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84 更新時間：11-03-15 08:09
早年聞有江南鄒魯，婺州金華。我老家黃村很早就有人在金華蘭溪當學徒學做生意的，鄉親們稱他們為出門客。那時也不知道離金華蘭溪有多遠，但總覺得很遙遠。他們一出門往往二三年才回家一趟，帶回龍頭細布、洋火、洋襪和熱水瓶等等，人們都感到十分新鮮。曾有出門客帶回一部留聲機，唱戲給大家聽，五六歲的我，也跟著大大小小許多人擠向前去看個究竟，隻見主人右手拿起搖把搖動了一會兒，再把一個園盤的東西放上去，隨後又把一個亮晶晶的小家夥湊上去，就開始唱戲了。湊近一看，裏麵竟有一個小人在裏麵，原來是這個小人在唱戲呀！我向左挪動一下，那個小人也往左挪動，我再往右移動一下，裏麵的小人也跟著我往右走一走，我反複試著都是這樣，百思不得其解。後來大人告訴我其中的奧秘，才醒悟過來是自已的身影在裏麵晃蕩。二十多年後我才蹈上婺州金華，已是一九六五年的七月中旬。一下火車，熱浪撲麵而來，汗流浹背，比我的徽州故園熱多了。
金華位於浙江中部，東鄰台州，西接衢州，南毗麗水，北接壤紹興和杭州，自古以來為浙東浙西交通要道和兵家必爭之地。浙贛鐵路橫貫東西，金華山雄踞城北，南山挺拔城南。金華人民的母親河，清沏寬闊的婺江自東向西飄逸而去，在蘭溪與衢江彙於蘭江，折北而注入新安江逐向東流，易名富春江，終以錢塘江而流入東海。這條水係的走向在華夏大地上實屬罕見，她留給人們的啟示大概是華夏大地上得天獨厚吧，天地間能容天下各種溪流和大江大河。
初來乍到，我朝聖目的地是林業部第六森林調查大隊，她在那裏？人生地不熟，我向三輪車師傅打聽我要去朝聖的地方。
三輪車師傅一聽連忙說，“知道，知道！林業部六大隊在我們金華是遠近聞名的。”
傍邊的三輪車師傅還忙著補充說：“我們這裏許多學校的老師還帶著小學生去參觀呢，說是那個大院裏建的都是社會主義新洋樓，等到將來我們大家都住上那樣子的洋樓，就是真正過上社會主義的幸福的生活了！”
聽三輪車師傅們一說，一種自豪和滿足不由得在心中油然升起。我連忙從他們中招呼到一輛三輪車，將簡單的行李搬上車，隨同三輪師傅沿中山路一直向東大約走了二裏路，折向北過鐵路道口上了五一路。沿途看見穿著草鞋的老黃牛拖著一列列裝滿煤炭的小板車，車頭有一位師傅在駕馭。過去隻見過釘過馬掌的驢馬拉車，還從未見到過老黃牛穿草鞋拖板車的新鮮事。三輪車快到四中附近，開始上坡，我從車上爬下來，幫著三輪車師傅向東推上嶺，雖然車上行李並不多，也不太重，但上嶺還是相當費氣力的。隨後，三輪車又折向北沿著青年路一直向前走了裏把路。三輪車師傅揚起手指指前方的沙灰白色圍牆內的一排排紅樓說，“那就是林業部六大隊，馬上就到了！”
終於來到我朝聖的地方，幾十丈之外就目見了掛在大門右側“林業部第六森林調查大隊”的大門牌，兩個彪形大漢的門衛在值勤。他倆彬彬有禮地檢驗了我的人事介紹信和辦理登記手續，然後放行。行李從三輪車上取下之後，付了車費並感謝汗流如注的三輪車師傅的辛勞，握手作別。門衛中的一位引領我到一座大型辦公大樓門前，提醒我找某某部門。
來到人事處，接待我是一位剪著短發和藹可親中等身材的中年女性，我遞過人事介紹信，她看過後，十分親切地對我說，“你的人事檔案早就由安徽省林業廳寄到了。你原來所在單位和省林業廳人事處，給你的鑒定十分好。我們歡迎您的到來！”接著她招呼兩位同誌幫我到門衛處搬行李到住宿房間。
在出辦公室門口時我向身傍同誌打聽這位女同誌的身份，他們告訴我，“她叫曹桂琴，負責管人事，是我們李華敏大隊長的夫人。”我心中不由對她的謙和態度和作風表示出敬意。聯係到有的夫人隻因夫君稍有職權，就對下屬顯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態度，實屬可笑。李華敏大隊長，當是這個部屬單位的行政首長了，其夫人如此謙和，窺一斑而見全豹，可以預想到我置身於一個相當理想的工作環境。
環視大院，大樓聳立，紅樓排比，大會堂寬敞而明亮，生活設施完備而有序。道路縱橫，園林鬱鬱蔥蔥，夾竹桃與美人蕉竟相怒放，幾隻知了還在努力鳴叫著。來往行人步履輕快而敏捷，意氣風發充滿著新鮮和活力。讓我稱奇不已的是翠竹園中停著幾隻羽翼十分美麗的鳥兒在啼唱，難道這就是我童年所讀到的《千字文》中的“鳴鳳在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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