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10 更新時間：11-03-25 08:07
柳葉拿回來的雞蛋很有效，無瑕一隻眼睛上敷一個，半天功夫就消了腫，恢複了水靈。
下午，兩人將藤椅搬到院子裏，坐在葡萄架下乘涼，柳葉說起碰到紅藥一事，便問無瑕：“你說紅藥姐姐那話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我會跟著你一起入宮嗎？”
無瑕在昨天聽到阿半的話之後已經對這些事有了猜疑，現在又從柳葉這裏聽到紅藥的話，越發對柳葉阿半的將來擔心，說不定自己走了之後，她和阿半就會被“滅口”！
無瑕一時有些沮喪，昨天晚上，本來就是要跟沐子峻說這件事的，可惜，白白搞砸了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道下一次沐子峻敲窗會是什麼時候，說不定他被自己嚇到了，再也不會來了吧。
那麼，自己主動去找他？
入夜，無瑕打開窗戶守在桌邊，靜靜的看著外麵，等沐子峻。
這陣勢把沐子峻嚇著了，伸出來要敲窗的手指半天未收回，擔憂道：“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出什麼事了？”
他卻忘了自己每次都是這個時辰來敲她的窗。
無瑕沒有忽略掉自己內心的喜悅，跑上前與他隔窗相望，坦率的說：“我在等你，你真的來了，我好高興，你真是個好人！”
沐子峻知道自己定是臉紅了，他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大方的讚揚過，對方還是個九歲的小丫頭！
“咳，你在說什麼，我……我哪有你說得那樣好，都沒辦法阻止你去——”他沒有接著往下說，無瑕也不想聽，連忙說：“快跳進來，我有事與你說。”
待沐子峻進屋後，無瑕請他坐下，倒了一杯熱茶，又拿出小點心放在他手邊，弄得沐子峻手足無措：“哎你這是做什麼呀？”
“我有事求你啊，娘親曾說，求人就得把對方哄開心，我這樣伺候你，你開不開心？”
沐子峻隱約覺得這個時候的無瑕與之前有些變化，但具體是哪裏變了又說不出來，私心裏倒是很喜歡她此時天真爛漫的模樣，認為這才是一個九歲丫頭應該有的，便順著她的話說：“嗯，我開心，你有什麼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吧！”
“我想知道我入宮之後，二太太會如何安置柳葉呢？”
咣當！
茶杯從沐子峻手裏脫落，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無瑕？”柳葉的聲音傳來。
“我起來喝水，不小心摔了杯子，你睡吧，無事。”
“哦，小心點兒，別割傷了手。”
“嗯，知道了，我這就睡。”
隔壁恢複了寧靜，過了很久，沐子峻仍沉默著，無瑕低聲說：“柳葉很善良，對我也很好，”她抬起頭，還帶著些許稚氣的黑眼睛直直的望著他，懇求道：“你能保證她不被賣掉麼？我不希望她像春香似的，那樣真的好慘好可憐……”
“好，”沐子峻不假思索的說，“我答應你。”
“謝謝你！”無瑕單膝跪地，拉住沐子峻的右手，在他的手心輕輕落下一吻。
嗬！
沐子峻整個人呆住了，完全沒了反應。
無瑕趕緊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搖醒，羞慚的解釋道：“對不起麼，嚇到你了，這是我們大燕表示感激的禮節，昨天我原本是要這樣感謝三癡大師的，可他是出家人受不得，今天要感謝的人是你，你沒關係的，一定要接受，好不好？”
沐子峻的魂魄終於回來了，聽明白無瑕的解說，便問道：“那我要如何回禮？”
無瑕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沐子峻清了清嗓子，道：“這兒？是要……親一下？”
無瑕點點頭，閉上眼睛仰起頭，等待他的回禮。
秋天的夜安靜得叫人心裏發怵，沐子峻滿手心的汗，真的要去親吻她的額頭嗎？有些遲疑呢！自小接受的禮教不是耳旁風，男女八歲不同席，就算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沐子峻也不曾和她如此親近過。
這個丫頭，來自大燕洛家的丫頭，等等，大燕真的有這樣的感謝方式和回禮嗎？他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無瑕久等不到他的回應，睜開眼委屈的說：“你不願意接受我的感謝嗎？”
“不是！”沐子峻連忙否認，無瑕笑容綻放，“那快點呀！”便又閉上了眼。
沐子峻捏了捏拳，上前一步，俯身，如蜻蜓點水般在她額上吻了一下。
退開。
穩住心神，沐子峻低低問道：“你們那裏，都是這樣感謝別人的麼？隻要是幫助過自己的人，都會如此？”
“當然不是！”隻有貴族之間才能行此禮節。她在心裏補充道。
他心裏一鬆。
“我還有件事，得去求四少爺，如果他答應幫我——”無瑕有口無心的說。
沐子峻打斷她的話，“你也這樣感謝他？”
無瑕搖頭，“當然不啦！我求他保護阿半，阿半原本就是他的小廝，這是他應該做的，和你答應保護柳葉不一樣。”
沐子峻張了張口，想要問的話終是咽了回去，他想知道，如果你今天不是將柳葉托付給我，而是四弟呢，大哥呢，會不會也對他行這般的謝禮？
柳葉，阿半，都是知道你假扮五妹這個秘密的人，你擔心他們會被我們家“滅口”，便來求我們這些少爺救人——你真不愧是在洛家當過丫鬟的啊，小小年紀，連大戶人家這樣隱秘的心思都知道，無瑕啊無瑕，果真是美玉無瑕麼？
罷了，不管你的心思究竟是如何，你的命運已經注定要經曆許多艱難坎坷，而這些說起來，沐家也應該承擔一半的責任，那麼，在這最後的幾天安寧的日子裏，讓我來彌補一些吧，如果可以的話，能給你留下一點點美好的回憶也是很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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