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832 更新時間:11-03-0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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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恢複知覺的時候,無奏隻覺得,真的好痛,身體仿佛被碾過一樣。碎成了粉末,然後重新組裝。全身火辣辣地,甚至有些窒息的感覺,仿佛溺水者求生的本能,他不停地想要逃離這個境地。
“龍兒?龍兒你在哪裏龍兒?”他想要發出聲音,卻不料什麼聲音也出不來。活了這麼久,他第一次覺得慌亂。
“龍兒!!”伴隨著一聲哭音響,無奏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出。
然後一時就沒有聲音了,隻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生了,生了,恭喜丞相是個小公子哪。”
無奏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睛倒出迷茫,看什麼東西都仿佛隔著一層霧氣。
耳邊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卞兒,辛苦了。”
無奏一愣那是父親倚天劍的聲音啊。結果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為了丞相,一切值得。”無奏消沉了,那是個女人的聲音,雖然也算的上是如同鶯歌,但是比起這種鶯鶯燕燕無奏顯然更喜歡母父真黃龍劍略帶撒嬌的滄桑氣味。
“這個孩子就叫曹丕吧。”倚天劍的聲音繼續說道:“曹丕,字子桓。”
曹丕,字子桓。
無奏閉上了眼睛,龍兒,如今你又找得到我嗎?
你如果也像我這樣,我又找得到你嗎?
龍兒我的龍兒……
一聲聲思念,化作了多少個春秋。
五歲那年曹丕的冬天,曹丕在自家後院挖出了一把雙刃劍。所有人都認為不吉利,還說劍是凶器,這裏風水不好。但對於曹丕來說,或許沒有比這更好的風水了,不是嗎?不舍的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然後他迎來了他的第一個弟弟,曹植。他不再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了。
在他十歲的時候,他上邊的那個大哥,曹昂死了。
曹丕對他沒什麼感情,換句話說,對於這裏一草一木他都沒有感情,他是不屬於這裏的。然而,他又是屬於那個世界的嗎?
在那個世界,他依舊是異類。
當知道哥哥死訊的時候,曹丕正在擦著劍,那是春天,一個桃花紛飛的季節,曹丕隻記得這些,還有的就是,他現在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了。也就類似於長子所言。
那之後,父親下令,府內上上下下沒有人再管他叫丕公子,那之後他成了曹世子。意味著,不出意外父親的一切將由他來繼承。
曹丕二十一歲的那年,他遇見了一個他最為不想見到的人。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趙雲。那年趙雲二十八歲,他比曹丕大了整整七歲。
曹丕最初見到趙雲的時候,印象並不深刻,由於距離太遠,他甚至沒有在意這個人,在他眼裏,那個人幾乎沒有他手中的那把槍閃耀。
是的,是他,我的龍兒。
曹丕眼睛都看直了,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杆槍。
身旁的父親,看向曹丕,問道:“吾兒,很喜歡那個人嗎?”
吾兒?
吾兒?!
吾兒……
曹操很少這麼叫曹丕,一般稱呼曹丕都是叫子桓。曹丕記得,當他還是無奏的時候,他的母親真黃龍劍和父親倚天劍都會這麼叫他——吾兒。如今倚天劍在曹操的手中,而真黃龍劍卻在那個叫做劉備的人身上。
倚天劍的聲音和曹操很相似。今日一聽,曹丕一陣恍惚,不禁暗想劉備的聲音大概和真黃龍沒什麼差別吧?如果有一天,劉備也能夠叫自己吾兒哪?
“嗬~”曹丕不禁輕笑出聲。那怎麼可能哪?妄想罷了?
曹操得不到曹丕的回答也不生氣,繼而說道:“是一員猛將,吾兒覺得如何?”
曹丕回話道:“如父親所言,此等將領如不能歸我所用,比被我所殺。”曹丕的語氣帶著難得的冰冷,曹操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兒子的這麵。
“子桓為什麼這麼想?”
“猛將若不為我所用,必為後患。”
曹操重新登上馬背,調轉馬頭,向主營奔去:“傳令下去,不許放箭,給世子活捉回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丕卻沒有動作,半晌也上了馬,卻拍馬向戰場奔去。
••••••第十七章••••••
“世子,世子!”身後有人呼喚,卻被曹操阻止了。
曹丕的心裏其實很黑暗的,如果對方不為我所用,必然不會將龍兒給我,這樣的話,不如殺了對方,奪回龍兒。
“你是趙雲?”
