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74 更新時間：11-04-22 22:22
他說我的飾物太簡單，有失身份，於是他要給我選。走進一間叫珍袖坊的小店，店裏兩邊陳著黑木貨架，有六七排，飾物按價格不等分別放滿每一排。掌櫃見我們一行人，趕忙走過來作揖，笑嘻嘻的介紹：“夫人想要什麼盡管開口，小店有玉飾、金飾……”
他還沒說完，那男人捂著肚子，弓著腰，一臉痛苦的神情，“遭，我肚子痛，我要上廁所。”
於是掌櫃開口：“公子請，內堂有茅廁。”
“不了，我還是去別地吧。”說完正欲旋身出門。我說，“你知道路嗎？你能尋到茅廁，要不要內侍帶你去？”
“不用不用，我能找到。”他捂著肚子，衝了出去。
我看了門口許久。淺月走進我身邊，“夫人，要不要派人跟著他？”她神色嚴肅。
我緩緩開口，“不用。再看看吧。”我挑了隻和田玉雕的牡丹滴露簪把玩，“淺月，好好幫我欣賞欣賞，我們若是不買就浪費那位公子的心意了。”
“夫人真是好眼光，這支簪可是古物啊。據說是前朝梅妃娘娘的心愛之物，還是皇上送的定情物。可是個價值不菲的好東西，這簪配夫人這樣富貴的女子豈不兩妙，人妙簪也妙！”看他的神情，是很想我買這簪啊，狠賺一筆吧。
我一絲冷笑，“既是前朝梅妃心愛之物，為何會在你這不起眼的小店裏？”
他看了看四周，故作神秘，湊近我耳朵，還用手遮著說：“我娘子以前是梅妃娘娘宮裏的小宮女，先皇駕崩時趁亂偷了些值錢物逃出來的。”
“荒唐，”我笑意更深了，“先皇駕崩豈會宮中慌亂？你恐怕是哄我吧？”
“以前我隻是鄉下種田的，我娘子變賣了些首飾，這才有點小本做生意。騙您？這我哪敢啊？一看您就是大富人家的夫人，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騙您哪！”他用衣袖揩了揩冷汗。
“淺月，幫我挑挑吧。這隻不要。”我把牡丹滴露簪甩到掌櫃手裏。他十分小心的查了查是否損壞，還哈了哈氣，再謹慎的放回貨架。
掌櫃用油紙包好了淺月為我選的飾物。那人還沒回來，掌櫃給我端了茶來，我坐在店中慢慢品嚐。茶雖沒有將軍府的喝著爽口，但也帶這點泥土的清新，據掌櫃說是自己土裏種的，供店裏的客人渴了喝著解悶。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那人終於出現在店門口的台階上。行屍走肉般抬著雙腿，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地麵。與先前出去時真是天壤之別。
“上個茅廁，魂都沒了？是見著女妖了？”我笑著開口，起身，“回去吧。”他無生氣地點點頭。
掌櫃高亢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夫人慢走，今後常來啊。”
回到水心築，他問我要了住房，說是累了，回屋躺著。直到翌日午時才起，一臉憔悴的神色，也許昨晚是白睡了。他看著我緊緊地盯著他，他敷衍地笑了笑，“我餓了。”
淺月為他準備了膳食，他在我房間裏吃著。看了他一會兒，我拿了件粉色毛領披風，準備出門去。“去哪？”他問。
“書房看看。”
“我想……”
“你就別去了，再去睡會吧。”我打斷他。
我遣退淺月淺如，一個人站在書房的窗邊眺望湖水，湖麵上幾朵出水芬陀利花藏在翠綠欲滴的荷葉裏，嬌嫩的顏色，讓人不經意便沉淪。風中，芬陀利花展現著她的舞姿，牽弄著荷葉為她伴舞，我不知不覺間笑出了聲。於是我決定用我粗劣的筆調試著繪繪《芬陀利花戲舞圖》。
我在桌上鋪了張薄透輕盈的宣紙，一時找不到東西來鋪平宣紙，就拿了兩塊硯台一南一北的放著。找齊了染料，在墨汁裏潤了潤毛筆，在紙上暈染開來。
用朱砂勾勒完最後一筆。我站遠了些，滿意的看著這幅畫。突然被人抱入懷中，那人看了看窗外，從我身後說：“畫出了這花的九分神韻，可是人比花嬌啊。”此刻毛筆還在我手中，我小心的放了筆。
我不做聲，轉身看著他。他也是緊緊地看著我，相視了許久，一個沒注意被他偷了一吻。他笑得可開心了。
窗外芬陀利花依舊戲舞著，絲毫也看不到人們的憂愁。不知愁也好啊，就這樣繼續舞著，忘記一切繼續旋轉。
他非要跟我一起吃晚膳，我知他生活在草原上，就叫淺月拿了些羊奶給他。他又是盯著我看了好半天，才大口大口的喝完羊奶，吃了好多菜。
飯後，天已經黑盡了。我坐在梳妝台前卸下頭上的朱釵和玉珥。我從銅質菱花鏡中看到他，鬆懶地半躺在床上看著我，兩隻手在身後支撐著身體，時而歪著腦袋。我差點笑了出來。
我披著頭發，他走到我身邊，把我擁入懷中，謹慎的從後麵摟著我。我們站在窗邊，默契地一同看向天空。“草原的星星很亮，比這裏的好，以後我帶你去看。”“嗯。”
就這樣傻站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他定是在回憶草原上的馬兒、牛兒還有他的親人和最樸實的草原人民。而我仿佛回到了那些在躺在撫梅坡的草地上，嘴裏叼著根嫩草，胡亂地哼著自己編的不成調的小曲兒，雙手枕在頭下，翹著腿，晃晃悠悠的看著天上的星星。然而過不了多久，斷念就來掃我興致——叫我回去睡覺，雖然很不滿，但還是很沒骨氣地跟她回去。
月亮已升到正空中，睡意漸濃。他拉著我走到床邊，他吹熄了燈，替我蓋上錦衾，再自己躺進來。過了好久，他喊了我兩聲，我佯裝睡著，沒搭理他，我就等著看他何時動手殺我。可是他卻一手撫上我的臉，細細的摩挲著。他不是要殺我？我猜錯了？接著他又摟著我，沒多久低低地鼾聲響起，我偎在他懷裏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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