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85 更新時間:11-03-13 19:30
海棠雪,人來人往,小二也比一般的客棧多上幾倍。另有陪酒姑娘,一個個麵容姣好,燕瘦環肥。每日眼花繚亂,歌舞升平。
會看到醉酒的客人把珍貴的落霞酒潑到陪酒姑娘的肩膀上,也會看到平時裏不怒自威的達官貴人被姑娘戲弄得團團轉。
這些人很怪,若是醉得腳步不穩撞到送酒水菜肴的小二,就會吵鬧不休;被絕色美女一口鮮果酒菜的啐到臉上,反會滿麵堆笑。
雪迎從二樓靜靜地欣賞樓下上演的戲碼。她曉得,因為有了九日的銀票,才能站在這裏看戲。
雪迎看不下去時,會下樓幫一把任人淩辱的高羽琪。
那高羽琪生得愚鈍,時時犯錯,幸好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高羽琪往往低三下四重複著,“受之不起。”
雪迎笑眯眯地跟他講:“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啊。”
高羽琪的獨眼透出迷惘,雪迎纏在頭發上的粉色發繩和銀色小珠,點亮了他的眼眸:“……朋友。”
有空的時候,雪迎還是更喜歡在海棠雪後院散步。
來了後院才能知曉這個客棧命名的真正原委。
後院,栽滿了夢幻般的落葉喬木——海棠。
這裏,是一個沒人注意的海棠雪,在雪迎來之前,隻有高羽琪,時時給花花草草澆水,陪蜂蜂蝶蝶說話,看鶯鶯雀雀嬉鬧。
地柱——雁足嶼四周毗鄰大海,節氣變化總是比大塊陸地慢了一季,天鄉明明是仲夏,這裏的海棠卻正值盛開。滿樹是一簇一簇用微微泛出嫩粉色的毛絨雪花砌成的一團一團海棠。
微風吹來,金步搖般的枝頭,恍惚撒下飽滿的花瓣;樹根下,失去水分的落花,幽幽詠歎。暗花搖曳。滿眼之間,粉雕玉琢。
雪迎在晚飯後站在院子裏,閉上眼,深呼吸,嘴邊弧起上玄月,一對酒窩裏釀滿了蜜酒。
微微透出的燭光和月光混合起來,樹影婆娑,暗香彌漫。清風素月,一樹海棠。點了唇,畫了眉,貼了花黃,慢搖芙蓉步,繁花落下,似水年華。
雪迎抬頭,天字甲一房。門窗緊閉如眼,毫無欣賞美景的心思。
天堂一抬頭可以看見地獄;地獄和天堂隻有一窗之隔。
天子甲一房中飄出的除了公差那充滿誘惑力的酒香肉臭味,就是糜爛腐敗的膩甜味。
天子甲一房,最精致明亮的窗,卻沒幾個窗口是敞開的,厚重的窗簾是庾咒間最好的道具,隨時可以把清晨變成午夜,把清白糟蹋成齷齪,把私欲醞釀成陰謀。
這些時日,雪迎發現,海棠雪作為全庾咒最大的客棧,門口是沒有乞丐的,幽人並沒有差人趕走乞丐,在這裏,全庾咒最豪華的客棧,不要說殘羹冷炙,就連一個輕視的眼神也乞討不到。
如夢似幻的花落,宛如雲朵殆盡,花雲之間,一個挺拔的影子朦朧迷眼,雪迎心頭一顫,那身影……!
