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89 更新時間:11-04-15 01:45
梅映雪指著不遠處角亭旁的大石頭說:“這灣水名做不悔。”桃柳交映下,一塊淺褐巨石斜立,紅色大字行草:“不悔”
“梅姐姐,你可知為何名叫不悔?”梅映雪比我高半頭,她眼神中帶著一絲不理解,複爾想想後說:“我隻知道這園子本是明朝大官留下的,這石頭也是那會兒留下的。人們一直都叫它不悔河。”
不悔河是從府外引進的活水休憩而成曲折迂回晃漾渺彌,進出口攔網飼魚,所以站在河邊就能看到大尾大尾的金魚相伴遊行。園中樹木蒼翠蓊鬱,正值清明複蘇之際,夾岸桃李百餘株望若紅霞燦若瑤華;又夾澗美竹千挺,叢桂參差,垂柳拂地。在層疊湧翠中能隱約看到水榭飛簷的一角。心下不由極其羨慕蘇遠卿與梅映雪,倘若我也能住在這樣宛若仙居的園子中當是人生多麼大的一件幸事。
園子中還藏露掩映的新載了幾株玉蘭花開正豔,綽約新妝玉有輝,素娥千隊雪成圍。梅映雪小姐看到我眼巴巴的瞅著那幾株散養且低矮的玉蘭,走過去掐了兩隻最低處的花。一隻塞到我手裏,她彎下腰舉著一朵色白微碧的花兒問我:“姬蘭妹妹,這一朵我給你別在頭上可好?”我瞅著那有她手一般大小的花,抿了抿嘴說:“好。”
別好,她將我轉到蘇遠卿麵前問:“遠卿哥哥,你覺得我給姬蘭別的好看麼?”蘇遠卿表情閃爍的瞅我一眼,眼神越過我的腦袋看向梅映雪說:“好。映雪自小就心靈慧黠。自然是再好不過。”
梅映雪小姐亮晶晶,粉撲撲的臉蛋閃耀著光,驅散了清明時節江南的水汽。
那邊兩個丫鬟摸樣的人尋過來。帶我們去廳堂用餐。兩個人看到我將笑不敢笑的樣子我瞧著都難受。
一進門,舅母先迎上來把我摟在懷裏。看到我頭上的花,臉色變了變,眉頭像線頭一樣緊在一起。我衝她一笑,看到一邊坐在邊上的額娘神情也不大愉悅。不知這是什麼情況。
舅母掛上笑,柔聲問我:“姬蘭喜歡玉蘭花麼?”
“是的。玉蘭花長的漂亮。還很香。映雪姐姐人好,看我夠不到,還摘下送我。”我指著頭上,手上的花給她看。
她的表情又是一變,伸手給我摘下頭頂的花說:“乖,咱們姬蘭帶粉豔豔的桃花最好看。吃了飯,舅母給你摘桃花去。咱們先吃飯。”
舅舅穿著常服走進來,對我又是一通問候。大家在愉快而壓抑的氣氛下結束了午飯。
等我睡醒午覺,一個人去園子玩的時候,聽到假山後麵有人的說話聲。悄悄爬過去,看到兩眼通紅的梅映雪與一臉憤恨的蘇遠卿。
蘇遠卿拉著梅映雪說:“雪兒,莫怕。她不過是外人而已,等過幾日她走了,你再來。我心內與你是最親近的,多少年來你難道不理解?”
那邊的梅映雪一手執帕,淚眼婆娑的哭泣:“我早就聽聞你那姑丈在京城是高官,連皇上都委以重任的紅人。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姨娘總是不滿姨丈隻屈居在蘇州這樣的小地方,倘若你和那位姬蘭格格成親,不正好……”這邊佳人的話未說完,那邊有情郎就:“呸!那不過是我娘的心甘情願而已。我是萬分不會答應的。別說,姬蘭姬紅的,就是京城的公主也比不過映雪你一人。何況,那個姬蘭模樣醜陋……”
哭泣聲變為脫口而出的嬉笑。
到晚飯時,梅映雪並沒有出現。舅母笑眯眯的說娘家來人將她接回家了,怕孩子年紀小不懂禮數衝撞了額娘。
後來我才知道,是因為她給我戴白色玉蘭花這件事惹怒了舅母。所以下午就叫人將她送走了,而假山後她也是因為這件事在蘇遠卿麵前哭的。
梅映雪走後,蘇遠卿並沒有像舅舅舅母囑咐的那樣照顧我這位表妹。直到我們離開時,他才說了兩句應景的客氣話。形容也看著高興些。
大概是因為又可以同梅映雪小姐玩吧。
倒是舅母哭泣了兩次,走時她送了我好些東西,還叫我以後得空了長來玩兒。
我看著她身後蘇遠卿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含混的應好。
等我長大以後才知道,舅母生就的小女人性格,並不看重錢財。所以梅映雪小姐的擔心實在多餘。
不過我們相隔幾年後,在京城裏的相遇到著實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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