“正是,不知閣下是誰?”
趙雲架起手中長槍擋住夏侯敦的攻勢,回身一掃躲過曹丕的雙刃劍,槍尖掃過徐晃的臉頰,留下了一道血痕,左手青虹擋住了張郃的攻擊。
趙雲此刻也許暗想剛才從那個叫做夏侯的手中搶來的東西不錯。卻不知者東西與他究竟有何淵源。
刀光劍影的一瞬間曹丕看清楚了趙雲的麵容。
不禁出口到:“龍兒?”
持槍的人一愣,麵色一紅突然怒道:“無名小兒,休要辱我!”趙雲自從十一歲謊報年齡參軍,二十歲投奔劉備至今已經十七年了,這十七年來從沒有人如何稱呼自己,哪個不是規規矩矩,在軍中,趙雲雖然顯得並不如那粗魯漢子一般直爽,卻也在人人敬重,今日聽到這個稱呼竟然是又羞又惱。
曹丕還在驚詫間,就聽到夏侯敦一聲大笑:“哈哈,世子好樣的,趙子龍,你丫的也有今天哈哈!”
曹丕聽了夏侯敦的話,一皺眉解釋道:“你莫非認為我叫你龍兒是因為你字子龍嗎?”
不知想起了什麼,趙雲麵色一窘,一杆長槍一頓漏了個破綻,徐晃看中趙雲拚命護著的是懷中小兒,一斧橫掃,眼見要傷到趙雲,心中還暗自高興,卻不料,一把長劍擋住了自己的攻勢,竟然以四兩撥千斤的力道將自己那口‘饑渴’的大斧掃了出去。
這一變動,讓在場的人無一不驚詫。
徐晃更是怒目曹丕,又礙於對方身份,隻得高聲叫喊了一聲:“世子!”卻又不好說些什麼。
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曹丕說道:“徐將軍,以多敵一,不覺得欺人太甚了嗎?”
一時間其他四個人都看著曹丕。
曹丕招手揮退了其他幾人。對著趙雲說道:“在下曹丕曹子桓,今日前來並無他意,唯有招賢一念。我給你幾個選擇:第一個、槍留下,你如果有本事活著離開就走;第二個、你投降,槍上繳給我,如果有誠意,槍再還給你;第三個、你和槍留下,那個孩子我找人送給劉備。”
“我以為,比起手中長槍曹世子是為了手中青虹劍而來。”趙雲眯起眼睛,看向曹丕,依舊不改的是防範的姿勢,曹賊沒有好人。更何況,如果將手中長槍舍棄,不也等於要了自己的命嗎?
“嗬嗬。”曹丕輕笑出聲,似乎在嘲弄趙雲的無知:“我要拿把破劍作何?那種劍怎抵得上你手中豪龍膽萬分之一?”
“……!”趙雲一愣有些不悅,更是緊緊將手中的槍握緊在手中:“你怎知此槍名為豪龍膽?”
曹丕這次並沒有笑出聲,看著趙雲的眼睛飽含了謹慎。他知道這槍叫做豪龍膽,恐怕……來曆並不簡單。
就這樣對持了半晌,一直到曹丕身後幾人都有些不耐煩了的時候,曹丕繼續說道:“第四個:贏我,放你走。”
話音剛落,趙雲立刻拍馬長槍呼嘯奔向曹丕。曹丕嘴角翹起一招一式陰狠異常。
趙雲此刻內心複雜,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進食過水米了,又與夏侯惇等人酣鬥至此。對於自己來說貴於神速,然而自己知道這點曹丕也必然知道如此說來他剛才一番話,更是陰險狡詐。趙雲暗想:曹家人,果然沒有好人。更何況,曹丕必定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
如同趙雲所言,曹丕的確是料到這點了,不過他沒有想到即使如此他仍然與趙雲鬥了個幾十回合。
曹丕的眼中泛起了冰冷的光,趙雲留不得,如此之人並不會投降與我,若想留得龍兒必會傷他,龍兒日後若是怪罪自己傷他主人又該如何?曹丕頓覺犯難,手中漸漸流了情麵。
然而曹丕麵對的久經沙場的趙雲啊。
緊緊一個疏漏,趙雲的長槍在二馬挫凳之間刺向曹丕的心口,趙雲一個冷戰,似乎意識到什麼,槍勢陡然變幻,刺向曹丕的右肩。曹丕揮劍雙刃劍一分為二,抵擋住了趙雲的長槍,卻不免有些狼狽。
曹丕皺眉,他知道趙雲有意放水,卻不知道為何,對方手中的血腥絕對比自己隻多不少,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對自己手下留情,是怕自己不遵守約定嗎?
