,半年都不到,那孩子就變成那種東西了。
“是的。”克勞迪婭淡淡地說。
“好吧,來正題。今早的新聞你看到了吧?就在不久前,有第二個人被殺了。”
“居先生懷疑是太液幹的?”
這兩人說話都不喜歡拐彎抹角,一兩個詞便能通曉對方的意思,也算種默契吧。
居六蓮不避諱對森曉風的猜忌:“不排除這可能性。”
“確實,我出門後不能保證太液就一直待在家裏。但不是她做的,我想。比起她,更有嫌疑的應該是我吧,我每晚都有外出哦。”
“不是你做的。森曉風有可能叫你去采集血液,但遇害者沒有被放血。再說把頭整個摘除,收集也會不方便吧。”
“……單純的殺戮?”
“不然呢,隨便把屍體扔掉走人,根本沒把警察放在眼裏,”居六蓮冷笑,“昨天的還有今天的,不是等人死後再把頭削去,而是直接把頭捏碎啊。這麼一比,還是前者要文雅。”
正出於這種殺人手法,他才會把疑心放在已是這座城市中唯一的吸血鬼身上。
克勞迪婭沉默地望著湖麵。半響,她輕聲問道:“人類通過其他渠道也可以辦到這種事。居先生無由地懷疑太液,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放心,上述的隻是我的猜測,我不能證明就是她幹的,”居六蓮試圖把口氣放溫和一點,但沒成功,“解決吃飯問題我不反對,但多餘的動作就不必要了。死就是死,超出一個範圍,就怨不得我幹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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