落花盡頭,四下無人,隻有海棠的悠然,映著雪迎粉嫩的酒窩,掩口而笑。
腳下,厚厚花瓣中間,一左一右,兩趟淺淺的小坑。
雪迎追出去。
正端著熱茶的高羽琪豈會料到,雪迎冒失地衝出來,他定住了。
要說,高羽琪也是夠遲鈍的,竟不知道躲閃,木頭似的傻了,手一鬆,茶壺落地俱碎,他被濺起的開水燙得蹦了起來,向前跳了一大節,撞到雪迎身上,二人雙雙摔倒。
高羽琪身後,碎掉的破瓷片,滾滾騰起熱氣。
“雪迎,……沒事吧?!”高羽琪飽含著擔憂。
滿屋子忙忙碌碌的人,虛驚一場。高羽琪的笨拙,倒是歪打正著保護了身邊的人。這壺開水,不管是潑到哪裏可都不是小事。
雪迎慌張地謝了高羽琪,忙問:“剛才有人在後院嗎?”
高羽琪趴在地上,老實回答:“小的沒注意,應該是賞花的人。”
雪迎坐在地上,迷惘起來:“那影子……”
高羽琪被弄迷糊了,扶起雪迎:“姑娘。”
雪迎尷尬地笑了,露出羞澀的酒窩:“實在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謝謝你。”
高羽琪表情沉重起來,矚著雪迎:“這麼些年,從沒有人跟我致歉。”
雪迎笑了,露出好看的酒窩。
一天,一個貴客走進海棠雪,打開錢袋叫囂:“海棠雪沒有人招待貴客嗎?怎麼一個夥計都沒有?”
其實,滿客棧的小二都在忙碌,不過要稍等片刻。
恰逢九日和雪迎正在二樓走廊待著。
雪迎清楚地看見,“貴客”錢袋裏滿是細碎銀兩,他故意挑了一個最大塊的,往桌子上用力一扔,擊打出聲音:“有沒有人哪?!給我一壺茶!”
雪迎“哧”地笑了。
這一笑不要緊,被客人聽見,他極其極其極其輕蔑地瞥了一眼雪迎:“海棠雪是越來越垃圾,什麼人都收。”
九日見狀,探出身子:“什麼?有人對我住海棠雪不滿意?小二,上茶!那位仁兄的茶葉錢我也付了。”
說罷,從腰間解開錢袋,倒置,一塊一塊大小不等的金子噼裏啪啦落地,九日看也不看地拽著雪迎回了房間。
而“貴客”卻若有所思地盯著九日消失的地方,許久才說:“小二,給我開間房。要天子甲一房!”
九日等了好半天,高羽琪才遲緩地端茶上樓。
九日被那家夥搞得很是不爽,劈頭就問:“那是什麼人?欺負我妹子,活膩歪了!”
“他是一個大善人。”高羽琪倒茶,專心地回答九日問題,一個分神,半杯熱水全都灑在了九日手背上。
九日捶桌子就嚷:“你瞎眼啊?!”
高羽琪張大嘴,一壺茶全摔碎在地上:“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雪迎抓過九日的手,他居然沒事,完好無損的皮膚,沒有一點點被燙傷的痕跡:“旭哥哥……?”
九日輕鬆地笑笑:“沒事的。”
雪迎見九日無恙,趕忙給高羽琪打圓場:“高羽琪,快快說說,那個大善人是怎麼回事?”
高羽琪戰栗著:“他名叫行水。十年來,地柱——雁足嶼每次有為窮人謀福的事,都是他主持!”
“行水?行雲流水的行水?”九日擦著手上的熱水,厭惡地問。
“是。”高羽琪吞了一口口水,應答著。
“那他捐款嗎?”九日的眼中射出逼人的火氣。
高羽琪緊張地搖搖頭,緊抓托盤:“小的,實在,實在是……不知道。”
“那,他募集的錢去哪了?”九日追問。
高羽琪想了半天,這才謹小慎微地答道:“每年都會給窮人乞丐賒一次粥,不限多少。”
九日冷笑,轉念一琢磨:“十年,他募集那麼多錢,要幹什麼?”
雪迎則嘲笑著:“大善人!”
幽人在九日房間外,恰巧撞到這一幕:“他,不怕燙的麼?”
三日後,正當九日著手調查行水之間,此人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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