曹丕心下不悅,龍兒跟隨了這樣奸詐的主人,實在丟人。
隨即想到,龍兒的眼光自己是知道的,斷然不會選擇一個無能之人當做自己的主人,此人必然有過人的本領。自當打起十二分精神與趙雲交手。
曹丕一下將雙劍分開,看向趙雲的目光中有了狩獵的意味。
趙雲對於這種眼神並不陌生,他知道那是一種王者發現玩味的事情的時候的目光。在他
“曹賊,今日何不用你那順手的左手劍?”趙雲將曹丕的劍隔開,順勢橫掃千軍,迫使曹丕不得不向後仰躺馬背躲避。
曹丕從馬背上一躍而起踩過馬頭雙劍帶起一陣勁風直奔趙雲麵門,趙雲拍了拍胯下白馬也騰空躍起,槍與劍在空中不停爭鬥著落回地麵。
略一偏頭,曹丕讓過猛然向自己砸來的長槍,卻是虛晃一招,順勢右手長劍回轉,就地一個神龍擺尾【冰竹:其實就是滾】,來到趙雲近前,趙雲一驚,在想推出曹丕的攻擊範圍已然來不及。如此之時,顯然來不及估計懷中的阿鬥。
一個回身,趙雲用手臂擋住了曹丕的左手劍。
的確,雖然右手長劍,但是當來到近前的時候曹丕就已經放棄了右手的攻擊。
曹丕的左手劍,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逃脫他的攻擊,趙雲,也不例外。
忽然間,趙雲覺得眼前一黑,在他昏倒在地之前一到熟悉的氣息籠罩了他。耳邊是那一聲熟悉的呼喚:龍兒
曹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放過趙雲,他一時分不清自己是誰,而自己現在又在何地。尤其是當自己看見那張與龍兒無異的麵孔,更加迷惑自己。
是曹丕,還是無奏?是重生,還是死亡?
無奏上,趙雲的鮮血滴落在戰場上,濺起一片塵土,染成一朵血色的花。
“來人將趙雲綁回去。”曹丕對著身後說道,立刻一隊親兵來到近前將趙雲捆綁住。曹丕則是撿起了那把盤龍銀槍。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個新來的親兵問道:“世子,這個孩子如何處理?”
就在所有人都為那個親兵擔憂的時候,曹丕瞥了一眼哪個依舊睡著的嬰兒滿臉的厭惡。隨即一想:“帶回我的寢宮。”
親兵們見向來性情不定的曹丕放過那個新兵,都是在一起共事的,他們心中也不免鬆了口氣。
主子高興,屬下才好過。
曹丕看了看被捆住的趙雲,將長槍橫握,掃了一個槍花,想了想對親兵說:“將趙雲身上的傷先清理了,然後關在密室,我要親自招降他。”說罷拍馬離開。
••••••第十八章••••••
曹丕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月妖日狂這個女人難看的臉龐,頭有點疼,是因為酒醉的關係嗎?早知道就不在慶功宴上河那麼多的酒了。
聽著月妖日狂口中吐露出的卻是‘夫君’二字。曹丕真不知道當初為何鬼使神差的救下了這個女人,在這裏這個女人叫做甄姬吧?盡管已經嫁做人妻,可是還是嬌嫩的皮膚精致的臉龐,看著這張越來越像是月妖日狂的那張臉,殺意,不由得從心底升起。
什麼江東大小喬,河北甄氏俏!!我呸!哪裏比得上是龍兒一根汗毛,因為想起了豪龍膽心情頓時變得煩躁。
“滾。”不耐煩的斥退對方。倒在一張華麗巨大卻冰冷的床上,就像這個看上去其樂融融事實上卻是勾心鬥角到不行的皇宮,現在他已經充分適應了這裏的生活,除了妃子有些多,似乎沒有什麼別的不好的東西。
想起了那個男人,那個擁有豪龍膽的男人,說句實話,男人和龍兒的其實真的很像哪尤其是那雙如水的眸子。
嗤笑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曹丕的目光突然變得陰狠——他為什麼沒有想到龍兒也許和自己的情況一樣哪?在穿過熔鐵爐之後重入輪回,再世為人。武器則是後來在被尋找到?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布滿了繭子的手掌有些粗糙,而摸上去的觸感卻是養尊處優的感覺。
再看看自己的右手,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龍兒啊,龍兒,你似乎忘記了知道我擅長的是左手劍的隻有你我二人罷了……”
然後宮殿裏傳來了一陣大笑的聲音,門外的甄姬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宮門轉身離開了,垂下的頭簾遮住了眼中的沒落。
“世子,夏侯將軍求見。”門外的侍女說道,將沉思的曹丕的思路打斷,曹丕也不惱淡淡說了句:“讓他進來吧。”然後就自動從床上起身,步入正廳。
“世子。”夏侯敦身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張郃,一個徐晃。
“三位今日求見可有事否?”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夏侯敦硬著頭皮站了起來:“不知世子打算如何處置趙雲?”
“趙雲?”曹丕輕笑了一聲:“三位將軍不說,今日我恐怕將還有那一人忘記了。”才怪。曹丕說著謊話,心裏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這樣吧?三位要不要陪同我一起去審趙雲哪?”曹丕端起茶,輕輕用蓋子沿著杯口旋轉一圈,然後刮著漂浮的茶葉。
端茶送客的意思很明顯,三個人當然都不是傻瓜,夏侯敦和張郃站起身來告辭,離開的時候看了看徐晃。曹丕也看著徐晃,他知道徐晃不會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怎麼,公明想要和我一起去?”
徐晃也起身對曹丕躬身施禮:“不,世子,晃是個武癡,今日來隻想與世子切磋一番。”
“哦?”曹丕有興趣地看著徐晃。
“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吧?”
“世子明察。”徐晃有些為難地說道:“晃聽聞戰場上敵將趙雲說世子左手劍,晃想要見識一下。”
“哈哈哈~~~”曹丕笑著站了起來:“公明說笑了,子桓左手劍也不過如此,隻是公明還不說實話的話,子桓可是真要送客了。”
“這……”徐晃躊躇的低下頭,片刻說道:“微臣此次來到這裏並非是為了與世子比試,微臣希望世子能夠不對趙雲用刑。”
“大膽徐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怕我治你個……叛軍之罪嗎?”
哐當,徐晃跪在曹丕麵前:“徐晃知道此舉大膽,但是晃初從軍時家困,家母在世之時曾蒙趙雲的照顧,所謂恩人,此情不報,晃有何顏麵見死去的家母?”
“唉……”曹丕歎了口氣,將徐晃攙扶起。
“公明此舉真是讓子桓感動,不如就賣公明一個人情,公明今後做事可要有分寸啊,今日遇見子桓,他日遇見他人,可莫要如此。”
“公明自當銘記在心,公明告退。”
“哼。”曹丕看著徐晃的背影,冷笑一聲。本來就已經不打算傷趙雲,如今之舉又籠絡到了人心,此舉何樂而不為哪?
“來人,帶我去見趙雲。”說罷轉身離開正廳轉向世子府的大牢。
正值晌午,然而牢房內確實一片死寂,沒有一個看守者,因為裏邊隻有一個趙雲。顯然虛弱的趙雲想要自己逃走是不可能的,而劉備一方想要救趙雲更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與其說他是牢房,不如稱之為密室。而這個密室建在曹丕寢宮的正下方。
地下室?可以這麼說。
在這裏,唯一的光線就是燈台上微弱的燭光。
很幹淨的地方,因為曹丕當初為了練武而修建的,而那些工匠在工期結束之後無一幸存者。至於曹丕說讓人帶著他去見趙雲,完全是一句空話,用了迷惑還沒離開的徐晃。
曹丕看到這個地方首先是懷念,自從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就開始在這裏恢複當初在武器盟的武功。
看到曹丕的到來,趙雲神色一凜,下意識地摸向身側,卻發現那杆盤龍銀槍已經被對方拿走。
曹丕走到趙雲麵前,蹲做在對方身前,用手挑起趙雲的下巴,趙雲扭開頭躲開曹丕的手指,卻被對方用兩指夾住。
曹丕將趙雲的臉拖到麵前,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下吻了下去。
如同蜻蜓點水的吻,卻讓趙雲的心裏泛起了漣漪。
“龍兒……”曹丕的氣息來到了趙雲的頸項,輕輕舔舐。
趙雲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嘴上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嗬嗬。”曹丕嘴角勾起,問趙雲:“趙子龍啊,龍兒這個名字適合你嗎?”
趙雲迷離的眼神瞬間清明,低下頭不去看曹丕,掩藏著一臉的沒落。
“不說話?”曹丕一把將趙雲抱起:“好輕啊,劉備有沒有讓你好好吃飯?”
“……”趙雲依舊沉默著,半晌說道:“我餓了四天了。”
突然來的話讓曹丕不由自主地爆出一陣狂笑:“龍兒,我的龍兒。”
說著曹丕走到近前打開了開門的機關,順著樓梯走上去,進入到了自己寢宮。然後走向寢宮後邊一個巨大的浴池,對趙雲說道:“熟悉嗎?”
趙雲看著眼前的浴池一陣恍惚,那裏就像,就像是武器盟後山的那個噴泉。當年無奏和豪龍膽曾不止一次去那裏。趙雲低下頭說道:“曹世子開玩笑了。”
曹丕不語,勾起嘴角將趙雲放在這裏:“自己洗吧,換洗的衣物我給你掛在屏風上了。”說著走向外室。
趙雲揪著自己的衣物,當聽不見曹丕腳步聲的時候輕輕揭開了衣服的係帶,潔白的身軀一點一點地露了出來,他一步一步走向浴池,然後輸了口氣。
溫熱的水讓他不停地在水中感受著浮力帶給的享受。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然後懈怠地趴在池邊,閉上了眼睛。
曹丕見狀,從屏風後走了出來,然後來到外室,吩咐侍女:“叫廚房準備一點米粥。”
侍女答了一聲,就要離開,卻被曹丕拽住:“世子還有吩咐嗎?”
曹丕想了想說道:“還有魚湯。”說著勾起了嘴角。侍女一時看得呆滯了。他很少見到她家世子笑得如此純粹,甚至有些小幸福在裏邊。
然後匆匆低下頭,轉身離開。
••••••第十九章••••••
曹丕回到內室,看向水池中的趙雲,半晌也褪去自己的衣衫,走到趙雲身後,然後挽起了趙雲的頭發。
那是一綹美如銀河傾瀉的頭發,盡管沒有主人刻意的打理依舊柔順,但是很明顯的卻是發尾有些焦黃。曹丕心疼的吻了吻對方的額頭。輕輕歎息著。
拿起旁邊的梳子,順著趙雲的頭發。
“龍兒……”
“阿奏……”迷蒙間,趙雲恍惚地回應了一聲,曹丕的手卻抖了抖。他知道愛人一直在裝著糊塗。也沒有想到今生還能夠聽到這樣的聲音。一時間有些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
將臉埋在對方的頸窩,半晌抬起頭來,聽到了一個冷清的聲音:“曹賊,你又要如何?”曹丕輕笑道:“趙將軍有沒有性趣?”
“什麼興趣?”趙雲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很明顯的雞同鴨講。不過……曹丕可不介意這樣錯下去。但是聽到了外室盤子擺放的聲音,曹丕隻得離開了趙雲,趙雲隻感到身後的溫暖退去。條件反射地抓住了曹丕的手臂。
曹丕轉身重新附上去,在對方臉頰上匆匆一吻繼而說道:“把傷的手臂清理一下,我一會兒給你上藥。”
趙雲點了點頭,鬆開了攥住曹丕的手。然後臉刷的就紅了。一時間恍惚,讓他竟然如同在武器盟時一般倚賴曹丕。趙雲很清楚,不,此刻應該是豪龍膽很清楚。
很清楚曹丕是什麼人。
他受劉備眷顧頗多,劉備與曹操不和他也知道。他不停尋找著無奏,知道昨日看到曹丕,他的心涼了半截。當聽到那是龍兒的時候他的心更是涼的透底。
他不願意成為不忠之人,此生注定辜負無奏了,如果無奏願意跟自己離開什麼都好說,因為此次如果就會阿鬥那就報答了當日劉備對自己的恩情。如果曹丕不願意離開哪?
因此……與其盼望毫無可能的事情,還不如就此天涯兩方。
妄想嗎?看著曹丕的背影。
他變了,自己哪?
當然也變了……
兩隻魚相呴以濕,相濡以沫……最後依舊相忘於江湖。他們是相忘,還是用另一種方式在緬懷?
閉上眼睛淚水順著趙雲的臉頰流下,滴落在溫熱的池水中,融為一體。然後消失不見。
當趙雲穿戴整齊後來到外室的時候,曹丕眼前一亮。
眼前之人,高挑的身材,身著冰藍色的衣服,衣服的紋理上與曹丕深藍色披風上的祥雲紋路如出一轍。披散的墨黑色秀發,還滴著淡淡的水珠。
曹丕淡淡勾起嘴角,仿若天地花開般燦爛:“龍兒,過來,這是你最喜歡的鱸魚的魚湯哦。你不吃的話,我就吃完了!”
趙雲眼眶一紅,一下子撲在了曹丕的懷裏。
曹丕感受著懷裏的那人,冰冷的發絲攜帶著水珠蹭在自己的臉頰。曹丕閉上了眼睛,他突然迷惘,自己舍得放他走嗎?
仿佛回到了武器盟,初遇的時候,那個人也是紅著眼睛,即使委屈,也強裝作堅強說著感謝恩公。
“阿奏……”趙雲伸手揪了揪曹丕的衣擺。曹丕這時候才發現對方已經恢複正常了。曹丕挽起趙雲的手,將對方按在桌前:“龍兒,將就一下,你多天沒有進食,先吃這些潤胃的東西。”
然後曹丕走到趙雲身後用手叨擾著對方的頭發,使得趙雲無法進食。一直到趙雲惱怒了,怒吼一聲:“無奏!!”
話一出口,趙雲就愣怔在那裏,曹丕卻一臉的皎潔。這時候趙雲才知道自己中計了。
低下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龍兒……”曹丕將對方的碎發別在耳後,用手撫摸著趙雲的臉頰:“你,不裝了?”
趙雲滿臉寫著受傷,眨著憂傷眼睛的眼睛,一字一頓:“無奏,玩心計,我確實不如你……可我沒想到,你會和我玩心計。”
“唉……”曹丕歎了口氣:“你先吃吧,吃完了去內室好好休息。”說罷,轉身就走。
趙雲想要叫住對方,終究是放了手。
夜正濃。
大殿之內一片昏黑,趙雲屈膝坐在床上,身體靠在床頭。墨黑的頭發傾瀉下來,落在床上。
借著從窗縫中穿過的淡淡的星光。曹丕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個景象。
“曹丕。”趙雲的聲音衝床幃間傳來,曹丕走到近前,這還是趙雲第一次稱呼他的姓名。不是無奏,不是曹賊,更不是阿奏。是曹丕。
趙雲見曹丕沒有說話,也默不作聲,隻是解開自己的衣服。
阿奏,這樣對你我都好,過來今夜,忘了我……
入目的首先是光潔如玉的頸項,接著是圓潤的肩膀。右肩上還纏著繃帶。然後是那一對紅纓,顫巍巍地立在空氣中,由於主人的緊張而挺立著。
曹丕聽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趙雲的手還在向下,解開褲帶……
曹丕按住了趙雲的手。
“趙將軍,你好好休息吧。”
趙雲錯愕抬頭看著曹丕,心中忐忑,不知對方此舉為了什麼。
曹丕在趙雲的唇上輕啄,聲音中不由帶來一絲苦澀:“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送你離開……”說罷,鬆開了鉗製趙雲的手,坐在床邊,背對著趙雲躺在床的外側。身後傳來趙雲翻身躺倒的聲音。
……這樣的結果……是注定的嗎?
兩條相濡以沫的魚,現在回到了江湖之間,所以……要開始相忘了嗎?
閉上了眼睛,一張床,兩個人。趙雲的眼角不由自主留下一抹潮濕的痕跡。隻有天上的星空,依舊穿過窗縫心疼地看著這兩個互相傷害的人。
一夜……再沒聽到趙雲與曹丕交流的聲音。
站在城牆上,曹丕看著遠去的趙雲。司馬懿走到了曹丕身後:“為何不留下他?”
“留下?”曹丕嗤笑了一聲。抽出雙刃劍一時間太極的圖案印上了眉心,然後消失不見。
司馬懿看著自家世子,隻能轉身離去。世子此舉等同於放虎歸山留後患,魏王必然大怒……後果……唉,讓人擔憂。
一招一式曹丕在城樓上雙劍帶風,一招一式,似柔情,似絕情。
“與君媾新歡,托配於二儀。”
“充列於紫薇,升降焉可知。”
“梧桐攀鳳翼,雲雨散洪馳。”【曹丕——猛虎行】
曹丕的聲音似乎是吟唱,又似悲鳴。一抹揮之不去的憂傷感染了陰沉的天地。
龍兒,你可否明白我現在的心裏?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陪著你一起。你記得我也記得,你忘記我也忘記。
如果這是你選擇的我依舊陪著你。做敵人,長相思。可是……我又怎能真的忘記?
你太絕情了,為了你的愚忠。
我的龍兒……你可曾後悔過?
似乎是感到了曹丕的呼喚,趙雲不停加快了速度,耳邊隻剩下風聲,還有那一聲聲呼喚。
後悔?
不,他從沒有悔過。
也許曾經動搖過。可是當無奏替他當下瀝泉那重重一擊的時候,他就不悔了,為了這樣一個可以為了他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他有什麼權利後悔哪?
曹丕在想,趙雲也在想。無奏在想,豪龍膽也在想。
時光似乎回溯在投身熔鐵爐的時候。
“阿奏,昨天夜裏的談話,我想了好久。”
“恩?什麼?”
“阿奏,如果曆史重新再來一遍,我依舊是這個選擇。”
“不後悔了?”
“不後悔!”
即使是痛苦的命運,但是對於那兩條魚來說也許是幸福吧?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很多年後的一個秋天,趙雲與諸葛亮站在窗前,看著落葉紛飛。一時間對於時光交錯了這些許年兩人都有些迷茫。
終於,還是趙雲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丞相,若是有朝一日兩條魚回到屬於自己的江湖之中,一條魚忘記了,而另一條卻還記得,對於那條還記得的魚是不是……有些不公平?”趙雲黑色的雙眸中寫滿了認真和迷茫,望向了窗外。
又是到了深秋的時節,枯萎葉子墜落了滿地金黃。陽光這種東西……明明應該是溫暖的才對。映照在趙雲的側顏上卻似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地讓人心寒。
兩條魚被困在車轍裏麵,為了生存,兩條小魚彼此用嘴裏的濕氣來喂對方。這樣的情景也許令人感動,但是,這樣的生存環境並不是正常的,甚至是無奈的。
兩條魚始終要回到屬於它們自己的天地,最後,他們相忘於江湖。在江湖中過上了快樂並且空虛的生活,忘記對方,也忘記那段相濡以沫的生活。
能夠忘記的魚,快樂嗎?或許吧……那種記憶也許是負擔。
而如果有其中一條魚不能忘記呢?
這個諸葛亮其實也沒有考慮過,麵對趙雲提出的問題一時間竟然不知說些什麼好。
歎了口氣,諸葛亮搖了搖羽扇說道:“大概記得的魚很快便會忘了吧。”
“為什麼?”扭過頭來趙雲看向諸葛亮:“如果那條忘記的魚是假裝忘記哪?”
“為什麼很快忘了哪?大概是因為獨自背負記憶太痛苦了吧。至於那條裝作忘記的魚,窮其一生怕是也忘不了了……”不等趙雲再次問話,諸葛亮繼續說道:“因為他要不停地告訴自己忘掉,忘掉……假裝忘掉卻永遠不能真的忘掉。”
趙雲還想說些什麼,諸葛亮卻淡然一笑,了然地看著趙雲:“子龍啊,你自己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嗎?”說罷也不管自己留下一個怎樣的驚天炸彈,離開了趙府。
自己便是個例子嗎?趙雲這時才發現,滿頭的青絲竟已經變成了白發,銅鏡中的麵孔也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阿鬥都已經做了皇帝了,記得當初自己七進七出長阪坡救那個孩子的時候,那孩子還在繈褓中吧?還有那人……那人已經去了三年了……
自己哪?自己的生命又會在那日結束?
建興七年,趙雲病卒。景耀四年。諡曰順平侯。
至此天下再無人尋得常勝將軍趙雲趙子龍那杆呼嘯帶風恍若龍吟的豪龍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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